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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紫烟阁缭绕的暮霭,一名小太监砚喜双手托着玉案,跟着手持拂尘的总管太监,形色匆匆的走进玉竹林深处的袖亭。
“陛下,请服药。”
烦躁而又疲惫的咳嗽声越来越近了。骊皇,这位当年曾率虎狼之师横扫四方,成就一番霸业武功的铁血皇帝,此刻,正在经历他最忌讳却无法回避的事实:苍老与虚弱。曾经的峥嵘岁月,铁马金戈,带走了强健的躯体,但暴戾,多疑与嗜血,已经随着岁月的沉积,深深融入了他的血管,渗透着每一根神经。
苍老的手臂伸出帐外,隐约还能看到结实的肌肉和斑驳的刀箭伤痕。
“陛下可是要痰桶?”小太监砚喜小心翼翼的揣测。
“亦寒去哪里了?”声音阴兀而透着怒气。
一个清雅卓绝,白袍青衣的美丽青年轻撩开纱帐,跪倒在御塌前,温柔,顺从,却又冰冷。他没有为自己辩解。
透过纱帐,隐约可以看见骊皇“霍”的坐起身,骨节突兀,皮肤粗糙的手,穿过青年黑缎般的长发,摩擦他面庞秀美的轮廓,然后猛的用力,捏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第一次御前服侍的小太监不禁被眼前艳情的一幕惊呆了。
然而,他错了,这并不是皇帝的临幸。
清冷美丽的青年,被锁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骊皇冷笑着放开他,青年重重的喘息着俯下身,将口中的秽物剧烈咳在瓶中。
小太监也是刚听说,皇上近年性情愈加暴躁乖张,吐痰必要吐在自己最喜欢的男宠口中,由他用口移走秽物。
不知为什么,剧烈的恶心从心中涌起。
“眹嘱咐过,你不可以离开半步。怎么,服侍朕你觉得脏了?”骊皇鹰鹫般锐利的眼神,带着征服者的威严,盯着青年。
“从九年前家国沦丧,被圣上所俘时,亦寒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肮脏了。”青年一如既往的顺从,柔弱,目光却向被冻结的火焰。
“贱人!放肆!”骊皇挥手狠狠扇了青年一个耳光,花白的胡须不断颤抖。
一下,两下,曾经率铁蹄踏破故国三千里江山的铁靴,重重踢在青年清瘦的身体上。青年自嘲般的,嘴角竟露出一丝惨笑。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通传的侍卫急奔过来
“太子殿下到!”小太监砚喜慌忙禀报。
“父皇息怒,万万不要为一个下人伤了身体。”英武健壮的年轻人故意避开亦寒惊异的眼光,稳步走上前去,劝解骊皇,表面的不露声色下,似乎是在拼命压抑什么强烈的感情,双拳已经紧握的青筋迸发
下人,听到这个词,倔强的未作一丝反抗的青年,身体竟然微微一颤,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苦涩,昙花一现的没落。
“这个乱臣贼子,不是一直惦念着为君死义吗?朕今天就成全他!”骊皇眼中的杀机越来越重。
“父皇。”太子声音平静,保持优雅的体态跪倒,按下骊皇抬起的膝盖,:“亦寒被俘时已经是恒国皇家书院的编修,精通中土夷狄多种文字,恒国典藏史集已被我破城大将焚尽,父皇也心痛不已,如今若杀了亦寒,恐怕难找如此熟谙南文经典的人了。当年成为亡国之臣的亦寒一心求死,也是父皇以不屠戮故都百姓条件,才换得亦寒忍辱偷生,同意重修典籍。”
听到这一刻,骊皇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父皇,我朝虽军力强盛,扬威天下啊,但连年征战,怨生四野,理应厚德以待四方,再兴干戈,杀戮折辱亡国遗臣,实非明智之举。”太子并未起身,继续说下去。
“一个男宠而已,竟引出太子这么多见解,看来皇儿是对朕的治国之策颇有微词?”骊皇灵魂里流动的着多疑的阴霾,已经渗入骨髓,哪怕亲生儿子,挑战自己的权威,也只有一条死路。
“儿臣不敢,只是为了父皇的江山社稷,不得不讲。”太子不亢不卑的回答。
骊皇阴郁的目光像蒙了一层雾气,反复打量着太子,只是冷冷的甩下一句:“随朕到勤政殿来。”便拂袖先行,大小太监侍从也纷纷随之而去。
随之消失的,还有一句话音:“不愧是朕的儿子,你越来越像朕了。”
人去亭空,只留下美丽的青年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地上。
太子上前,紧紧抱住亦寒,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在胸前,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对不起,如果当初我违逆父皇,执意留你在身边,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任凭太子怎样呼唤,亦寒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等我,亦寒,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片国土,还有你的心都不再流血,求你,一定要等我!”太子压低声音,哽咽着轻抚亦寒苍白的薄唇。
“来人!”随着太子急促的呼喊,砚喜战战兢兢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奴婢砚喜,参见太子殿下。”
骊皇嫔妃众多,不乏多年征战的战利品,皇子就有十几个,太子为逝去皇后所出,才学出众,厚德仁爱,与其穷兵黩武的父亲迥异,朝廷官员暗中支持他的人很多,认为他会是能与民休息的中兴之主,而这恰恰加深了他与骊皇父子的矛盾,对于生性多疑的骊皇,任何挑战他权威的人,都会是眼中钉,他惩罚性的把太子派往了远方戍边,而实际就是借此切断他与朝中势力的联系。
“快去御医房取药,不许张扬。”太子掏出一定金子递给砚喜,砚喜却不敢接。
“你这是在玩火。”声音带着几分黯然,又带着几分调侃,出现在太子身后。“刚才还忍痛做戏,父皇一走就沉不住气了?”
