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23  更新时间:10-08-01 0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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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像被劈成两半,剧烈地疼痛。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司空长卿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桩上。再抬眼,冲入视线的画面是司空长卿背着夜色只身一人策马朝我奔来,白马银枪,衣衫上血迹斑斑。
    依稀想起曾有个相似的月夜,相似的情形,相似的表情,子都还有长卿,重复着相似的道路。
    宿命地发现,在我的人生,上演同一出悲剧,就像折子戏,总是唱着那一段,茫茫的威胁,无法逃躲。
    萧晚灯说:“有司空大人陪你上路,相信悦容姐不会太寂寞。”
    既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又能除去萧家的宿敌,她何乐不为?
    我是了解司空长卿的,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我。因为爱着,所以才有那样的勇气。
    这一次我没有叫他走,也没有说出伤人的话逼他离开,大声喊道:“长卿,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他轻浅笑笑,虽没言语,早已心意相通。银枪闪闪白光,破了沿途一道道由萧晚灯设下的伏击,杀出一条血路。那赤色披风,风中凛冽抖动着,一种英雄豪情,温柔的眼神,如述亘古不变的儿女情长。
    他说:“这世上能伤害我的,只有悦容你啊。”
    萧晚灯笑了,抽出侍卫腰上的佩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是吗,那就请司空大人为悦容姐受伤吧。”
    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痛。
    我的焦虑,成了她的快乐。
    司空长卿停止反抗,任凭杀手一刀刀砍在身上,血流如注。没有一处刀伤是致命的,却是无尽的折。
    萧晚灯不想他死得太快,她就是要折磨他,为了让我更痛苦,更绝望。
    时间久了,鲜血流了一滩,满地黏糊糊的红,渐渐地变成了黑。
    我哽咽地叫着司空长卿的名字,他静静看我,说:“这点伤一点儿也不痛,傻丫头,哭什么?”
    他流的血,比我的眼泪更多。
    面目模糊的人生,生命相骗太多。萧晚灯之于我,我之于司空长卿。在情感上,我一直欺骗他。他心知肚明,却说,含恨地不如意,糊涂一点,也就过去了。
    他过去了,我却过不去,欠下的债,一定要还,尤其是感情。
    萧晚灯终于腻了,叫出弓箭手,对准司空长卿的命门。
    “游戏结束了司空大人,送你妻子上路后,你也下去陪她吧。”
    她举起刀,往我咽喉砍来。
    从不为天地折腰的男人终于失色大喊:“不要,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的屈服和哀求让萧晚灯的内心得到空前满足,得意地笑着,手上的杀招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就在刀锋逼近咽喉的时候,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天地无声,漫长,死寂。风声碎裂如刀。
    疼痛感并没有如期到来,我还活着,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三支长箭横空飞来,一箭射下萧晚灯手中的匕首,其余两箭穿过她的衣袖,将她牢牢定身在树干上。
    ——却不曾伤她分毫。
    看到箭上的孔雀羽翎,萧晚灯脸色聚变,裂帛声清脆响起。她撕扯开自己的衣袖,愤怒地对着夜色大喊:“你居然为了她向我射箭,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不索性一箭射死我!”
    那么远的距离,也只有那人才能射出如此神来之箭。
    “楚天赐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顺着萧晚灯的视线看去,远处山坳上,弦月如钩,逆着月光,那少年锦衣裘马,手持弯弓,眼睛漆黑得如同星墨。
    天地浩渺,一人一马,便是披靡千军。
    天赐没有说话,太远了看不清表情,只见他从容地自背后箭筒中再度掏出长箭架在弯弓上,弓弦一拉,又有三支长箭破空飞来,断开束缚我手脚的三处绳索。
    我坠天堕地,如没有翅膀的鸟。
    司空长卿纵马一跃,将我接在怀里。
    天赐再次拉开弓,这一次,对准了萧晚灯。
    萧晚灯已不哭不闹,脸色苍白如死,看定远处的丈夫,有怒有恨,更多是哀。
    司空长卿不作片刻逗留,抱着我策马而去,萧晚灯在身后凄厉喊道:“放箭——”
    令下的瞬间,箭雨嗖嗖射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我听见身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回头看去,便见萧晚灯肩头中箭倒地,趴在地上狠狠地瞪我,浓浓的恨,满眼是泪,碎裂如冰。
    用生命去赌一个人的真心,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我不是她。
    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动人非凡,却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满是瑕疵。
    司空长卿手挥着银枪,断去飞箭,扳过我的脸,急促地说:“悦容,别回头,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往前看,帮我策马!”
