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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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这地儿乱的,也不知月坊那些个厮混去哪里,都不知出来打扫打扫。”闵照影用扇轻敲一枝伸出庭院的枝桠,百无聊赖的听罢那叶片掉落的簌簌声,方才抬起头,眼见着不远处低头坐着尚月,随即哧笑出声:“呵,居然难得没瞧见文安。”
    “小侯爷,”尚月起身作揖,“这叶铺的好看,是我没舍得让他们扫去。”复而又垂眸,瞬间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亮芒隐现。
    “文安是出门了?”闵照影无意拂开流云袖,道:“这里没外人在,尚月不必如此拘谨,同文安一样叫我照影便好。”
    “好,照影。”尚月微微颔首,就着面前的刻着“停云水榭”字样的平台做了个请的姿势,“二少爷是替大少爷买药去了……说是每年一入深秋大少爷的咳嗽总要复发,二少爷担心下人办事不仔细,便自己去了。”
    闵照影墨眉微蹙,叹一口气,“倒是,文远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想了想,又追一句:似乎从我遇他那年起,就是这样。”
    “小侯爷同潘家认识,想必是很多年了吧?”尚月抬眼浅笑,一席话追问的不紧不慢。如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自己似乎还是多想知道一些的,权当是……好奇罢了。
    “很多年。”闵照影勾唇一笑,寻了水榭的一处坐下,虽说此时是秋日,不过究竟好在并未起风,临湖之景远眺去更是别有一番风致,当真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我记得,潘父那时是做的木料生意,当时总有伙计在他家门口往来搬运着各类木材,长的长短的短,”他比划着,“我见着文安时他也还小,绝然不似现下这副模样,单看着眼神中总有几分痴傻的味道,当时又不好意思问。待后来才知道原是得了病……直到又过了些年潘父花了狠价钱才总算治好。不过,有些事,他也确实不再记得了。”
    “不记得,难道是……?”尚月犹疑看他一眼,“当时,二少爷怎会得那病的?”
    “我听文远说那是他仅有的一次搬家……当时不知怎的,高烧不止的文安知道消息后就是死活赖着不肯走,后来,潘父一顿怒火之下干脆把他打晕,哪知……当时本就身子虚弱的文安根本承受不住那一顿棍打,待醒来后便是一脸痴傻的模样了……”
    “只可惜,”闵照影幽幽叹口气,“那时日等到了潘父过世,情况稍微好转的文安也早跟不上私塾的同伴们了,何况就依他那性子……呵,虽说我平日里说他不学无术,其实,也不全怨得他。”
    “可不管怎样,起码二少爷一直有小侯爷在身边不离不弃。”尚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可嘴上却又不多说,只是垂了眸,看不清内中氤氲。
    “尚月何来这不离不弃之说?”闵照影凤目微闪,刻意加重那句不离不弃,继续道:“我与文安,其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自潘父将他托付于我之始,我便当他是亲兄弟。说来你或许无法明白,可我与他却是可同舟共济的。”
    “那……大少爷呢?”尚月不多问,因是心中明了那几分。
    “文远他……怕是活不过三十的罢。”闵照影咽一口气,语调忽而一下子凝重上许多,“文远他身子虚你应该也看的出,其实……他那病其实是打自娘胎起便落下的,根基弱体质也差,潘父虽然心疼他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一直以来都寄希望在文安身上,哪知恨铁不成钢,反而让文安后来又出那么一档子事……可能,这就是所谓关心则乱……”
    “来,照影尝尝这酒。”一股酒香忽而飘至,闵照影这方回过神,只见桌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一盅白瓷的酒壶。尚月弯眉拢袖,旋即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浅笑着斟满递上,道:“想必照影也是有些口渴了。”
    “这酒倒是未曾见过,可有名字?”闵照影盯着面前那杯清酒,一双凤目弯了又弯。
    “千叶桂花酿。”
    “千叶桂花酿?”闵照影重复一遍,眸内流光似随杯内的波纹一同旋转,潋滟了,再氤氲了。接着发出一声轻叹,“当真是澄净诱人。”继而抵唇饮上,起初只品得浅淡薄酒之味,待那香气缓缓从舌尖滑入喉再咽入腹,一路暗香夭夭,才辨出这纯而不燥,甜而不腻的气味竟是深秋桂花香,一阵微风拂过,更是口舌生津、唇齿留芳。
    “小侯爷过誉,这桂花酿不过是自家土法酿制,用的亦不过是些俗料,登不得台面。”尚月起身再斟满,侧过的脸颊展一朵云淡风轻的微笑。
    “自家土法酿制?”闵照影微勾薄唇,“呵,那倒真是有些意思。”
    “其实酿酒之事,无外乎用心二字。”尚月凝着杯中泛出的淡金色光晕,轻转了转酒杯。
    “此番说来,可是别有深意?呵,看来今儿个倒是我抢了文安的口福。”闵照影哧笑一声,手中折扇应声合起,随即抵了尚月的下颚,道:“可惜,我没文安那么好福气遇你这么个玲珑人儿……。。”
    “小侯爷说笑了,”尚月亦不避,只扬了脸,一张素颜仍旧带笑:“再者,尚月一直未谢过小侯爷替尚月赎身之事。”
    “谢我?呵,”闵照影弯起凤目,粼粼闪了闪:“文安曾说,尚月笑起可是百种风情,今日一见,果真……。”那话说到这便是顿了,眼帘一垂,目光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那柄紫竹折扇上,唇角微微扬起,只叹息道了句:“可惜。”
    “这千叶桂花酿,清冽有余烈性不足,想要买醉的人最是喝不得。”尚月举杯将自己的酒饮罢,转身对闵照影深深一揖,道:“尚月从不曾妄想过什么。”
    “尚月你醉了。”闵照影伸手扶他,唇角忽而一牵,道:“不是说,你这酒不容易醉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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