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鱼的舞蹈  第五十四章 小东的觉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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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哥最初离去的那段时间,小东对父亲是怕的要命,在家里喝水都是哆哆嗦嗦的。所幸后来可以搬到基地学生宿舍去,和东子小武小山建国小军芳芳筱萍丹丹一起,小东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一幕,这种压制的后果是,小东对是否真的发生过那一幕产生了动摇。这种怀疑本身只能是一个良好的愿望在做支撑,那就是哪有亲生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小东的父亲还是来宿舍给小东送东西,一点钱还有日用品什么的。傻哥走后,父亲的眼里突然的就没有了神采,那双眼很快因为酒精也变得浑浊。父子两绝口不提傻哥,这个默契很好的维持着父子之间的联系。
    每年春节父亲是要去给傻哥上坟的,陪陪土,除些草什么的,带些纸制品去烧,还有鞭炮,小东是一次也没有去过。小东母亲是安葬在老家的,那是母亲的心愿,到城里没喝几年自来水母亲就离去了,母亲说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因为路途遥远,母亲去世后,小东也没有回过几次老家。但是在进入省城的第一年春节,小东拉着父亲回了趟老家。在过去的一年,发生很多事情,为了大院孩子的尊严,小武拿刀伤人,最终平安归来,东子辍学开始做生意,因为东子,伙伴们的友谊不断得到巩固,还有那些爱与关怀……这些生动的素材,成为小东在省城写作的动力,在不断的思考和反思之中,小东发现自己还是有遗漏的,而遗漏的这个人恰恰是自己的亲哥哥。
    回到老家在母亲的坟前,小东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母亲离去之际的一句话不断的响起,母亲说过:小东,哥喜欢你呢,快快长本事,以后好照顾哥哥。这句话让小东泪流满面,也将小东轰然击溃。
    回到基地大院,小东顾不上和东子他们一起好好聚聚,就跑到傻哥的坟上,小东不断的撕扯着坟上的枯草,小东双膝跪下以头触地,小东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如果可以,小东很想能够把傻哥抱在怀里……
    小东的意识愈发的清晰明朗,发生在那晚的事情自己其实是可以阻止的,一切并不晚,然而自己什么也没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手将傻哥送入另外一个世界。小东的理想也因此而动摇,小东审问自己:像我这种人居然还在梦想成为诗人或者作家,我不配……
    小东如饥似渴的搜集一切可以看到的书籍,历史的,宗教的,哲学的,随着阅读的深入,小东也不断强化着这样一个观点:我是有罪的!
    小东停笔,这样依然不能阻止自己的思考和自责。然后那些梦就开始纠缠,小东希望能有个人可以帮自己分担些苦楚,环视身边的人,小东只想和东子诉说这些。丹丹买来眼镜,就在那天,丹丹告诉小东父亲和东子的交易。丹丹说:爱我的人为我规划一切,要我去过他给予的生活,全然不顾我有自我生活的权利;我爱的人毫无怜惜的将我作为筹码交换出去,无情的把我抛弃……
    丹丹哭,小东也跟着流泪。
    小东没有办法去安慰丹丹,不知不觉中,生活的步伐将大家都推至尴尬的境地。
    那些伴随成长的誓言,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谁对谁错,谁又能断定?
    小东紧绷的弦已经到了极点,小东甚至想到要回去傻哥的墓前,陪伴他在那个世界的孤单无助;这个世界就从未给过傻哥好好生活的能力和权利,他的旅行居然会被亲人的手斩断……
    小东选择回家,除此之外,小东已经无法坚持再睁着眼一夜又一夜的不敢睡觉,生怕小山建国会知道傻哥真相后,那种探视自己的目光,既然这样,小东下定了决心。
    东子的到来,和东子的交谈。东子说是自己放弃了母亲还有妹妹,东子承认自己也放弃了丹丹,用心良苦的东子依旧满怀希冀的希望幼小时候的伙伴们一生是朋友,不要分开。这时候,小东洞开自己,豁然开朗了……
    如果这一切必须是要发生的,又该如何去告慰自己的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的未来真的就可以被预料到吗?