“谁?!”太子警觉的抬起头。
“皇兄一向韬光养晦,谨小慎微,不让任何把柄落在父皇手中,如今久久逗留于亦寒身边,岂不让父皇起疑?”
“是四皇弟端王,两年不见了,一向可好。”太子并没因此放开紧抱亦寒的手,而是将他抱的更紧了,目光始终没离开怀中的人,甚至不屑给端王一个眼神的交汇。“皇弟的鹰犬,遍布朝野上下,这次我被远调戍边,恐怕连随行里都被安插了你的眼线。皇弟的高明之处是善于布陷阱,我被远调的当天,你就派人从书馆绑走亦寒,送到御前,难道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在父皇眼前上演这一幕?你如愿了。”
“如果皇兄这些把柄落到别人而不是我手中,皇兄,你就危险了。”端王闭目,似笑非笑的轻叹,然后转身向砚喜吩咐:“带亦寒去南苑,御医我早就打点过了,是我的人,宫里人多嘴杂,父皇疑心又重,让他知道是皇兄替自己的男宠疗伤,恐怕会龙颜大怒。权力之斗,如履薄冰,储君之争,我不动手,自然会有其他皇子动手;我就是要让别人以为,我们是两强相斗,你死我活,他们期望坐收渔人之利,自然就不会淌这浑水。而王兄你,才会真正的安全。””
端王是骊皇早年宠爱的西域胡妃所生,母亲的美貌狡黠,父亲的彪悍冷酷,被他集于一身,马上开弓射箭,百步穿杨,帐中运筹帷幄,攻心夺命,还从精通音律的母亲那里,习得一手绝妙琴艺,风流儒雅,比起厌倦血腥杀戮,与自己政见不和的太子,端王自然更为骊皇看中,但太子威望很高,朝臣中反对骊皇暴政的大臣渐渐形成了支持太子的势力,与支持端王的势力各位其主,骊皇纵是不满太子的仁厚,朝臣的离心,却也不能轻举妄动,父子间的明争转为了暗斗。
望着砚喜离去的背影,端王走向太子,取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迹涂抹在太子唇边,“比起皇位,我更看重一样东西,如果今生无缘,我才会退而求其次。皇兄若肯收下这把刀,我愿助皇兄一臂之力,然后功成身退,只愿做你帐下的听从。”
太子抬起手抹了一下嘴角,轻捻一下指尖的血迹:“我读不懂你,更谈不上信任,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皇弟天说的话,我会当没听过,如果今生今世你想继续和我较量,我愿意奉陪。我们,能做的只是对手…”太子将匕首放回刀鞘,递还端王,转身向南苑走去,
“你会后悔的,大哥…”端王掏出了匕首,拔出刀鞘。“凝望着锋利的刀刃映出自己的脸庞,寒光闪闪,“你别忘了,父皇以放过恒国几万军民,让其免遭屠戮为条件,才使亦寒忍辱偷生,如果杀了那几万恒国遗民,你以为他还会愿意过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日子吗?”
“你怎么对我出手都可以,但我奉劝你放过亦寒,现在你我尚存兄弟之情,父皇因为我迁怒亦寒的时候,就是我们兄弟鱼死网破之时”。
“…你终究只是恨我的,因为他…”。端王苦笑着闭目,不在看太子。
“亦寒的心,在亡国之日就死了,当我想用自己的余生去复活他时,你却把他仅存魂魄也推进了地狱!”太子愤而离去。
端王不再言语,走进亭子,席地而坐,抚弄起面前的古琴,悠扬婉转,手指上匕首划破的伤口,不断淌出鲜血,染红了琴弦,突然,弦断琴止,亭顶的飞鸟如受到惊吓,纷纷散去…。
是面前经过的太监,引起了端王的注意,太监手中抱着一只玉箱,装满书籍,见端王过来,慌忙起身下拜,端王打开玉箱,询问太监:“这书籍可是亦寒亦大人的?”
