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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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满凤凰花的山崖,火花般的花朵簇簇相拥,从远处眺望,漫山遍野的火焰随风轻轻摇曳,飘起的团团花瓣,由风卷入奋不顾身地坠落山崖。犹如凤凰般飞舞展翅,不小心将几根火红的羽毛遗留人间。
凤凰树遮掩了他的身体,在草丛中形成了椭圆型的阴影,正好罩了少年单薄的身体,阳光不太刺眼却温暖如春,正是春困秋乏之时,风行洺打了个盹,醒来时已日过正午,却不见那人身影。少年懒懒地蜷缩起身子,打着哈欠。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连雪儿都有些不耐烦地嘶吼了。
有几朵凤凰花飘落下来,藏在了发间,墨黑的青丝有些凌乱,少年却浑然不知,悠然地摘了根狗尾巴草放在手心把玩,折了个圈,抛向远处。
有脚步声踩在凤凰花瓣上,一席的火红间,身影姗姗来迟,风行洺佯装假寐,暗暗牵动指间草绳,修长的双腿瞬时束缚其中,那人也不生气,迎合地站定身子,双手一摊再不挣动,只是镇定的看着他。
少年也不回望,拉拉草绳,垂着脑袋有些气恼地道,“谢承影,你不妨抬头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是说同冷宫主交代些事情么?到底交代了什么去了那么久?”
听着他有些置气的语调,谢承影无奈地笑笑,耐心道,“还不是那紫荆匕首之事,此紫荆匕首对爹爹而言意义非凡,而龙正镖局此次失了镖,也不知是何人窥见,哎,冷宫主也为此事心烦呢,毕竟,紫荆匕首本在他手中,现今不知去向。他总有些责任……”谢承影别有深意地望着他,捕捉他眉眼间的神色,“看来啊,这次冷玉麟是不会放过龙正镖局了,现今,龙正镖局的元老赵总镖头也无辜惨死,龙展天已经失了阵脚一团乱了吧。”
“这,承影……。不瞒你说,紫荆匕首失窃之时,我也在场,而且与那贼人有过交手,那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若是当时我能记下他容貌,就能帮谢叔叔一回了。”风行洺顿顿搓搓地说着话,懊恼地摇摇头。想起当日那人对他所做之事,就不自觉地心烦气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风行洺不禁咬牙切齿。
看来行洺小子当日并没认出他,自己大意了,竟没有察觉那少年的古怪。谢承影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行洺还是现在这副装扮好,含水的桃花眼真是惹人喜爱,虽然还有些少年的稚嫩,身板也未张开,但是也能算个美人了,只是偶尔的毒舌作怪还真有些孩子气。
谢承影搭上风行洺左肩,安慰地拍了拍。“行洺也不用懊悔,爹爹自会察明,将紫荆匕首带回。”
“嗯。”风行洺吟声道,转念又一股劲拉动手中草绳,嘴边现出窃喜的笑。
那边厢,仍在思索的谢承影一个措不及防,趔趄地倒在地上,屁股重重着地,哀哀地叫痛。
“承影公子,晌午已过,在下腹中饥饿,不知公子有何提议?”风行洺起身,一个翻跃上马,拍拍雪儿,诡计得逞地瞟了他一眼。
谢承影无可奈何地解了脚上的草绳,起身抖抖衣衫,低声附和道,“是,在下得知这镇外的桃水县有出了名的烤羊腿,桃花酿,行洺公子,在下这就开道引路。”
知他是吃软怕硬的主,年纪尚小仍有些孩子气,谢承影耸耸肩不同他计较。
“你心里又想些什么鬼主意?”瞧他心不在焉地前行,风行洺皱起眉头,踢了踢他的衣衫,质问道。
谢承影微微侧身躲过,有些动气地道,“我还能想什么鬼主意,向来只有行洺公子出些主意将小的折腾够呛,从小到大,无不如此,谢某哪有能耐能出鬼主意。”
“好啊,谢承影,你嘴皮子活了,有能耐了,莫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那事我会记恨一辈子的!”风行洺本想同他调侃一下,此时听他一说,嘲讽之意十分明显,立刻血气上涌,气得策马飞奔。
