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沉入决绝的恋人
    “寒，这样足够显示我们家族的地位了吧！”我轻执着裙角，出现在厅里。悠悠的声音回荡着，然后看到寒满意的笑容。
    “罗，你真的不要舞伴吗？！”寒笑着，半开玩笑的说。
    “嗯，反正又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有舞伴！而且，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卖弄我不娴熟的舞步！”我随性的坐了下来，理直气壮却用轻轻的声音回答。我假装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声音会那么心虚，但心里却一清二楚。
    是啊，我会心虚的原因不就是不想和除了“他”以外的人进入至今只属于我们华丽的“华尔兹”记忆吗！
    “罗，从很早以前我就想对你说了！你需要宣泄你的痛苦，而不是忍耐。一个人忍耐着所有的痛苦，并不是勇敢的行为！不要忘记，你的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弟弟’！”寒的话碰触到我心里最柔弱的位置了，可我依然还是用微笑代替了哭泣！
    “嗯……也许，现在的我……连宣泄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笑着，却感觉自己哭了。我知道，我已经慢慢的对伪装厌倦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用努力去假装什么。就算我把自己的哀伤表现在脸上，也没有人会知道什么……
    “放心吧，女生都这样。多愁善感的，特别是我！过段时间就好了！”看见寒听完我刚才的话，似乎充满了困惑的担心，所以我只能紧接着补充一个谎言……
    ……
    我让寒自己先去接他的女伴，而我自己则独自坐上家里的车先出发。
    “大小姐，您要直接去吗！？”我们家族的人以往都会故意推迟时间到达，所以司机故有此一问。我对着后视镜点点头，确定行程。
    刚才在不知不觉中，装扮和谈话花去了将近五个小时。我想现在去，时间正好。我实在没兴致玩那种无聊的把戏，早点去也许可以早点回来。过于热闹的地方，不太适合我。我喜欢安安静静的，喜欢没有杂质的纯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车上的我始终不变的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
    在下车的那一瞬间，我用笑容装扮了原本哀伤的表情。散发自我身上的甜味，似乎也提醒着我不要把不属于此境地的情绪显露出来。
    在我踏进今晚“欢快的氛围”内，我才知道，原来其他人早已经到了。
    我忘记了我所谓的准确时间，其实早已被家族的人推迟了。以家族在联盟中的地位，我的出现自然引来众多的注视。
    快速的隐去微皱的眉宇，笑着回应他们的眼光。
    “感谢您的光临……”主人自然是礼数到位，我无暇去听更多。只是笑着点点头，让他不用在意我的出现，主人似乎意识到我的想法。所以，很快就走开了。我也如释重负，朝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走去……
    寒似乎还没到，哪里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我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淡淡的看着玻璃璧外的灯光。手中的香槟被我放到桌上，我知道我一定显得很冰冷。稍稍休憩片刻，我拿着桌上的香槟融入人群。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举动失家族身份。
    我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和其他人聊一些话。但对于男士们时不时的邀舞，我都尽量婉转的推却了。借由女伴们补妆的邀请，我高兴的答应了。人太多了，我的神经紧绷得太累了。
    看着梳妆间的女伴们熟练的修饰着自己的妆，我单独坐在沙发上休息，享受着短暂的安静。
    而后，我们回到原来的大厅中。人群正在骚动，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一个方向。就像，我刚来的时候一样的情形。
    我慢慢的接近人群，想着或许是寒到了。
    当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大家注视的焦点，却险些让我窒息。
    居然是他，居然是轩辕绝忧……
    为什么……会这样……
    我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该如何。可是，这种不安并没有在我身上持续太久。就在我看到他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女伴时，所有的不知所措全都消失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庆幸我有用笑容代替眼泪的习惯。我用今晚最灿烂的笑容看着他和她进场，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心中那游走在痛苦中的灵魂。
    然后……我终于和他对视了……
