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与命运·上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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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五四五年,丰月,帝都乱。
距离“混乱之日”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帝都禁卫军在闹翻了天,死伤了不少精锐后,仍旧无法捉到俘虏女皇的暗杀者们。
而面对古伦斯的狂暴进攻以及北方蛮族的蠢蠢欲动,根本就不可能再提供人手,莱恩公爵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顺利的侵占了不少的势力,成功的取得了帝都的话事权。
丰月中旬日,这一天清晨,帝都所有的贵族与官员全都站在了王城的门口,莱恩公爵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望着那条笔直的大路,拂伦科宰相与莱恩并齐站在了最前方,相对于莱恩公爵那身华丽到了极致的紫色绸服,拂伦科白色金边的长袍倒显得不是那么起眼。
这两人身后,是分成了两列的人群,莱恩公爵身后,大多站着贵族,而拂伦科身后,则是一些部门的官员以及禁卫军的代统领,原禁卫军的统领由于混乱之日的表现不力,已经被押入大牢,如今暂代统领之位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小贵族家庭。
原本安静的道路尽头,六名天马骑兵出现在了天空,拂伦科回头缓声说道:
“米斯迪安,出列吧。”
身披亮银铠甲的禁卫军代统领米斯迪安应声而出,他高举手臂一挥,在城门后便涌出了两队骑着白色战马,穿刚铠戴披风的骑兵队,足有三百人的两支骑兵队分列大路两旁,手中十字长剑出鞘,威武而不失潇洒的形成了一个欢迎队列。
人群的后方,斯文森不屑的嗤笑,他伸了伸懒腰,丝毫不估计旁人看他的一样眼神,而在斯文森的身边,一头金发用发绳绑起,身着半身铠的正是克罗斯,他无奈的看着斯文森这样无礼的动作,却不能呵斥他,因为杰米提到过,克罗斯的贯穿伤之所以能恢复得这么快,除了自己身体强壮之外,斯文森拿给祭司的那瓶“天使之泪”【注1】是最主要的。
凯瑟琳在克罗斯身后抿嘴偷笑,这个斯文森在克罗斯醒来后的一个月里,老是纠缠克罗斯,更时不时的吟唱一些乱七八糟的诗歌,让克罗斯苦不堪言,但是斯文森曾经在克罗斯与凯瑟琳面前拍胸脯说过一句话。
“我斯文森很少交心的朋友,但是只要是我朋友,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支持他!”
这句话让克罗斯等人意外不已,但心底终究是有些感动的。这个阿帕伊大家族的小少爷,只凭借着自己对克罗斯的了解与看法,就认定了这个朋友,虽然说鲁莽,但又何尝不是真性情。
眼看斯文森眼睛微闭,几乎就要靠在克罗斯身上睡过去的时候,克罗斯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朝着斯文森的背部一拍!
“啊!”
一声惊叫,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斯文森这边,克罗斯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而斯文森一愣之后明白了什么事,大咧咧的笑了笑,然后拍拍克罗斯的肩膀。
“哥们,没事,咱们脸皮厚着。”
克罗斯心想谁跟你一样脸皮厚,一旁的凯瑟琳简直笑得脸都红了,最后扯了一下克罗斯的手。
“神殿大主教来了。”
凯瑟琳的话一说,克罗斯就直直的网着前方,也不跟斯文森闹了,他的表情有期待,也有害怕,很复杂。凯瑟琳看着克罗斯,她感受得到克罗斯的心情,这一个月来克罗斯几乎每天都会在穆尼迪兹的身边坐上半天的时候,看着那个老人安详的睡着,王城大祭司马尔已经对穆尼迪兹毫无办法了,那潜伏的毒在慢慢的扩散,虽然老元帅看起来依旧是那样,但是情况已经是很恶劣了。
大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队骑兵,眼尖的人可以看到那队骑士与众不同的装扮,统一的银色铠甲,外穿一件白色布袍,上绘一个五角星与眼睛组成的图案,七彩的羽翎在头盔上高耸。
那是神殿骑士,属于穆尔教的专属武装力量,这些骑士无一弱者,战场更是可以以一当百。
在神殿骑士的后方,一辆奢华之极的马车缓缓而行,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但是那辆马车依然发出耀眼的白光,配合着那几个站在马车边台上的祭司,虽然这一行人还未到王城前,但已经给人以无比威严的气势。
“公爵大人,我们上前迎接吧。”
拂伦科朝着莱恩说道,莱恩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对神殿的一丝不屑。莱恩伸手示意拂伦科先行,拂伦科也不矫情,驱马便去。莱恩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群贵族,其中不少人正对着神殿的队伍行礼,他们是虔诚的信徒。雷恩嘴角有着轻微的弧线,转身跟上拂伦科,迎接他们亲爱的伟大的穆尔神教的大主教。
神殿骑士们见到道路两旁分列的骑兵,然后又见到迎面而来的两个明显重要人物的贵族,带队的骑士挥手,神殿骑士们有礼貌的朝拂伦科与莱恩行了个礼,同样退到了道路两旁。
“欢迎仁爱、智慧、高贵的巴尔大主教,在下拂伦科·本特,赫德米特宰相与莱恩·爱德伦忒公爵特来迎驾。”
