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佳人巧笑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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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玺真上了黄包车,一路上催著车夫急追,可惜那辆车脚程太快,巷子里头几个拐,竟给跟丢了。苏玺真把那车夫一顿骂,只好无可奈何的下了车。
此处是吉祥戏院的后巷,苏玺真平时戏听得少,倒是头次来这边。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窜来窜去,忽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一阵缭绕的的清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苏玺真听得入迷,忍不住感叹好一段游园惊梦!他匆匆往巷子里去,见到一扇红木门,正欲敲门,门却突然开了,走出一名身着军装的男子,拿下帽子往门内鞠了一躬,又合上大门。
苏玺真一愣,此人他恰巧识得,便上前道“这不是曹副官吗?”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见到苏玺真彬彬有礼的站在他跟前,立刻换上笑脸道,“原来是苏少爷,在下有礼了。”这人名叫曹颂德,是势力庞大的龙章盛司令的副官。
“曹副官客气,没想在这遇上你,不知龙司令可好?”苏玺真笑问道,心中纳闷此人为何出现在此。
“好好,”曹颂德笑道,“今个实在是巧,苏少爷怎会来这?”
苏玺真陪著笑,道“来看戏的,这不戏还没开演,便被歌声引了过来,真是宛如天籁,料想这唱歌的女子必是绝色倾城。”
曹颂德马上双眼一亮,道“确实啊,这唱歌的正是现今最红的角,名唤玉娇娇,人如其名,色如娇花般,每天来听戏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啊!”
苏玺真笑得悠然,道“原来曹副官也是来会佳人的啊。”
“嗨,我哪有这福气,我是替司令……”曹颂德猛地意识到自己多嘴,憨笑两声混了过去,道“苏少爷慢慢听戏,我先走了。”
“曹副官慢走,不送。”苏玺真与之道别后,便想着怎么一睹佳人容貌,若是冒然打扰,未免唐突,可人已到此,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左思右想下,他决定打开大门一条缝,然后偷偷看上一眼。
这开门的法子是苏玺真小时候惯用的伎俩,对这种老式大门十分有效,把一颗纽扣挤进门闩下方,便可开启一条足观大院的缝隙,又不会被发现。完成一系列工作后,苏玺真弯腰准备一观,却见门内一片水蓝色。
只听哐一声,大门敞开来,苏玺真吓得立起身,正好与来人面面相窥。女子娇容月貌,眉目如画,只是双眼中透着怒气,唇色朱樱一点,娇艳欲滴。
“在下唐突,还望小姐见谅。”苏玺真赶忙退开,不禁懊恼自己竟这般丢人。
此女正是玉娇娇,只见她递过来一个寸宽的盒子,道“给你家司令拿回去!”原来她把苏玺真当作了龙司令的部下。
苏玺真正想解释,却见玉娇娇已动手拉门合上,苏玺真赶紧堵上前,伸手挡住大门。玉娇娇的力气比不过苏玺真,只好撒手放他往前跨了一步。
“玉小姐,在下是来听戏的。”苏玺真解释道,只愿佳人莫要误会。“忽听院后传出佳音,所以情不自禁地走到这边,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玉娇娇面色一沉,从他手里夺回盒子,哐的一声把门关上。苏玺真一脸茫然,不懂自己哪里犯了错,只好自认倒霉。启程回家时,不禁想起即将到来的婚礼,他连连嘆气,自己是丝绸世家的大少爷,却连恋爱的自由都没有。
不过即使心中懊恼,到家以后苏玺真依然乖巧的去向淑姨请安。这个时候颜瑜淑正在佛堂诵经,自苏老爷病重后,她便开始吃斋念佛,求上天保佑。只可惜苏老爷的病情仍不见好转,数位名医皆束手无策,所以这趟婚事也有冲喜之意。
“听说你又甩掉苏良自己在城中乱跑了。”颜瑜淑毕竟痛爱这个聪慧乖巧的长子,言语中有责怪,口气却十分温和。
“苏良这人不识风趣,孩儿不愿他跟着。”苏玺真一开口总是改不了对颜瑜淑撒娇的脾气,“下次再到西湖观景,还是与淑姨去。”
“你呀!”颜瑜淑简直拿他没辙了,“这么大的人,都快成亲了,还没个正经样。”
“淑姨……”苏玺真一脸苦楚,道“一定要娶那个哑子吗?”
颜瑜淑年岁尚轻,珠圆玉润,不施粉黛也若芙蓉出水般,只听她淡淡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苏玺真叹了口气,垂下头道“我去拜见父亲。”
颜瑜淑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真儿,老爷时日不多了,你就……”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苏玺真心中顿时一股寒气升起,激得他周身发冷,道“淑姨放心,我明白的……我出去了。”说罢,他便退出了佛堂,往苏老爷的卧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