太监答到:“回端王,是这几天亦大人在亭中修书时要查阅的。”
端王继续问道:“确定只有亦寒一人会经手此书?”
太监慌忙回到:“圣上极为宠幸大人,半步不许离开,只有在每天修书的时候,才会让大人独处一会,但也只许在临近的房间,必须随传随到,大人修书时,不愿别人进入,只自己一人在室内,随从都是在门口传唤的,不进大人房间,也不会搜查,所以除了大人自己,没人动这些典籍。”
“知道了。”端王取出犒赏,让太监离去,自己接过玉箱。展开最底下的一卷,取出被太子退还的匕首,缓缓卷入其中,原封不动放好。
“大哥…皇兄…你虽负我…但我不会负你。”
当晚,送书的太监便死于非命,据说是急病,宫中死个太监不是大事,草草收殓罢了。
转眼之间,砚喜已经入宫当差三月有余。
随着年事愈高,骊皇的精力已经远不如从前,近年来,他着魔一样流连亦寒,这个并不得宠的男宠。
砚喜不知道,已经风烛残年的皇上,为何会对一个男子如此着迷,沉闷的夏夜里,撕扯衣衫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喘息声,顽强的抵抗到沦陷的呻吟,苦苦压抑的悲鸣和王者愤怒的掌掴声音,这一切似乎成了亦寒的全部。命运开了莫大的玩笑,当年跃马纵横令四方闻风丧胆的骊皇,成了朽木枯树般的暴虐老人,而恒国才华横溢的史官大人,成了暴君枕边的玩物。
砚喜本是刑余之人,但正值花样年华,轮值在寝宫守夜。不免面红耳热。
中秋佳节那天,帐内不同平凡的动静,引起了他的警觉,砚喜轻唤几声陛下,没有回应,又走近几步,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浓重而炽烈,砚喜呼吸顿时剧烈起来,紧着向前几步,挑开帘帐,生生的怔在那里,半天才喊出一句:“来人啊!快!”
砚喜忘了亦寒是怎么被侍卫拖走的,他只记得,骊皇上身浸泡在鲜红中,胸前股股喷涌着鲜血,大口大口喘着气,亦然寒喘息剧烈,濡湿的发丝粘腻的贴在脖颈上,颤抖的手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弑君者的命运。
天牢,审讯,还有不分昼夜的酷刑逼供。
但无论多么酷毒的刑法,花样众多的折磨,却没让亦寒再发出过任何声音。
最后,在皇室宗亲的频频施压下,主审的刑部官员只能草草结案:“亡国余孽,自被俘后,心怀怨恨,不感天恩浩荡不杀之恩,图谋弑君,大逆不道。”
先帝驾崩,太子披星戴月,从远方回来,继承大统。
进宫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端王,太子冲上去抓住他拼命摇晃:
“到底怎么回事?!我要见他!快带我去见他!”
“皇兄,你疯了吗?现在你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去见个天牢中的弑君重犯?”端王用力掰开太子几乎扣进自己身体的手指,递给他陈情表,却被狠狠打翻。
“滚!滚回你自己封地去!”太子咆哮着,命令端王退下。
“不可能的!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亦寒怎么会有行刺的凶器!”太子转向御史大夫发问。
“太子殿下息怒,臣这就派人呈凶器以供验明。”
随着行刺凶器的呈上,太子感到瞬间被五雷轰顶,是匕首,是自己当日退还给端王的匕首。
新君继位,立即废除了先皇的暴政,整顿朝纲,朝野上下,气象一新,唯一悬而未决的,就是行刺先皇的案件。日复一日,新帝迟迟不肯御笔手书判决。只道没有人犯口供,没有揪出同党,就要留下活口。
“陛下,宫中有谣传,陛下做太子时曾与人犯有私交,迟迟不与判决,难塞天下幽幽之口。”
“陛下新登大宝,根基未稳,切莫让人假以口实…”
“陛下,务必以江山社稷为重,朝中各派本就虎视眈眈,一旦起兵造反,黎民必将再受涂炭之苦!”
“够了!”新帝挥手示意内阁中的大臣都出去:“明天,眹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都下去吧。”
曾几何时,手中的茶杯已被捏碎,却不自觉,直到鲜血流遍几案:
“亦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发过誓总有一天,会给人间太平,会给你幸福,永远保护你,为什么就不肯再多等我一时?!
