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当此不知谁主客(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418  更新时间:09-11-16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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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忙接着说:“在,她在休息,我们怕扰了她,二少爷刚来。”避嫌要紧。
    “哦,华婶子和依兰来看清儿了。”夫人和声和气的说。
    “不劳二位大驾了,清儿现在在休息,二位请回吧。”炫儿的声音冷的能冻肉。
    “炫儿,不得无礼,你们屋里坐吧。”夫人拦住炫儿伸出的手,引二人进了房门。
    寒羽早在夫人说话时跳进了被褥中,面朝里躺在床上,听着二人的声音渐进,一尖细刺耳的声音说道“二侄子,我知道你在生依兰的气,我也是很生气这两天我关着她门都没让她出,她爹还让她跪了半宿,你说好好的出去玩儿怎么就让清儿摔着了,即使清儿非要上树你也该拉着她呀,这没用的东西,自小就怕清儿,怕的连句话都不敢说。”寒羽听的一阵恶寒。
    小莲拉着炫儿紧绷的胳膊说:“二少爷,小姐房里的清茶用完了,一起去你房里取些来。”小莲拖着炫儿出了房门。
    “吆,看着小莲和二侄子那样子,恩恩爱爱,满甜蜜的,沈夫人你家不久就要有喜事了吧。”尖细嗓子继续聒噪,寒羽真想蹦起来给她踢出去。
    “华夫人,不可乱说,年轻人的事我们看不懂,但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我们小莲就象我亲生女儿一样!”夫人不轻不重的说。
    “啊,哈哈哈,是是是,看我多嘴,这清儿身体看样子还没养回来,能参加过两天的凤至节吗?”寒羽实在从华夫人的话里听不出关心的味道,只有满心的刺探。
    “恐怕不能了,可能是天意吧,参不参加已经不重要了,清儿能没事我们就已经万福了,那天也多亏依兰回来叫我,不然不定出多大的事。”夫人淡淡的说,听不出喜悲。
    “哎,沈夫人,可不能那么说,那天兰儿要不陪清儿去后山清儿也不会摔着,都怪兰儿不小心吆,兰儿,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你拎着的红参拿过来,这是我家老爷专门托人买的,给清儿压压惊”。华夫人实在压抑不住满心的欢喜,连说话都不再扎耳朵了。
    夫人对华夫人说了句:“有心了。”就不再言语。
    华夫人见任务已经完成就起身告辞,寒羽一直没听到依兰说一个字,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见见这个传闻中的依兰,在她们即将出房的时候,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翻过身,半坐了起来。
    华夫人身着绫罗绸缎,壮硕的身子和她的尖嗓子不太搭调,满面的粉褶,看着她堆砌的笑容,寒羽想起了电视中刻画的鸨儿的形象,殷勤中带着算计,体贴中带着市侩,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时不时射出精光,和沈夫人站在一起简直是污泥与天云的差别。
    可她却生了一个美人儿,削肩细腰,窈窕身材,陇烟眉,含情目,面如傅粉唇若涂脂,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看的寒羽都暗叹十四五岁的姑娘生的如此相貌着实喜人,只是面无光彩。那天虽有过一面之缘好像一眼也没得及看她,寒羽看着依兰面对自己游移的目光,没理会重又奔到面前寒暄的华夫人,对沈夫人说:“娘,让依兰陪我聊一会儿您送华夫人先回去吧。”
    “吆,清儿你刚醒先养好身子,我改天让兰儿再来陪你。”华夫人紧张的拉着依兰的手,一副欲盖弥彰的嫌疑。
    寒羽盯着华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华夫人,我躺了两天也有些燥了,让兰儿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你不用害怕。”不说你害怕什么,你心中肯定有怕的东西,看你的手抖的不单依兰抖吧。
    “是呀,我是怕兰儿影响你休息,改天好不好!”华夫人讨好地看着寒羽,寒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绣花被面出神,有时沉默的力量气焰也很高喔。
    “华夫人,你就让兰儿陪清儿玩一会儿吧,两人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嘛,这会儿清儿的身子也无大碍了。”沈夫人打个圆场。
    华夫人见势忙说:“行是行,可绿腰没带来,兰儿一会儿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不在这儿陪着她吧。”
