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明快起来。学校各路社团各种晚会一年两百天两天一花样不带重的。从教园区入口到教学楼之间，隔着浩瀚的足球场篮球场和小型人工湖室内体育馆，一路的巨幅海报一星期一轮大换血。新生们流着口水大呼福利好，于是老人们只好认命地继续累死累活。
    "颂，下星期雅姐在乐器社有个告别会，让我们串个词。"
    "就我们两个？"
    "何止两个，徐维、宋嘉麒、临邑，还有卫视的那个高绍也去。雅姐说她要打造第一男主持团，超过天天向上!"
    许颂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有冷风。"只有雅姐一个人表演？"
    "嗯，她的吉他弹唱会。"
    "挺好。"
    牟泽蹬上一只拖鞋，两步跳到许颂旁边，撑在他桌子上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知道那天的主角是谁么？"
    摇摇头，在牟泽刚想开口的当头恍然大悟。一副"懂了"的表情。"她们，也两年了吧？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
    "嗯。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时候。"
    差点把人噎到。
    牟泽倒是一点没察觉，一只脚站累了，干脆反身一跃坐到人桌子上，两脚前后一晃一晃敲着桌脚。
    "给我下来。吵死了。"许颂把他拦腰端下来安顿到一边，回身继续拿小镊子粘着什么。
    "在干吗啊？"身边那位仍然没有安分下来，凑近了问。
    "大头那个神经病，非要把这些镶上去。"
    桌子上零零散散撒了一堆细小的钻。据目测，直径最多两毫米，正被一圈圈往扣沿上镶。牟泽蹬大了眼睛，"这得贴到什么时候。。。"
    "你当老子想，还不是因为。。。"漫不经心幽出这么一句，却没了下文。
    "因为什么？"
    "没你什么事，快睡觉去。"许颂一路把牟泽推回他自己的床，蹬着一只鞋单脚跳的某人不停嚷嚷着"慢点慢点"，最后还是缩被窝里去了。
    躺下的时候有点小失落。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
    其实时间过得挺快。一晃已经是初冬了，这学期再过两个月也就要结束，雅姐想必已经找好"下家"了得提前离开学校。离开，就意味着分别。牟泽露出脑袋环顾了下宿舍，干净温暖的气息，橘色灯光下某人正做着手工活。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想笑。要离开这里的话，肯定会舍不得。
    做手工活的某人淡定地搞定了第八颗纽扣。那个"因为"后面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大头和他家品质男有了些矛盾，一赌气就成了工作狂，和一堆服装道具较劲。许颂就随口问一句"需要我做什么"，结果被塞了一包将近100颗的扣子和这些贴钻。
    刚刚没往下说，是。。。不想在一些事还没有发生前，就传递给你它苦涩的一面。许颂望了眼那边床上滴水不漏把自己裹起来了的家伙，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安心。
    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一把抓过跑到阳台，屏幕上"许连"二字一闪一闪。
    许颂按下接听键。
    "喂。"
    "是我。"
    "知道是你，怎么了？"
    "呃，你今天看见秦彦了吗？"
    "没，怎么？"
    "不在家，手机又打不通。"
    "呵呵，他不见了？"听见许连有点难为情的声音，心情大好。
    "靠，你小子还给我幸灾乐祸。"许连在电话那头发飙。
    "好了我开玩笑，这么大一人，丢不了的，可能手机没电了吧。"
    "你没看见他？"
    "今天他应该没来学校。你们吵架了？"
    "没，老子一觉睡到自然醒，旁边就没人了。"
    "哥，你是不是昨晚上太激烈，把他吓跑了？"
    "许二子!看到他立刻给我电话!"那边许连果断挂机。
    许颂收了手机，回到房间。
    "你哥的电话啊？"牟泽揉了揉眼睛，有点迷糊地问。
    颂颂走到他床前蹲下身，帮他整了整被角。"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手肘架在床沿上撑住脑袋，一副"听妈妈讲故事"的表情。
    牟泽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不要拿这张臭脸跟我装可爱。"说着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捏他下巴，刚想缩回来，却反被抓住。
    "赶调戏大爷，不要命了？"
    "要，要。"牟泽还是笑，眼睛眯起来像月牙，手舞足蹈地想挣开。
    "那表示下。"
    牟泽毫不犹豫地冲许颂握着他爪子的手一口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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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姐弹唱会，一群人在后台相谈甚欢。
    “雅姐，恭喜。”许颂一手插着口袋，送上祝福。
    “恭喜老娘什么？成功滚蛋？”李书雅懒得跟他客气，抢过饮料，“还没在这混够呢，就要走了。”
    许颂翻翻白眼，一副嫌弃的样子，“你能像个女人点么。”
    “靠，你小破孩还得劲了，”李书雅正想发飙，转而邪恶一笑，凑到对方耳边，“怪不得现在还吃不到小牟。”
    “！”许颂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雅姐已经拿着饮料去别处晃了。后台到处都是杂物，还挤满了不相干的人，几个被抓来做苦力的新生艰难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手里挂满了各种线，许颂透过这些线的缝隙看到了对面正在发呆的牟泽。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牟泽吓了一跳，看见是许颂，回过神来，有些闷闷不乐。“一年，过得好快啊。”
    “对啊，去年这会儿我们才刚认识雅姐。”
    “明年这会儿我们又得送徐维他们，后年我们自己就各奔东西了。”牟泽越说声音越小，眉头锁得紧紧的。
    许颂干笑两声，揉了揉牟泽头发，“你傻啊，几十年后我们还不久人世了呢，以后的事，想那么多。”
    “在不久人世之前，还会结婚生小孩。你什么时候结婚？”牟泽头低着，拼命研究鞋带。许颂闻言愣了愣，随即轻笑着挨了过去，凑到对方耳边，“诶，就恨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