你始终不愿相信我的承诺,因为我和父皇都是你仇恨的骊国人。
当夜,新帝换黑衣,随从只带了砚喜一个人,进入了天牢,他要见那个人最后一面。
柔弱的青年变体鳞伤,骨折胫断,被重镣锁着倒在地上。
亦寒地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瞳孔已经成了烟水晶的颜色,酷刑熏盲了他的眼睛,不在灵动的眼神,空洞的美丽,令人心中阵阵揪痛。
怕碰痛他,新帝强忍着冲上去抱住他的欲望,迅速解下外衣,盖在他身上,然后轻轻揽他入怀,像很久以前那样,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
亦寒虽然看不见,但手心传来的熟悉温度,让他感到心安,不由自主向那个怀抱靠去。
“为什么那么傻!替故国旧主复仇就那么重要吗?!报复我父亲,再用生离死别报复我!你的心中只有恨吗?”新帝用下巴抵住亦寒地额头,亲吻他,然后恨恨的发问。
亦寒费力的抬起手臂,轻轻伸向自己的咽喉,半天,才用手指从口中掏出一小团凝血的丝绢,展开,上书竟是一条秘旨,是骊皇被杀当日的手迹:“废黜太子为庶人,擒拿后终身幽闭,反抗则立毙。”
在砚喜带侍卫感到前,亦寒从骊帝尸体手中取出墨迹未干的密旨,吞了下去。
亦寒再也看不到了,只是能感觉到,新帝王温热的泪水不断从紧靠自己的面颊下流淌下来,竟也打湿了自己的脸。
亦寒说出了自下天牢以来的第一句话,也是留给昔日太子的最后一句话:“九年前国破家亡时,我就该去的地方,现在,送我去吧。我们互不相欠了。”
感到对方深深拥抱住自己的身躯更紧了,传递过来的颤抖哽咽的也更加强烈,伤口疼痛的厉害,但亦寒却笑了。
第二天,金銮殿上,御笔钦点,弑君重犯亦寒,闹市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以正新君仁孝之名。
“亦寒他…走的好吗?”新君背对着监刑回来的砚喜,砚喜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留下一句话,‘你的承诺,我相信。’”砚喜面色惨白的回复了新君,“亦大人他,走的很安详,面色坦然,圣上要的东西,奴婢也取回来了。这是临刑前,亦大人…摘下来的。”
砚喜献上一块沾满血迹的月白玉佩。
“辛苦了,这是赏给你的。”新君命令侍卫送上一壶酒给砚喜。
砚喜端起了杯子。见过那道秘旨的人,是不能活下去的。
门沉重的响了,是端王,手中还拿着那把匕首:
“皇兄,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替那个人报仇吧。”端王举刀过头顶,平静的闭上双眼跪下。
“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朕,宁愿你把朕当做死敌,起兵夺位,和朕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会这样?!”
“想要的,今生是无缘了,皇位又算什么?除了你,我愿放弃一切。可我放弃了一切,却换不来我想要的,亦寒说过,生无所恋的人,活着只是折磨,这种感觉,我也在体会。”端王将匕首递到新君手中。
新皇脸部颤抖的厉害,举起匕首。
一阵剧痛从手上传来。端王抓住手,翻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却紧咬牙关不肯呻吟。
“你走吧,离开皇宫,朕今生不想再看到你!不要逼朕连最后那点手足之情也不顾!”匕首落在地上,新皇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兄!”端王捂着手,呼唤着那越走越远的人……
新任骊帝,在位二十余载,勤政爱民,以仁德治天下,烽烟平息,四海升平,百姓富庶,安居乐业,成为后世口中传颂的圣君典范,但惟独子嗣单薄,继位后终身不浸嫔妃后宫,皇后早年病故,也未再立新后。
骊帝一生郁郁寡欢,终成心疾,弥留之际,病逝危重,曾日吐几升紫血,但他拒绝太医诊治。一天,有个仙风道骨的琴师进入宫廷,到骊帝床边,说愿为他抚琴一曲,所填之词,就是骊帝自己案几上的手迹。
琴师的左手缺了两根指头,戴着琉璃的义指,但仍抚出天籁般的妙音,按着骊帝手书唱到:
月亦寒,
衾亦寒,
,相思和泪弹。
别恨离愁赋词浅
梦断肠摧又数年
骊帝的手才最终垂了下去。
“等我,亦寒,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片国土和你的心都不再流血,你一定要等我!”
后世更替,战乱之秋,乡间野贼盗前朝帝王陵墓,却发现骊帝寝灵中亦无其他陪葬,尸身手握着一样东西,紧紧扣在胸前,盗墓贼几个人合力都没用手掰开,最后几人争夺拉扯之间,露出一块带着褐色斑点的白璧,随着玉与手的分离,尸身和白璧同时化作灰土,只留下一抹灰烬。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