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半浮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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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悠然,尤其是在黄昏十分响起,似乎天上点点云彩都会坠落一般,水塘之后中的水泛起点点波晕,蜻蜓不时轻点着水面,唐毓波动琴弦,却没有再弹,一旁的程绍棠便转身道。
    “为何不弹了?”
    唐毓伸出手指,蜻蜓便停留之上,也只是片刻,随即飞向空中。
    附近的树林响起几声蝉鸣,程绍棠呼了口气,感到炎热的空气似乎淡了下去,知道夏季快要过去,不禁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水,放眼望去,凌厉的目光便的柔和了一些。而身边之人扬扬嘴角,把古琴放在一旁。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蜒立上头。程大哥,你该回去了。”
    看那漫天星辰,程绍棠点点头,不情愿的扭身离开,唐毓坐直身子,轻声喊住他。
    “有什么心事?”
    “我。。。”
    一个时辰,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有事。
    “你送古琴给我,说有话要谈,却不言语,你我何必拘礼,有什么尽管说。”
    垂下眼眸,唐毓的眼波隐藏在月色中,却一语道破,好像看到程绍棠心里,他不禁感叹——
    记得四个月前与他结拜以后,便经常来探望,这里,似乎成了皇宫的禁地一般,轻易无人靠近。
    比起先前波澜的生活,宁静仿佛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随时会翻云布雨一般,使人更加担心。
    程绍棠有时候想,或许,这样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吧,只是,在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和自己无关,却和自己有关
    他不想问,怕有些事情说出口便无法挽回,伤了他,还有那九五之尊!
    “东吉立来了使者,本是比试武艺,不料他们笑我国将军只是勇夫,带来一个难解之题,说解答开来便收回此话,我一时气愤便答应了他,如今却真是难道我了。”
    “说出来我看看可否解答?”
    “既然题目是给我的,我便不求人,或许是一些根本没有答案的题而已。”
    又是这样,微微一笑,唐毓那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袖角
    “既然如此坚持,我便不再追问了。”
    张张嘴,程绍棠的话噎在了嗓中,脸顿时通红,月光倾斜,似乎不及唐毓眼里的华光,他轻轻转动轮椅,扭身进屋,路过草榻便把手指放在嘴旁,示意程绍棠小声言语,他看看熟睡的唐岳阳,急忙点点头。
    “中午饭全部倒掉了,吵闹了一阵子刚刚休息。”
    “为何倒掉?”
    没有回答,他继续道,“既然是知己,我可否为你分忧?”
    “这个。。。。”
    想要问自己,却碍于面子,睡梦中的唐岳阳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碰触到了榻上的稻草,发出啧啧的声响,唐毓看那黑暗中的人,沉默着,良久,程绍棠才开口。
    “一文钱买一屋子的东西。”
    “这个啊。。。。”
    眨眨眼睛,唐毓咬了咬嘴唇,一文钱。。一文钱。。。。忽然,脑中豁然开朗,他指指桌上的蜡烛。
    “天暗了许多,可否点起蜡烛。”
    点点头,程绍棠便去那火石,火星闪烁,屋内逐渐亮了起来,唐毓把脸转向烛光,那光把他本来白暂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细腻,却似有红润涌在额角,嘴角似乎有点点星光,程绍棠急忙低下头,却听他笑意盎然。
    “绍棠你看,这一屋子的烛光如何?”
    “烛光自然明亮,只是如果再填一只蜡烛。。。等等!”
    程绍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喜上眉梢,双手拍在一起,啪的一声把睡梦中的唐岳阳吓的激灵做了起来,他向唐毓拜了拜——
    “谢谢你,我这就去回话。”
    “何必着急?”唐毓呼了口气,眉间的朱砂更加鲜红,“我们也难难他们如何?”
    “好。好啊!”眉开眼笑,程绍棠感到自己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一般,急忙坐在凳子上,询问道。
    “什么?”
    “你可记好了,一人在树林迷路,分辨不清方向,走错便会掉进悬崖峭壁,四处空无一物,可是他去找了照明回到了城镇,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我知道!是萤火虫!”
    带有骄傲的口气,程绍棠点点胸脯,唐毓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个确实比以往的简单的多,不过东吉立处于黄土地带,必然没有见过此虫,如果我朝人人都猜的出来,那么他们必定不敢再放肆。”
    这样的难题,自己破解的也有几十个了,领过欺凌朝廷新政弱小,便想给个下马威,各个来朝联谊,说是友好,实则打击你气势,而凌尘枫,唐毓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赌那么一口气,他怎会一人来皇宫盗取破阵秘籍?
    事到如今,自己帮的,也许是这个国家而已,对于他,也只是一种释怀罢了。
    说道释怀,骗的也只有自己,如果还爱他,自己或许不会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
    看他与自己告别,唐毓望向唐岳阳,见他又进入梦中,微笑着的唇慢慢收起,皱起眉头,转身看向父亲榻旁那小小的草垛,凝视了许久。
    本是三个人,如今却只有两个了。。。
    既然没有外人,自己就没有必要保持微笑,月色如水,夜色如绸,却是遥遥无绝期一般延伸着无尽的蔚蓝。
    望向天空,时辰不早,快到自己守夜的时刻了。
    “今日皇上不在西宫。只吩咐你在此守夜即可。”
    不禁冷笑,唐毓看着传事太监消失在大殿门前!