    可是，他的眼神很快就移开了，那么冰冷、那么陌生。
    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他想告诉那个逃走的我的信息……
    他的眼睛，那曾经让我为之迷失的清澈，此刻却显得那么冰冷。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这个眼神会让我感觉那么痛。
    那曾经拉着我，让我觉得温暖的手，现在和另一双手牵着……
    这几个月来我的所有思绪，突然一一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想我好想哭、好想把自己此刻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表现出来，好想逃走……
    但，我没有……
    什么感觉都没有，连最先有的痛也开始慢慢消失……
    我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可以如此这般死心！
    再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是我自己选择的放弃，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让我的泪来同情我心中的痛呢！
    抬起头，让那无罪的笑容再次展现……
    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其实，在我看到他和她一起进来的时候，心里似乎有什么我一直守望着的重要的东西忽然灭了、丢了、不见了！
    自己一直执著的东西突然变得那么苍白，那么让我欲哭无泪。这些日子以来的自己，似乎一下子被全部否定。
    变得什么都不是，什么都那么可笑……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梦。
    现在梦醒了，魂再也无力徘徊其中！
    我又可以当那个什么都不在乎，永远可以轻松笑着的古轻罗了！
    周围的人专注的注视着舞池里跳着华尔兹的他和她，我在这一刻忽然好想好好的嘲笑自己……
    我问着自己那早已没有任何知觉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立场哀伤呢！
    先逃走的是我……
    先放开他的手的是我，我到底现在有什么立场伤心……
    舞池中的他笑得很幸福甜蜜呢！
    转身，顺手为自己拿了一杯香槟，然后慢慢的喝下去。顺着喉咙流下去的香槟，没有什么味道……然后，在我把杯子放下的时候，一滴泪不着痕迹的掉落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
    我终于也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我了！
    笑容变得好轻松啊~
    可是心却感觉不到快乐……为什么……是因为不见了、灭了的就是心的灵魂吗！？
    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然后强迫自己更灿烂的微笑。
    我……从这一刻起，和他正正式式再没有任何交集了！
    ……
    轩辕绝忧早已知道来这个舞会会碰到古轻罗，所以他才会应这个约。
    当他刚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古轻罗了。
    她在笑，虽然笑得有点让他觉得心痛……
    可是，心中那浓烈的背叛感还徘徊不去，所以，他故意忽视她。
    今天的古轻罗真的很漂亮，那身白色的礼服很衬她。
    是不是那个人为她选的呢！一想到此，轩辕绝忧的心就开始刺痛。
    恐怕当天古轻罗的逃走，或多或少也是为了那个人……
    轩辕绝忧应女伴的邀请进入舞池，却满脑子想着和古轻罗跳舞的那段回忆。殊不知，陷入回忆中的轩辕绝忧那一脸的笑意，早已把古轻罗推入死绝的暗璧中……
    一曲将毕，走出回忆的轩辕绝忧分明的看见一滴晶莹的液体自古轻罗眼中脱离。收起嘴角的笑容，眉宇深深的紧锁着。
    可是，接着，古轻罗那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让轩辕绝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替换了刚才的笑容，原来执著的人始终只有他。
    也许，在古轻罗的记忆中，他——轩辕绝忧只是一个匆匆行过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轩辕绝忧冷冷的笑了，心也随之在此刻变得冰冷……
    舞会还在继续，欢声依旧不断。
    现在的我显然比刚才显得容易靠近多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这释然却冰冷的笑容吗！
    我微笑的面对周围的人，原来冷清的自己在片刻间就被包围。
    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乱了、伤了、累了的心。
    这样热闹而灿烂的夜里，只是觉得我的伤越发疼痛。看着四周一张张的笑脸，我的嘴角竭力的向上扬着。
    我不会允许自己把懦弱显示在人前，所以我会保持笑容……即使要付出让自己更加疼痛的代价，我也会把笑容展现出来！
    我已经陷进黑暗的冰冷中，不再挣扎，任其把自己深深包裹！
