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军令如山倒！

    但对于高华的部队来说，即便没有师部的决死命令，他也不会窝窝囊囊的撤出战斗。就在师部来电的同时，他的指挥部已经设在了距离北顺城5公里的红石砬阵地，而这时距战斗打响还不到四十分钟。

    顶在这场战斗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于成山所在的新编二连。事实上，按照高华最初的打算，三个新兵连主要是做策应。可部队刚到红石砬，就遇到了国民党军队的疯狂进攻。新二连由于跑得快，结果不偏不倚顶到了敌人的先头部队。

    此时，经过之前的一番苦战，国军部队进攻的势头已被阻止。很显然，廖高轩的部队已经感受到了对手的顽强。但从战场情况来说，这只从缅甸就功勋卓著的豹子并没打算把指挥部后撤，在强大的火力支持下，他的打算就是彻底吃掉三十六团。冲锋既然打不过来，那就用阵地战耗死对手，这正是廖高轩的拿手好戏。

    战场上尘土飞扬，于成山趴在战壕里朝对面看去。大约三百米开外是几排稀疏的瓦房。其中有两间矮的已经被国军改造成了小堡垒，外墙被掏了两个洞，突突地吐着火舌。

    “长锁，一会儿冲锋的时候，你在后边，长点眼神儿，盯着丁柱他们，这帮人要是冲咱就冲，他们要是缩头，咱也不当傻子。明白不？”于成山压低声音跟趴在自己身边的木长锁说。

    “为啥？”长锁不解地看着于成山。

    “他妈的，你傻啊，万一共产党是想让咱们当炮灰呢？”

    “我觉得不能。”

    “放屁，你懂啥，这不是打伪军，是打大仗，打大仗得用脑子，共产党要是真对咱好，咱拼了也值，要是玩儿咱们，咱拼个屁。”

    “对咱们不是挺好吗？你犯那么大错误都没崩你。”

    “放屁，上了战场才知道谁对谁好！再说了，这对面的是国军，又不是日本鬼子，咱犯得着拼命吗？”

    “哦……”木长锁挠挠脑袋不再言语了。

    于成山透过简易工事往前看了看，转头又说：“妈的，前面的国军好像是咱四十五旅啊！”

    “你咋知道？”木长锁又问。

    “操，敢把指挥部建到前沿的就只有咱们廖豹子。”

    “嘁，高团长不也把指挥部建到前沿了。”

    “妈的你小子怎么总跟我抬杠。”于成山回头瞪了一眼木长锁。

    “哎，你俩叨咕啥呢，怕死吧？怕死躲咱老丁后面啊。”不远处，大个子丁柱朝这边喊了一嗓子。

    “去你妈的，你才怕死呢。老子现在是排长！”木长锁捡起一块土坷垃就撇了过去。

    “哈哈，急了哎。”丁柱一边笑，一边闪身一躲，土坷垃擦着肩膀飞了过去。

    “姓丁的，甭嘴上装张飞，一会打起来，你冲到哪儿，我于成山就冲到哪儿！”

    “那可不成，我可不打算冲过去当俘虏呢？嘿嘿！”丁柱笑嘻嘻地说。

    丁柱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顺嘴一说。可听到于成山耳朵里，就立刻变味儿了。“姓丁的，你他妈啥意思。”俘虏，这在他的从军生涯里，是最大最大的耻辱，当了俘虏，而且还投降了对手，这简直就是狗屎到家了。

    于成山这么一骂，丁柱也下不来台了。俩人前些日子还搂肩搭背，这两句话下来就又顶上牛了。

    “老子没啥意思，就是让你明白，啥叫共产党的兵，啥叫俘虏兵。看见对面那俩暗堡了吧，有种咱就去炸，你一个我一个，敢不？我倒要看看是你这缅甸丛林的国民党英雄厉害，还是我这冀东平原打游击的八路军厉害。”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于成山的火被激了出来。

    “哎，排长，刚才你不是说，不当炮灰吗？怎么又要去炸碉堡啊。”木长锁拽了于成山一把，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妈的，不能让人看不起咱这俘虏兵，他姓丁的敢，我就敢！”于成山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