    东子走了,小东却是笑了。
    如果我的未来仅仅只是为了救赎自己,这样也不算太坏,没有理由去放弃。小东理解了东子,这世界什么都可以选择,一起同行走来,该是多么难得的缘分,珍惜这一切比救赎一颗无望的心要实际的多。东子未必就有强大的小宇宙,他只是一点一滴的在这样做,毫无怨言。
    暑假里小东又去了傻哥墓前,小东说:哥,我知道你恨我,恨吧,我没有做到一个兄弟该做的,连保护你都做不到;但是现在不会了,我需要你的力量给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听过一句话,不要为死者伤感,而要为活者悲悯,哥,你就为我悲悯吧!我在去一个不想被别人计算的未来路上,如果可以,你保佑我吧!
    在那个暑假里,小东每天都在想和东子在一起,现在的东子,在这个城市,诚如岚父亲预料的那样,已经是个人物。
    东子进入装饰市场,在这个城市,也算是敢吃螃蟹的第一批人。
    进入九十年代,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着,人们的生活节奏猛然加快,对金钱的追逐变的理直气壮。
    小东不知道东子的生意为什么能做这么大,也不想刻意去探询,从小到大的东子,展现太多的意外给大家了。暑假里,小东负责东子仓库的材料进出,财务这一块东子放心的让小东负责。小山建国在这个夏天累的够呛,东子同时有四个工地同时开工,人手不足,建国小山就站在了第一线。
    射钉枪的枪针因为建国不小心,差点射穿他的拇指,建国后来是不碰射钉枪了,和装饰师傅们一起裁剪板材。小山每天和陈华一起开着车几个工地跑,哪里缺材料就赶紧供应。东子说自己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因为要社交应付,东子说这比卖包子还累。
    小东问过陈华东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业务量,陈华笑而不答。
    那个夏天最热闹的莫过于晚上,商业街中心的宵夜已经成为一帮朋友的正餐,成箱的啤酒,丰盛的各色吃食,一桌不够,往往都是两桌,有的人吃完走了,后面还有人来接上。小东戴着眼镜安排着各种食物,计算着开销,东子的朋友怎么会有那么多,小东也不愿去探究,他很高兴东子对自己的信任。
    那个夏天最抢人眼球的莫过于小武了。安彤已经毕业,在市二中找到了工作,暑期完就报到上班了。安彤父亲带着小武去广州走私回来几部电单车,大油箱带水冷那种雅马哈和本田跑车。晚上小武骑着电单车带着安彤,快速的穿梭在街道上,俊男俏女靓车,想不风光都不行。
    晚上十点,大家差不多忙完就都聚集在宵夜摊前。
    欧阳德几乎每晚都在,欧阳德说:这个东子,现在到底有多少钱?这么嚣张!
    小山说:你都嚣张那么久了,我们东子凭什么就不能嚣张了?
    安彤来,吃的很少,最多二两混沌,有安彤在,小武也是不敢喝酒,一支啤酒完事。安彤说:不是我不让小武喝,喝完要骑车呢?
    小东说:那就不骑车来啊?
    安彤吃着混沌,一脸幸福的表情。
    东子一般来得晚,坐下来不吃什么,喝点饮料就好。东子已经摘去了帽子,长出来的头发很好的遮盖住他头顶的伤疤。
    欧阳德后来带着倩来了,第二天,岚也跟着姐姐来了。建国看到岚,激动的不知所以。岚甜甜的叫东子哥,然后也会叫“小东哥哥“。小东说我鸡皮疙瘩成堆了。
    岚吃东西,便宜的不吃,专门点贵的。小东说:一年多不见,你这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倩对大家说:就在暑假前夕,岚在商业学校食物中毒了,就是买了便宜的零食引起的。
    建国很不满小东对岚的刁难,建国恼火的说:小东,岚吃他哥的,你还不许啊!