    “一会儿我让王生给你送回去。”沈夫人实在没功夫在这纠缠,凤至节降至,一堆事要安排,转身出了门,华夫人也没法再说甚么,一再叮嘱依兰别说那末多话累着清儿,随后也跟了出去。
    屋内一场大人对小孩子的谈话开始。
    “依兰,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么?”寒羽开始了来到这个环境的第一次谈话,问的是心中的真实疑问,可听到依兰的耳中确是另外一层意思,低着头没作声。
    依兰被寒羽拉着坐在床沿边儿,寒羽看着她不断翕动的睫毛微微颤抖的嘴唇从侧脸到耳后的绯红,不禁有些可怜她了,从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寒羽就确定清儿从树上摔下来的事即使与依兰有关,也不会是依兰的本意,摊个那么世俗的老妈就是莲一样的女孩也不可能不染污浊了。
    
    在寒羽眼中这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象一张白纸人们可以在上面涂上自己爱看的图画,这样的孩子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功利和手段,所以不用给她玩儿阴谋,来点儿阳谋就够了。她探过身揽过依兰的肩膀,依兰承受不住压力了控制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寒羽抚着她乌云似的头发,嘆了口气,心中哀叹社会的吃人。这声叹息竟然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依兰直起身子也不看寒羽背过脸说:“是我故意怂着你上树给我抓小鸟的,我也故意骗你这个鸟养大能送信,我看你上到最高就故意尖叫有蛇,你就掉下来了,我只想让你摔伤参加不了凤至节,不想要了你的命,这两天我整天不吃不喝不睡,你要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话说的简单明白,也让寒羽知道了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尖叫,不是幻觉,实在是声出有人,寒羽心中暗叫你的一嗓子叫出了两条人命,清儿去了,自己也来了另一个世界,真是祸害呀。
    寒羽用手撑着依兰的后脑勺,迫使她脸扭过来面对自己,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你也知道我娘对我的期望,她要我拿金花,我觉得有你在我是拿不了的,我又不想看到我娘天天对着我哭,所以·······。”依兰辩解道。
    寒羽看着依兰的眼睛一动也不动,打死她她也不会信这小孩子能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依兰看着寒羽的冷静,有些沉不住气了,依清儿的脾气早该蹦起来了可今天也忒冷静了,自己的话她不信吧,算了实话实说吧。
    “是我哥和我娘商量的,我要不干他们就自己动手了,我怕他们伤了你,所以我就选了这个法儿······”
    虚掩的门在这个时候好无预兆的被炫儿撞开,身后紧跟着脸色苍白的小莲,炫儿冲到依兰的面前,扬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到依兰的脸上,被寒羽一把拽过依兰巴掌落空了,炫儿这孩子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结都没有,这么个林黛玉也敢打,一巴掌还不把依兰的脸打胖一圈儿才怪,看着炫儿怒瞪的眼睛,寒羽提高声音说道:“二兄,你冷静点儿!”
    “冷静,再冷静就要出人命了”。炫儿可能觉得动手打个女孩确实下不了手,就放弃了武力攻击,跨过一步拉着依兰的胳膊说:“走,去见你爹娘去,我今天一定要替清儿出了这口恶气。”
    在寒羽经过千年文化荼毒的眼中,这十几年的岁月还不如一部电视剧的情节复杂,且不说那些宫斗。想想现代哪个人不是从斗争中过来的,大到国家小到单位个个都是斗林高手,外交辞令官方宣言演讲报告促膝谈心,哪种形式当中没有脑汁的高速运旋。炫儿的这个举动太符合寒羽对小儿科的定义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能让一个莽撞的人变得做事滴水不漏,因为那是他的性格,也不能让一个未经世事的人八面玲珑,因为他还没有经历人生。
    想象到炫儿被华夫人薄薄的两片嘴唇就打败,寒羽实在不忍心一片赤忱的壮志青年受到那样的侮辱,出声拦住:“二兄,放开依兰,你和小莲先出去。”只见清儿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峻,整个语气是直接的命令,看的听的另外三人愣了又愣,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说话动弹。寒羽想他们可能被吓着了,根据炫儿平时出现时的态度可以看出清儿平时是一个爱玩爱闹爱折腾的疯丫头,无功无过无忧无虑。恐怕没有严肃的时候,除了玩儿。
