【第二卷】 长卿篇  番外:谁家少年足风流(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05  更新时间:10-08-06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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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在那崎岖里看阳光。
    红尘里,快乐有多少方向,一丝丝像梦的风雨,路随人茫茫。
    ——题记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记忆是从五岁后开始的。司空长卿却记得三岁时的一个片段。那时父亲快死了,把他叫到病榻前说了一些话。他还太小,不懂那些话的意思,后来就渐渐淡忘了,只依稀记得父亲说完话之后让人把战马牵来,然后策马奔出金陵,就这么一去不回,死在马背上。
    司空长卿从小跟太君不亲,老鲁国公死了之后,太君一直忙碌着管理朝政无暇照顾他,后来嫁去楚家的司空大小姐回家省亲,照料了他一段时间,又离开了,感情还没来得及亲昵起来就疏远了。司空长卿的童年是单调的,但并不孤独,所幸他还有不少可亲可爱的朋友。他喜欢曲慕白的睿智,周逸的幽默,秦冬歌的正直,司空明鞍的沉稳。小时候他们常跑去金陵城郊外的一个山坳里玩耍,也曾效仿从书上看来的那些英雄豪杰结为拜把兄弟,歃血为盟,皇天后土为证,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后来十岁刚出了头,周逸每次出来玩,身后经常有个小跟班,是他的妹妹周妍。周老将军为金陵禁军统领,朝五晚九的忙总很少回将军府,周夫人死后,久而久之妹妹就特别依赖哥哥,走到哪跟到哪。秦冬歌总爱挨在周妍身后“妍儿妍儿”地叫,把虫子捉来往她身上丢,弄得她抱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以后见了他就浑身直抖索。每当这个时候,明鞍就会把路边的野花儿摘来给周妍,然后她就笑了。
    冬歌经常跟明鞍吵架,有时候大打出手,但最后都一笑泯恩仇。他们说,男人就该这样。
    那时候司空长卿总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冬歌老爱挑衅明鞍,周逸少年老成地说:“这是竞争意识在作祟,我也经常有这种想法。”司空长卿吓到了:“你也想找明鞍打架?”周逸摇摇头:“不,我想找慕白打架。”司空长卿奇怪了,问为什么。周逸说:“我家老头子整天拿我跟他比较,说曲将军的儿子怎么怎么的好,让我多学学。别人家的总是最好的,儿子也不例外。听得多了,我这小心肝就扭曲了,还真看他有几分不痛快。”司空长卿了然哦了一声:“那行,你们打一架吧,男人就该用拳头说话。”周逸笑笑没说话。
    这时曲慕白来了,把一枚裂成两半的梅花镖交到周逸手里,又一声不吭地离开。司空长卿不明所以,周逸向来少年风流的笑脸变成了苦笑:“这是我昨晚穿了夜行衣假扮刺客偷袭他的暗器,他怎么发现是我的啊?”
    两人朝曲慕白看去,他坐在泥地上靠着树干,脸上还是万古不变的木讷表情。
    两人就心想:一定是装的,这人太深沉了!
    除了跟朋友在一起是快乐的,司空长卿大部分时间还是觉得非常乏味,从他三岁继承鲁国公的爵位直到十六岁亲政,最多的记忆就是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龙雕宝座上,堂下大臣们三跪九叩,歌功颂德。所有下达命令的威赫声音,全都来自他身旁那个宝座,老太君就坐在那里。就算他后来亲政了,来自那里的声音也时常否决他的想法。他不喜欢那个反对的声音,连带着不喜欢那个座位,心想以后总有一天要把这张凤雕椅从庙堂上给撤了。后来老太君退居幕后不再管理朝政,把金陵上下全权交给他。这时的司空长卿已经明白老太君昔日的良苦用心,以前管着他是因为他还不成熟,不足以独当一面。他最终没把那张凤雕椅子撤掉,当给自己提个醒,勤政爱民,不能意气用事。
    那时的司空长卿还没想到,若干年后将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也坐上这张凤雕椅,这仿佛是命中注定让他为她留下的位置,他甚至为她能坐在他身边而感到无比满足。
    十七岁那年,司空长卿收到魏国公寄来的邀请函,是楚家的大房夫人要过继一子一女,邀请他过去观礼。他本不想去的,老太君说:“去吧,给你大姐仗仗势也好,我们司空家的女儿就算嫁过去做了偏房,地位也不能比其他人低,尤其是萧家的女儿。那萧夫人这么高调地收子图个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燕山王的女儿也不简单,你去楚家给你大姐提个醒,明里别太张扬,暗地里要留心眼儿,别只提防二房生的大儿子,那个萧夫人新收的叫楚在劫的小子也要多多留意。顺便给你沐晓侄子在皇城里打点打点,弄个更体面的官职,以后也好从楚家众多儿子里脱颖而出继承魏国公之位。”
    于是司空长卿就去了一趟楚府,也带了曲慕白一道去。倒没准备去观礼,他是给自家大姐面子,又不是给萧夫人面子。总算没晾干情面,嘱咐曲慕白代他出席。楚幕北对他这个年纪虽小架子却大心性又不定的小舅子颇为无奈,也没将他放蕩不羁的言行往心里去,对司空长卿还是客客气气的。
    过继大典那天晚上楚府里忙里忙外热热闹闹的,司空长卿离了主宅,一个人来到偏远的庭院图个安静,习惯性地爬到树上睡起了懒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树下大喊:“萧晚风你这个乌龟王八蛋,面部肌肉萎缩僵硬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和蟑螂共存活的非正常人,阴阳失调的黑猩猩,生命力腐烂的半植物,每天退化三次的恐龙!我祝你抬头接住鸟粪,低头踩到狗粪,吃饭吃到老鼠屎,喝水喝到苍蝇屎!啊!啊!啊!啊——”
    吓得司空长卿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当他跳下树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莲花裙的女娃儿噔噔噔地跑远了。
    他失笑:“这是谁家丫头啊,胆子长毛了不是,居然连萧晚风都敢骂。”
    募地大笑起来:“骂得还挺溜的,爷听得痛快,早就看那萧晚风不爽了!”