    早晨，我被透过没有窗帘遮挡的窗子的光线叫醒。早已忘了，昨晚那个狼狈的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很奇怪，我还记得昨晚的一切，可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连心都不再有感觉了。
    轻轻的抚着额头，昨天我可能真的稍稍喝得有点多了。
    头有点痛，但脑子里有一些残存的画面在闪现。有点费力的下了床，我想不起来了。
    昨晚，好像怎么了！……
    暂时放弃去回忆，此刻的我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还是那个我。
    只是心里沉甸甸的，似乎好痛、好苦、好勉强、好无奈……
    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颊，不允许自己陷入心中那份痛苦的暗裔中。
    痛苦、无奈都不适合古轻罗，藐视、无所谓才应该是古轻罗的本质。我不要因为自己亲自否定的情感左右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从此失去自己！
    可是不管再怎么想、怎么对自己说，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的眼睛，始终是孤寂、落寞、悲伤的。只是少了一样点缀此情感的东西，那就是眼泪！
    我知道，失去爱的伤痛，无论如何都抹灭不了。失去感情的灵魂就是唯一留下来改变自己的印记。
    坚定的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然后微微的笑了。
    也好，古轻罗再不会为无干的人牵肠挂肚，永远的安静会陪伴我的心脏……
    现在我的心就像是天空中的云一样，安静、悠闲！
    以前，好羡慕天空的云。
    可是等到真的能体会到云的心情时，才发现事实远不是想的那样。
    虽然安静、悠闲，可伴随的却是忧伤、漫无目的的飘荡。
    呵，原来失去疼痛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惬意……
    我还是想去骑马，我喜欢在马背上把自己的悲伤淡化掉，把心痛挥霍掉。
    走出房门，经过起居室、客厅，没有看到任何人。有点疑惑，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呢！这么想着，继而转向寒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寒正在电脑前，眉宇间的‘乌云’显而易见。诺大的书桌上堆满了一大堆的文件，与此不符的是一个小小的、很精致的小礼盒子。那正是我在上次的家族聚会送给寒的，作为对他爱情的祝福的礼物。
    寒并没有抬头看已经走进来的我，手指依然只是故我的在键盘上飞速跳跃。
    看来，寒遇到什么让他“伤心”的事情了！我走到他身后，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满满的账目数据。
    然后淡淡的笑了，轻轻的抚抚寒的头。
    “既然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就不要用这种会让你的眉头皱得更紧的的方法逃避。可以挽回的时候，好好的去挽回。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抉择……”低伏在寒的耳边轻轻的说。
    把桌上那个我上次送给寒作为祝福的礼物移到他眼前，然后从容的走开了。身后敲击键盘的声音消失了，我微笑着安心走出寒的房间……
    “风，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很寂寞啊！”我轻轻的用手磨蹭着它的脖子，然后把它牵出马厩。熟练的跃上马背，今天改用慢慢的速度闲逛着。
    脑子空荡荡的，连哀伤都感觉不到了。空气中的清风拂面而来，我享受的眯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心苦苦的，可是眼睛却干干的。
    “你……很哀伤吧！只有你在哭呢。”我的手抚在心脏的位置，然后体会到心的眼泪了。原来，我并不是已经感觉不到哀伤了，而是，我把哀伤缩小浓缩到心脏了。
    安宁的气氛，在似乎受到惊吓的风狂奔起来的瞬间被打破了。
    我从未试过这样失控的速度，只能尽量抓紧缰绳。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奈，心中的恐惧还是窜入我的脑子。
    “风，冷静下来，风……”我将身体压低，紧贴着马喊着。无奈，飞速的空气凌厉的刮着我的脸颊，有点微微的疼痛。我必须要让风停下来，在这样的速度里，我不知道自己在马背上还能坚持多久。
    试着使出能有的力量猛地拉紧缰绳，在缰绳的作用下，原本急奔的马突然前蹄整个腾空。没有任何防备，手上原本紧拉的缰绳瞬间从我手中滑掉，我只能从马背上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身上的疼痛的确有那么一会让我站不起来，稍稍停顿了一下，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估计因为马不寻常的狂奔，引起家里的保镖注意。他们很快赶来……
    站着的我看到的是马臀侧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