拂伦科与莱恩都深深的朝马车敬了一个礼,那些旁观的骑士与祭祀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那马车的木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着柔顺之极的丝绸华服站了出来,他的脸上是充满慈悲的微笑。
“不用客气,真神赐福我们,赫德米特一直是我们的朋友。”
这里距离王城大门几百米远,但是斯文森依旧看清楚了马车的情况,见到两位帝国目前最位高权重之人的姿态,这个懒散的贵公子不屑的撇撇嘴。
没有什么意外,大主教在拂伦科与莱恩到来迎接之后,也不再回马车里,直接就站在了那宽敞的马车圆台上,一路进到了王城中,即便是这位尊贵的大主教,在进入王城的时候仍不由为之这建筑的艺术而赞叹不已。
一行人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就到了老元帅穆尼迪兹的府邸中,克罗斯是穆尼迪兹最后收的随从骑士,更是被真理之剑赐福的守护骑士,早早便到了房间中等候,与他同在的,还有昨晚才赶回来的南丁格尔,如今仅存的守护者中,只有南丁格尔与克罗斯在帝都,其他人都在边界,无法抽身离开。
大主教巴尔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穆尼迪兹的床前,他原本微闭的双眼在看到穆尼迪兹之后猛然一睁!旁边的莱恩察觉到巴尔的变化,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克罗斯的心不由跳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南丁格尔伸手拉住,克罗斯不解的看向南丁格尔,却发现南丁格尔同样正死死的盯住站在大主教身后的莱恩公爵。此时莱恩并没有注意到南丁格尔与克罗斯的异常,他只是看着大主教与穆尼迪兹,眼神复杂。
克罗斯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很复杂,双拳紧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动作。而莱恩的眼神变化只是持续了短短的时间而已,之后便又恢复到了那波澜不惊的状态。
“这是来源于邪恶的亡灵的诅咒之毒,目前已经散发到了全身。”
“请大主教尽力。”
南丁格尔恭敬的跟巴尔说道,巴尔这才注意到这两位坐在穆尼迪兹身边的男子,一个黑发冷酷,一个金发英俊,都是人中翘楚,巴尔见多识广,知道穆尼迪兹并没有子嗣,所以只是一想,就猜出了克罗斯与南丁格尔的身份,说起来,真理之剑所赐封的守护骑士,与神殿是很有渊源的。
巴尔朝南丁格尔笑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说道:
“阁下请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疗这毒,只是……”
“只是什么?”
南丁格尔与克罗斯的心一揪,还未开口,一直沉默不语,躲在人群后的拂德却抢着开口了,莱恩不为察觉的瞪了拂德一眼,将他吓回去之后,才向巴尔请罪道:
“我五弟对大元帅之事实在是太心急了,请大主教原谅。”
“没事,我可以理解,穆尼迪兹元帅也是我所佩服不已的。只是,我虽然可以治疗诅咒之毒,但是由于时间拖的太久了,即便是穆尼迪兹元帅苏醒过来,恐怕他以后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巴尔说的很慢,语气沉重。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南丁格尔更是差点失态的喊叫出来,而克罗斯则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戎马一生的老元帅晚年就只能在这床榻上渡过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巴尔大主教走到了一边,马尔大祭司正在那里等候,两人细声的交流着什么,巴尔的眉头从一开始就深锁着,时不时的看向莱恩公爵,最后马尔大祭司说着什么并指了一下克罗斯,巴尔大主教更是双眼发亮。
“请大主教治疗吧,让老元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关键时刻,还是拂伦科宰相冷静,他恭敬的朝大主教行了个礼,这时候南丁格尔也清醒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穆尼迪兹,最后同样恳求大主教早点施术治疗。
“请放心吧,以真神的白银之手,我有足够的把握老元帅不会再出问题。只是我需要一个不受影响的空间。”
大主教脱去了那宽大的外袍,只穿着一件麻色的单衣走到了穆尼迪兹床前。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南丁格尔,克罗斯,你们两人在门外守候。”
拂伦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莱恩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转身就走,待所有人都退出之后,克罗斯才关上了房门。
今天,注定是个难以平静的日子。
所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都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他们知道,等他们下一次再聚集的时候,就是王城了。
【注1】天使之泪,由诸多名贵的药材所提炼而成的一种对激发身体潜能,从而抵抗甚至愈合各种伤病、伤口的神奇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