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向自以为很聪明，倒是猜啊？”云锦眨了眨眼，一脸不可知否的笑。
    “总该不会是白郅河吧？”潘二少的大眼珠在四周转了转，随即又在尚月怀里抖上了三抖。
    “今晚有那么多人在河边放花灯，为什么不去？”云锦朝他瞪眼，唏嘘道：“不过现在夜深了唉，恐怕没先前那般热闹了……。”
    “你！你个死丫头！”潘二少听罢小心肝猛是一颤，便是从尚月怀中滑了出来：“那么远的鬼地儿，你是存心想折腾死你表哥我吗？！”
    “我……在我印象里那明明是很近的啊！”云锦见况便是有些心虚了，“我记得那年我不过也就睡一觉，睁开眼就到了的……”
    “那年，你晓得那年你才几岁？！要不是姑母领着你来，你怕是早被人扔在路上了？！”潘二少越说越激动，显是一副的捶胸顿足，“我说大小姐，你若是早说要来，我们三何苦用这么走着过来！”
    “我……”云锦这厢便不说话了，尚月见况只得扯了扯潘二少的衣角，淡淡道：“难得云锦小姐也是一番好心。”
    接下来的时光一行人便是默默再无言了。直至垂眸处见得那么一两丝现眼的亮光，云锦方开始雀跃起来。果然是有人的呢，她心想着，一脸禁不住的露出喜色。
    月夜下的白郅河，细品下很是有几分绰约迷蒙的味道。尚月牵了牵唇角，调子忽而变得幽幽：“北澜终究是比南渭热闹的。”潘二少嘿嘿一笑，挽起他素色的袖袍，开口：“月月啊，待我为你放那一只花灯。”
    话音才刚落，云锦便是向他狠狠瞪了一眼，提裙向河畔走去，开始心不在焉的挑那几只花灯。此时的夜已是有些深了，况余下的那花灯样式亦并不见得多有新意，云锦挑挑捡捡一番，便是掏银子随意买了几只颜色艳红的莲型花灯。再瞅一眼树下耳鬓厮磨的那对，心中不禁开始泛酸，虽是这一年一度的灯火节，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过而已。
    那目光无意对上潘二少的，神色很快又变回初先的张扬，撇撇嘴，道：“二表哥还当真是对月美人掏心窝子。”
    尚月笑了笑究竟是不说话。潘二少则是拿过一只花灯一瘸一拐的向河边走去，侧过身小心将内中的烛火点燃了，又不知对花灯嘀咕了一番什么，才慢慢将花灯放进了河中。那花灯沾水便是很快稳当了，只不料忽当下而起一阵疾风，哧一声将花灯送开了很远。潘二少堪一急，侧身欲揽，怎料也跟着落入水中。
    云锦见况只得大喊救命，奈何此时的人烟已是稀少，心中更是焦虑。尚月看她一眼，二话不说，亦是跟着跳入水中。
    “尚月，二表哥很怕水的！”云锦大喊着的表情看来很是有些恐惧，而她正要再准备要往下说去时，尚月早跟着没了影子。
    夜深水急，跌入河中的潘二少已是连呛了好几口水。似乎是曾经有人告诉他在深夜的湖中会出现披发的白衣女鬼，可究竟是谁在耳边对他说的呢？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手脚并用的胡乱扑腾，可越是如此，身子就似乎越是沉重，睁开眼，见得水中黑漆漆一片。
    白郅河说来并不是一条很深的河流，只每每到春涝时却总爱泛滥上几回。潘二少如此想着，忽而在脑海中晃过一张说不上感觉来的影像，那似乎是张面容白皙的面庞冷睨着自己的模样，真是好熟悉呢，在哪里见过么……
    “文安！文安！”意识朦胧中，他听见有人在唤他。那是一点点微弱的亮光，缓缓在瞳仁里放大。
    他大叫了声，下意识的抱住了面前那人，却不想自己的身体竟还泡在河水里，浑身都湿漉漉的。指尖寻了那人的腰际处大力收紧，仰头细瞧，才辨出是尚月一如既往温润的脸。
    “怎么也不会喊救命，明明是不会泅泳……”尚月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湿漉漉的唇已然贴了上来，咸咸的，还带着隐约的水汽。尚未来得及反应，余光便是对上怀中那人一双幽亮的黑瞳，似是沾了雾气，潋滟非常。
    潘二少见他瞧自己，心中不禁暗喜，辗转着灵动的舌尖在他的口腔中游移，尚月倒是不怎么迎合也不抗拒，便任他胡来了，潘二少知他这般，只得开始百般挑逗，好在现下二人所在的位置是能触着底的，话虽说是如此，不过潘二少仍旧没有丝毫要放开他的意思，紧贴着尚月的身体，连吻带咬的舐着他的嘴唇。
    尚月被他勒的有些紧，只得抚上他背后早已松开了发丝，随手拢了拢。消这一刻，潘二少便停住了，抱住尚月的削瘦的肩，已然凝了眉，“月月，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怎么…这么问？”尚月避开他的眼神，跟着便道了句，“上岸吧，别着凉了才好。”
    “你是不是…喜欢照影？”潘二少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有些话明明是不想问的，可偏偏，都怪这恼人的暧昧夜色……
    话到这，那人便是滞了，潘二少俯视着脚下粼粼的河水，忽觉一股透心的凉，下意识缩了缩，却不想又被那人抱紧了。
    “没有。”
    尚月的调子似乎一如往常的淡。“有些事，我心里头是明白的。”他想着，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月月，不要喜欢照影，不要喜欢……”
    他感觉到紧贴在自己身上那人的温度，这人似乎从有印象起就都是这般任性，真让人不知该如何说才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