    为皇上守夜,自己却从未见过他一面,或许他根本不想见到自己,宣布圣旨之时,似乎只针对自己而已,命令自己每日为他守夜,寅时时分,看似时间不长,确实一夜最难熬寒冷之时。
    既然他要自己为他守夜,自己便为他守夜,父亲,也许和自己一般,装作不知罢了!好几次在那凝重的夜,似乎看到他躲在一旁的身影——
    没有告诉程绍棠,对于这个将军,结拜是不得已的事,而他,毕竟是凌尘枫身边之人,自己的脆弱绝不会被他看到,况且,这个人,对自己是相当好的。
    快到深秋,入夜十分,天冷了下来,微风吹的衣衫微微飘扬,唐毓不禁抓住轮椅扶手,感到全身潜入些许寒冷,忽然,他打了一个寒战,急忙裹裹衣衫。
    前几天清晨回到小屋,似乎身体被人捶打了一顿一般,闭上眼睛,把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在轮椅上,唐毓尽量使自己放松,这样或许可以减少寒冷,身旁的小太监低声道。
    “为何不穿些衣服,天气渐凉了。”
    笑笑,唐毓感到自己声音有些许沙哑。
    “无妨。”
    叹口气,小公公做自己事情去了,唐毓忽然有些留恋那青衣小褂,这样的年纪,和瑞祥一般大,,还记得那日他最后一次为自己端水眼里那坚决的光芒,无论如何都要一试的决心,而这个苦命的孩子,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对于瑞祥,与其说是奴婢,到此时此刻,却如亲人一般!昏昏沉沉,唐毓靠在轮椅上,逐渐进入睡梦之中,梦里,那扬起的嘴角幻梦垂下,抿成一条线——
    当一个人极力压抑自己之时,就会有这样的表情,而清醒中的唐毓,恐怕以为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眼角会有星光点点吧。
    “瑞祥的事情,我去打听了一二,只是。。。。”
    “绍棠,如何?”
    程绍棠欲言又止,忽然拉紧了自己的手,握的生疼!
    “如何?”
    又问一遍,那焦急感觉却涌上心头——
    “唐毓,瑞祥昨日企图行刺皇上,被。。。。”
    “被?”
    皱紧眉头,程绍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忍耐了片刻,忽然大声叫嚷出来,一字字却如刀子割在自己心间!
    “被圣上乱棍打死!”
    只是六刀,却割的那棵心无完整之处,而那柔弱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想起——
    “爷,我去找那忘恩负义之人,不要担心我,我会见机形势。”
    傻瑞祥,你最敬爱信任的爷,却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你跟着我,确是何苦?
    自己曾做过那件后悔之事,足以使自己夜不能寐,而今,加上瑞祥,真实无法挽回!
    而那人,究竟要把自己逼到何种地步?
    痛,或许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字而已,而对于他,确实真实的体会,就连替自己痛的人,也未必可以理解。
    痛,却交织在爱之中,遥遥无绝期。。。
    漫天雪花飞舞,在那梅树之下,紫衣之人手握玉佩,递到自己面前,那眼神,全是深情——
    四周如此寒冷,似乎有雪花落在自己肩上——
    那人低喃着什么,不要哭。。
    自己,何时哭过?
    真是好笑!
    “尘枫。。。”
    那吻,如暴风雨一般,唐毓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小心迎合着,却感到此人停顿了一下,那舌继续环绕自己的口腔,轮椅被压的嘎吱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对老鼠眼睛,发着奸诈的光芒!
    张张嘴想要把那人的名字叫出口,却感到他全身都压在轮椅上,嘴完全贴住了自己的唇,舌头伸向更深的地方,一股恶心之感觉涌上喉咙,却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用力挥动手臂,唐毓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向此人,却感到自己的身子随着重力向右边倒去,天旋地转,自己便摔在了地上,那人啊呀一声,却被自己打出几米远,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一群侍卫,呼啦啦站了一排!
    “李公公,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事情。”
    擦擦脸上的淤血,李德福冷笑着搓搓手,看着唐毓睁大了眼睛,不禁惊叹出声!
    “好美丽的眼睛!”
    向后挪动身体,唐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李德福一步步上前,知道他的脊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之上——
    “唐毓,杂家看你独自一人在此,只是想安慰你一番。”
    李德福伸出说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唐毓却把头偏向一遍,轻轻躲开他那手指,笑道。
    “公公,我在为皇上守夜,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请你不要妨碍我工作,皇上怪罪下来怕你担当不起。”
    “皇上?”李德福冷笑道。眼里瑟瑟发光。“他老人家哪里管的了你,就是求他把你赐给我,他也是首肯的,而且,我来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
    心里忽然一疼,唐毓不自然的咬紧嘴唇,李德福急忙趁机抓住他的下巴,向上扬了扬。
    “你以为你是何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吗,就是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公公,我倒是想见识下如何不被人知道!”
    下巴被掐的生疼,唐毓感到那人的热气直扑自己脸颊,只能扬起嘴角,轻松道。
    “否则以公公的资质,你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
    李德福松开手指,把头靠近他的耳畔,小声说——
    “你说的对,我一个太监,能做什么?不过,我的太子爷,你以为我真是太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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