    我咬牙重重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驱马前行,让他多出一只手,有更多灵活的空间挥动长枪断去杀机。
    渐渐地已经听不见弓箭声,司空长卿紧贴地抵在我后背,下巴靠在我的肩头喘。我感觉到他吞吐在我耳畔的热气,时长时短。
    他低喝:“别停,继续往前!”
    我不敢懈怠,策马狂奔,直到看到一批兵马自前方奔来。
    大喜喊道:“是周将军!太好了长卿,我们脱困了!”
    勒马停下,我回头朝司空长卿看去,身后这如山的男人却轰然崩塌,跌落马背。
    迎面而来的众人失声大喊“主公!”,我忙跳下马扑上前去:“长卿,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双唇青黑,口呕黑血,是中毒的征兆。
    我摊开手,发现自己的手心满是墨色的血迹,是从他后背流出。
    翻开他的身躯,往伤口处一看,我苍然跌坐在地,如被雷击,脑袋轰地炸开了空白一片。
    他的背后插着三支长箭,斜飞入天之势,箭尾处孔雀羽翎在月色下闪着妖艳的绿光。
    天赐的面孔在脑中一晃而过,像泼了水的山水画,墨迹晕散,模模糊糊的他的脸,我竟一时想不起他常有的表情。龃龉的唇呢喃着为什么,谁也给不了答案。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看见众将跪在地上,一个个满面是泪地喊着主公,脑子开始出奇地冷静下来。
    百越沦陷,萧家兵临城下,本来已是非常糟糕的局面,现在又雪上加霜,我和司空长卿都已中毒,众将情绪开始变得极度不稳,眼前局势对司空家大大不利。
    士气大落,金陵危矣!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振作军心!
    这时,有个副将匍匐在地,心灰意冷地嚎嚎哭道:“主公性命垂危,萧家大军一定会乘胜追击的,金陵要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夫人,我们还是投降吧!”
    我把心一狠,愤怒起身,顺势拔出周逸腰上的宝剑,双手高举一剑落下,砍下那个副将的脑袋,回身怒喝:“你们哭什么,全都不许哭!司空战族不是你们这等哭哭啼啼的娘们!你们主公还没死,我楚悦容还没死,金陵还没灭,就算战死疆场,也绝不投降!谁敢再说这种乱我军心的话,丢老司空家的脸面,我就让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剑插进那颗头颅,高举在众将面前,断颈处还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众人大骇,随即面露羞愧,抬袖擦去眼泪跪在我面前,齐喝:“末将誓死捍卫金陵,追随主公,追随夫人!”
    “好,很好!你们都是金陵的好儿郎!”
    我忍住眼中的热泪,低头问道:“周将军,我们余下还有多少兵马?”
    周逸回道:“步兵十五万,铁骑八万。”
    我正色道:“你即刻下令,带十万步兵,八万铁骑前往锦州,萧家拿下百越后稍作休整,一定会向锦州进攻。锦州是金陵最后一道关隘,务必要守住!”
    周逸跪下,从我手中接过宝剑高举过头,“末将得令,必为主公、夫人捍卫疆土,马革裹尸!”
    抬头看我,他的眼眶通红,眼底透露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心中悲怆,道:“请周将军千万小心,万事多多保重,别做无谓牺牲。”
    周逸点头,毅然起身,率大军去了。
    我再度下令:“众将听命,收整余下兵马,随我撤回金陵!”
    夜,漆黑的夜;风,寒冷的风;路,漫长的路。
    一个女人披荆斩棘,历经艰险,踏着血海和尸骨,为了什么?
    为了爱,为了恨,为了今生的偿还,为了心中的坚持,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为了反抗女人的宿命。
    我抬头,东方天际涌出黎明的红潮,破开厚重的云层,射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束,瑰丽,磅礴,绚烂,夺目。
    司空长卿正睡着,毫无防备的像个孩子。
    我的心微微地痛了,为这个拿生命来爱我的男人。
    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袖角擦去他脸上的血渍,手指一遍遍描绘着他面部的轮廓,迎着黎明的晨光流泪。
    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司空家没落。
    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会为你担下重任,守住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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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虽然出了新文,还是会以更新悦容为主的,所以亲们不用担心。至于一日几更,就看我的爆发力和大家的亲和力了。停更将近一个月,排行榜上掉了老多,虽然排名什么的都是浮云,但为了给我家编编长脸,这次回来还是要冲一下榜的。这样吧,如果八月份悦容这文能进总点击周榜和总推荐周榜前三(仅华语,耽美排除)俺就一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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