    回了房,不一会儿曲慕白也回来了,万年不化的表情居然带着笑。
    司空长卿一怔,问:“发生了什么好事?”曲慕白收了笑,摇摇头,又恢复木讷。
    后来司空长卿听说过继大典那晚,楚家的十姑娘在奉茶的时候被萧晚风打了一个巴掌。他琢磨着,敢情慕白是在笑这个?暗暗又觉得不可能,慕白虽个性沉闷,倒不至于这么内心阴暗。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没往心里多想,帮楚沐晓打点好了升官的事,三天后司空长卿就回了金陵。
    殊不知,第一次他就这么的与那人擦肩而过了。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转眼就过三年。
    二十岁的司空长卿已是一个英俊高大的少年郎,位高权重,文成武德,又生得一副潘安宋玉也得羞愧的好皮相,金陵城里没一个姑娘是不爱慕着他的。那时姑娘们念得最多的热情诗儿,皆是一首小令《思帝乡》,道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司空长卿也不枉风流少年,纳了几个姬妾,置了几门偏房,无一不是才貌双全的美姝,不少也是名门将相之后。可不知怎么的,正室夫人的位置一直空悬着,司空长卿总觉得生命里少了点什么。他问他的爱妾们:“你喜欢我什么?”她们都羞红了脸,回答得千篇一律:“喜欢国公大人的全部,凡见过您的女人无不爱上您。”司空长卿就反问一句:“你家老祖母也见过我,也爱上我了?”美妾傻愣愣地瘪嘴,说不出话来,他还好死不活地加上一句:“难不成她不是女人?”
    久而久之,司空长卿觉得女人都差不多,有点无趣,倒不如耍耍银枪来得身心痛快。
    年中,又是四年一度的朝贡大典,他和曲慕白一同去了皇都,竟和郑国公萧晚风同一天抵达。
    进皇城时百官相迎,城中百姓尽出,夹在两道,全来观望神往已久的两位少年国公的风采。皇城上下,一时热闹非凡。
    路经一处,忽闻木格窗子卡擦的碎裂声。曲慕白随即戒备,以防刺客来袭,便见一紫衣少年从万花楼里破窗跳出。曲慕白见了他便卸了防备,那少年扫了曲慕白一眼,转瞬神色惶惶地混进人群消失无踪了,复见有个粉衣小姑娘从万花楼里冲出来,不及看清模样,也追着那少年不见了。
    司空长卿策马继续前行,漫不经心地问:“认识他们?”
    曲慕白道:“是楚家的十姑娘和十二爷,年前玄宗宗师袁不患来皇都的时候圣上举行了一次武道大会,我奉了你的命来皇都观战,那时见过他们。”
    司空长卿点点头,也没深入问下去,却道:“慕白,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君为你安排了那么多门亲事,怎不见你有一丝意向,莫非是有意中人了?”
    教司空长卿意外的是,曲慕白竟点头了。司空长卿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提亲?”曲慕白沉默稍许,道:“是名门望族的小姐,不敢轻率。”司空长卿大笑:“这有何难,你说是哪家姑娘,我做媒替你提亲!”曲慕白朝人群中扫视几眼,道:“她还小,都尚未及笄,等以后再大点了……”他没再说下去,司空长卿也不强人所难地追问。
    却不知再一次的,又与那人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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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本来昨天就想把长卿的番外写完的,实在太累了就拖到今天,待会还有一更,就是长卿和悦容相遇后一些悦容不知道的事了^_^
    PS:题记为《倩女幽魂》歌词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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