    大家笑,好不热闹。
    陈华问欧阳德搞定倩没有,陈华就那样,很多时候都是直来直去。难得的是欧阳德居然有些羞涩,欧阳德说:好粥需要慢火熬,说太深奥了你不懂。
    陈华不屑的还击说:你就直说还没追到不就完了,我可告诉你,我也还有机会的。
    倩知道妹妹和东子他们都是同学和好朋友后,很高兴,说:我说我妹天天在家说谁呢?整天讲自己有个哥哥,原来是东子。
    东子对倩说:我去过你家,还在你家吃过饭。
    还有我。建国跟着说,一脸得意的神情。
    欧阳德悄悄塞钱给建国,让建国带岚去玩,建国不解的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玩的?
    欧阳德那个闷啊!欧阳德对建国说:我也不怕实话对你说,我什么招都用了,倩是油盐不进,我们单独呆的机会少的可怜,最近刚刚有点温度,又多了个妹妹出来,你体谅下行不。
    建国呵呵笑着,嘴里说着:这钱是你给我的,我是没得还的。
    东子是知道欧阳德一天不见倩过不下去了,倩并不答应到欧阳德商场工作,还在招待所。倩对欧阳德说过了今年再考虑个人问题。
    欧阳德对东子说:我完全被打败了,倩是看不上我呢!
    东子讲了小武追安彤有一年的故事给欧阳德听,欧阳德说想不到小武够无赖的。小东挤进来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这叫毅力,那么大个美女,你以前那些事外面知道的人多着呢,多上点心吧!
    欧阳德点头。
    暑期结束的时候,小东在东子的钱夹里看到一个女人的照片,美貌的让人心疼的那种,小东当时没在意,还以为是东子收藏的哪个明星的照片。
    也是在暑期要结束的时候,大家聚集一起,安彤请客。坐了有两桌人,东子是安彤四五个呼机强拉来的。东子到了,才知道丹丹也被安彤邀请了。
    丹丹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一袭白色的裙子,显的高贵。陈华忍不住说:东子身边怎么这么多美女,还有我不知道的吗?
    东子见到丹丹,初始一愣,然后主动伸手。
    丹丹却是不理会,丹丹对东子说:你看上去老很多啊?
    大家不解,东子不是喜欢穿戴名牌的,但是东子站在那里,谁都不能小觑,怎么就老了呢?
    东子笑笑坐下,安彤对丹丹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人能在一起。小武说:也是我想的。
    岚说:是啊!丹丹,我哥人好着呢!
    小东小心翼翼的说:好不好的这么多眼睛看着,人家就是想好也不好意思啊!
    小东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隐藏的那个故事今天会不会有人戳穿。
    小东给丹丹开饮料,然后倒在杯子里。丹丹也看着小东,小东对丹丹摇摇头。
    丹丹说:听说现在东子很挣钱啊?我要是没钱向你借点,你能给吗?
    东子说:只要我能做到,没问题。
    丹丹说:一百万,你有吗?
    东子不做声了,东子在揣摩着丹丹的意思。
    没有是吧!丹丹一笑,接着说:那我只有去找有一百万的人了,我堂堂宣传部长的千金,还会愁没好男人追吗?
    丹丹!安彤说:你这不是气话吗?
    丹丹不看东子,也不提刚才的话。丹丹和大家一起喝酒。陈华和丹丹喝了好几杯,丹丹和在桌的每个男士都喝了酒,唯独没有和东子碰杯。
    喝完丹丹去洗手间,可能还用了公用电话。
    没多大会,就有小车开了过来。丹丹对安彤说着谢谢!说哪天要喝安彤和小武的喜酒。
    丹丹已经喝得满面潮红,丹丹上车前大声的冲着东子说:东子,你给我记好了,我恨你!
    丹丹的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听到这句话。
    小东和东子交接账目,东子知道小东明天就返校了。小东说:东子,你现在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包括你头上的伤疤,我知道,即使问了你不想说还是白问,放弃丹丹对你很难,我理解你,忍不住我还是想问你,告诉我,你能够做到这些我们不能做到的事情的动力是什么?我想了很久,但是我想不到。
    东子说:你真想知道?
    小东点头。
    东子长出一口气说:是恐惧,是恐惧一直在给我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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