    寒羽放软了语气对炫儿说:“二兄,我能处理好这件事,你先出去吧。”声音是软了,但全身流露的气势却一点儿也没减弱。炫儿和小莲互相狐疑的对看了一眼,走了出去,紧接着就听炫儿说:“小莲你确定清儿脑袋没摔坏?”书清对自己将有这么一个弱智哥哥感到有些小绝望,你说他怎么就不会说悄悄话。
    房内,寒羽还是拉着依兰的手坐在床沿边,看着依兰的眼睛,冷冷静静的说:“兰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都忘掉吧,从现在开始我们依然是朋友,你也别让你家人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但是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做这样对我有害的事,下次若再出现这种事,我不会饶过你们。”
    不饶过怎么办,寒羽也不知道,最大的威胁是不告诉别人自己将用何种具体的方式威胁,那样谁听了心中都怕怕的,并在自己的脑海中勾画出数种自己被威胁的很惨的场景,这样威胁就起到了最大的效果,当然威胁的这个人要有一定的份量,假如一个小毛孩去威胁一个壮汉,壮汉也只会觉得大不了某天醒后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了,不至于竖起汗毛呀!当然寒羽的话现在威慑力应该够了,因为依兰的把柄在寒羽的手中,虽然她不知道寒羽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说了没人会信即使信了依兰也构不成犯罪,没人证物证,现代可讲究谁告状谁举证的,万一依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说这个把柄可是没用了,但是依兰心中觉得自己是犯罪了。这样现在这个把柄最大的用处是不说出来而依兰将一直在寒羽面前抬不起头了。
    依兰错愕的看着寒羽,当然她的脑袋里是想不了太多东西的,多的是对寒羽将这件事重拈轻放的态度的不解。寒羽避开依兰的盯视,继续说:“我现在还有事要你帮忙,我从树上掉下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寒羽觉得找依兰了解这个环境是最合适的人了,一,她不会大惊小怪,即使有她也不敢告诉清儿家人,因为她的罪太大。二,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省却了清儿家人的保护意识的屏障。三,依女孩的眼睛来看世界肯定是另一番风景,至少风花雪月的要多些,不至于那么接近残酷的真像,给自己对这个世界一些美感,如旅行一样你第一眼看到的某个景观的感觉可能会影响你的全程,所以第一印象很重要。
    一个时辰后,寒羽把自己想知道该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也博取了依兰足够的同情心和罪恶感,现在的清儿在依兰的眼中象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当然依兰的心中也决心清儿这样都是自己害得以后自己要照顾清儿一辈子,有时敌我矛盾真的如一个老人家所言是会转化的的。最后的最后寒羽和依兰定下了攻守同盟,依兰不能把清儿失忆的事告诉别人,并要给清儿打好掩护。清儿不会告诉别人依兰做的错事,另外清儿还要出面摆平自己家人,不予追究。当然清儿的全名沈书清,兄长沈书简沈书炫。
    于是乎,寒羽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死党,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脚踏在了地上有了踏踏实实的感觉。
    在依兰的帮助下,寒羽挑了一个白色绣花薄裙衫,领口袖边儿都绣着绿色碎花外加了一个青色坎肩儿,用依兰的话说清儿穿了平素最讨厌的丧服在依兰的搀扶下出了门。
    知道自己是在春天来的,不知道的是这儿的春天这么美,出门就被满树灼灼其华的桃花晃了眼,转睛又被白丽的梨树伤了神,令人吸了一口气的美色在雕漆的门檐内撑起了一片炫丽的天,让人吸了一口气的还有树下站的那个长衣蓝衫的人,不是他的俊朗儒雅让花儿都怒放,而是他的凌厉让人低头。
    依兰扶着寒羽盈盈下蹲行了个浅礼,寒羽不慌不忙的叫了声:“长兄~~~~~。”书简看着面前这个低自己一截的女子淡淡的说:“清儿长大了。”再无多话站立片刻,书简离开。
    寒羽看着耀眼的桃花想,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了?明知这是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只是过客可为什么还是出手做了自己方式的事情,现在清儿反成了看客吗?
    唯见桃花盛开,不解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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