留下谢承影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旦对上这儿时挚友,他就变得不可理喻了,情绪时常起起落落,暴躁易怒,偶尔的虚心忍耐也被消磨殆尽。这些年被爹爹锻炼出的冷漠沉着也统统失了踪影,变得容易心软了。谢承影哀叹地想。
此刻,这山涧丛林,人马已消失,马蹄印也被灌木丛遮了痕迹,要不动声色地跟上又要花些功夫寻回来了。还是…谢承影口哨一响,远处传来骏马的低吼。先追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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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县离冷义镇仅三十里地,仗着寒镇宫的威望人脉,凭借当地有名的桃花酿和烤羊腿,吸引了来来往往各路人马,因此桃水县人流噪杂,街上几家店铺也暗地里被某位门主所掌控,作为打探消息之地,笼络了一些门客。
入了桃水县,两人牵马并肩而行,此番并非桃花盛开之时,却飘来缕缕酒香,尾至街巷,竟找不出这香气的源头,两人左顾右盼,竟有些陌生的尴尬。
这边厢,风行洺已自顾自站立于一间酒楼前,轻皱着鼻头,询问着身边人,“承影,你闻,这香气是从这家传来的吧。”贪杯易醉,虽没有一醉方休的情怀,却有些小酌的雅兴,他的酒瘾可大了酒量好多倍。
瞧见他如此兴趣盎然,谢承影咳声轻笑,“你鼻子倒是灵光,进去瞧瞧不就是了。”随即左手向他腰间巧劲一推,风行洺已踉跄地倒入了门槛。
只是这哎哟喂的叫声引来了旁人观望,风行洺讪讪地退了步,恼羞地将身后的作怪之人一同拉入,手上使了些劲道。
风行洺整了整行头,神色严肃道,“小二,上些店内的招牌!”说罢,步子沉稳地坐入一张空桌。
“诶,好嘞!”店小二上前将桌擦得敞亮,吆喝道,说罢,又对谢承影暧昧地使使眼色,俯身轻声道,“夫人真是美人,小哥你有福了。”
此话说得谢承影一头雾水,愣愣地看向身旁之人,原来是凤凰花还别在发间,一抹姹紫嫣红衬得整个人妩媚了几分,白皙的脸蛋上一双桃花眼瞟来瞟去,灵气逼然,此外行洺本就长得清瘦,个子不矮却差了自己许多,一身素色长衫,倒是有些像逃出家门的侠女子。不免暗笑了几声,回望店小二点点头催促他上酒菜来。
正等着酒色菜肴的风行洺,恍然听见两人又是嘀咕又是窃笑,正瞅着所谓何事,谢承影的双手已经袭上他的青丝,将他发间纠缠的两朵凤凰花摘了下来按入他手中,“你瞧瞧,这女儿家的玩意儿,连小二哥都以为你是逃了媒妁之婚同我私奔的女子了。”谢承影挂着暧昧的笑,逗趣道,“还不速速恢复你男儿身。”
闻言一惊,风行洺脸色顿时暗沉,窘迫地拉着几缕头发,又将手里的凤凰花一把仍于地上,愤然道,“你竟然嘲笑我!”双眼一横,又冷哼道,“谢承影,我不准你将我看作女子!”阴冷之气随即传来,谢承影知他有些生气,不再吱声。
气氛瞬时僵硬,似是对他还有几分动气,风行洺对店小二上的的烤羊腿和桃花酿都食之无味。沉默地啃了羊腿,一个人独酌。
“大哥!大哥!出事了,出事了。”门外传来洪亮的大叫,只见一粗衣打扮的青年急匆匆奔来,拉住那店小二,喘气叫嚷道,“小毛子,小毛子说那寒镇宫着了火,整个宫殿,都被烧了,还好,当时侍卫下人都在北宫,他同二哥又机灵,见火势渐猛逃了出来。”那青年脸色焦急,额头布满了汗珠,跑得只剩一只草鞋,另一只光溜溜的。
那店小二听言愣得脸色发白,颤着唇道,“真,真的?还好,人,人没事,只是那我们县里,那么多人,往后,往后失了手活怎么过日子啊!”
“大哥,大哥。”那青年急的出了泪,抱住店小二失声痛苦起来。
这一惊一乍,事情原委已大致了然,酒楼内此刻纷纷响起悉悉索索的低语,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谢承影向身边之人使了个手势,风行洺也不再赌气,两人乘乱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