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移情 第二章 再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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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新年已过,正月里走亲访友、舞会宴请等应酬杜筱郁一概推辞。杜家虽然传统但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家,往年这些事务杜邦业都是携女参加,一是女儿将来必是要出入上流社会的,早些见见世面免得日后忸怩;二是女儿落落大方亲朋好友无不夸赞,当爹的也面上有光;另外也是打心底疼爱这个独女。唯独今年杜邦业要么携夫人,要么只身一人,亲近之人都明白其中的缘故,有那不明就里的和有口无心的询问,杜邦业只以女儿身体不适搪塞,同样尴尬的还有梁家夫妇。
正月刚过,梁太太命人带着礼品来到杜家。杜太太亲身迎接,杜筱郁避而不见。杜太太笑携梁夫人至客厅,梁夫人开口便问:“郁儿怎么样了?一正月里都没见到,听说病了?”杜太太回道:“小人儿家哪有什么病,天暖和一些就好了。”梁太太听出了亲家太太的无奈,勉强笑道:“我今天来一是看看郁儿,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杜太太抿了一口茶,抬眼疑问。梁太太满面春光,笑道:“不用您说是我们梁家亏待了郁儿,不过我家那个逆子再有几个月就回来了。”杜太太放下盖碗,一瞬间眼神复杂地叫梁太太琢磨不透,不过只有一瞬间杜太太便笑道:“哦?那是好事,梁轩来信了?”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角色,但沉浸在儿子要回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多思量杜太太的神情,忙接道:“可不是,昨儿来信了,说是在上海一家报社工作,过几个月有了休假就回来。呃……还问杜小姐好呢,呵,你看这孩子的腼腆劲还小姐小姐地叫。”后一句杜太太知道不是原话也不大理论,心里只暗暗叫苦。原以为这梁轩走便走了,过个一年半载也就烟消云散,各自婚嫁。听女儿说于文泽也快结业回国……心中真是千头万绪。
梁太太去后杜母忙至女儿住处,杜筱郁知道梁太太来访又见母亲神情便知道定然有事。杜母坐定开口便问:“前儿文泽来信是怎么说的来着?”杜筱郁不知何意,答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年中即可结束学业回国。”杜母长叹一声不再言语。杜筱郁问道:“妈,你这是怎么了?”杜母无奈,只将方才梁太太的话原话转述。杜筱郁听痴了,柳眉紧蹙默默不语。半日,看着母亲叹道:“妈,我怎么……”话里带着哭音,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杜母忍着泪安慰道:“郁儿,别往心里去,我再和你爸商量商量。”杜筱郁无话,只点点头。
晚上,杜太太镜前卸妆,对着镜子里的丈夫说道:“邦业,文泽那孩子要回来了。”杜邦业看着报纸应了一声:“我知道。”杜太太又说道:“今儿梁太太来看郁儿了。”杜邦业抬头答道:“哦?有事吗?”杜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梁轩也要回来了。”杜邦业倒是一惊,俄而“哦”了一声。杜太太见丈夫不说话,心下着急,紧着问:“你说怎么办啊?”杜邦业想了半日,只说:“难办。”杜太太干脆说:“我看就成全郁儿和文泽两个孩子吧……”杜邦业抬头看着太太,长叹一声:“那就更难办了。”
几个月谁也不曾安心,杜筱郁依旧瞒着于文泽,不瞒又有什么办法?这件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片言只语能够说得清楚的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办法也只有静观其变,“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愿那是一句真理。
六月里,就在于文泽说已经买了船票、梁太太说儿子已经打点行装的时候,一件大事令整个中国哗然——张作霖被炸死在沈阳,日寇阴谋夺取东北,中日关系极度恶化。于文泽滞留日本,梁轩也取消休假。杜家的这件事就好像烧滚了的开水,眼看着水花翻滚难再控制的时候突然又添了一碗凉水。短暂的平静,火候到了水依旧还要翻滚。但这一次的翻滚煎熬的已经不仅仅是两三个小小的儿女情长,整个中国逐渐陷进了水深火热之中。
各处战事频繁,日本的野心已经十分明显,先占领东北再谋取全中国。俗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杜家只是小小一个商户,幸而在梁家的帮助下,打点了生意举家迁往上海避难。从此与日本方面彻底失去联系,战火中杜筱郁再别于文泽,这一别不同过往,掺杂着更多的无奈和未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人远天涯近。
上海,一座有着故事的城市。像杜筱郁这样一个女子,会不会也能用她的爱恨情仇演绎出一部小小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