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女大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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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错误已无法弥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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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心的人应该会挣扎、矛盾、痛苦、痛不欲生,抛弃一切牺牲一切想要补偿,可又不舍得••••••
没有良心的人应该会大骂一声:“格老子的,关老子屁事!”然后喝酒吃肉摇骰子,一切照旧,笑声震天响,指不定还会得意不已,老子欠债就是不还,怎么着了!!哈哈••••••
如玉算不得太有良心,却也不算泯灭人性,所以她纠结了。
然后她皱了眉在心里狂叫一番,啊~~~好烦啊!!!
再然后,如玉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想了!
既然想也白想,那还不如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然而,虽如此决定,如玉心里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人心不能像道理一样说放就放的。
“是我的错。”待众人走后,如玉对着低头跪地的两人承认到。可是还是说不出像我会尽力保全性命之类的话。虽说算是善意的谎言,可毕竟还是谎言。如玉不屑于此。再看着两人的头顶,如玉也不知该想什么,又该说些什么,只好满腹心事的叹气:“下去吧,让我静静。”
绿衣和青衣幽灵一样的退下。绿衣还不忘用她朦胧的泪眼来看如玉一眼。
虽然他们退下时没发出声响,但如玉还是发觉,房间里空荡荡的了。如玉感受到了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抹难受。她无声的呻吟着,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啊,如玉,挺过去就好了。
然后如玉又不知道乱想了些什么,发了最后半天呆。直至绿衣进门来提醒她晚膳时间到了才回过神来。留在如玉脑子里唯一清楚的念头居然是:为什么任务要求重伤程巨然,而不是击杀程巨然?
居然还在想这些有啊无的事情,如玉敲敲脑袋,你混乱了,重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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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婚礼,如玉也算是小有了解。然而只见过猪跑的人,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原来猪肉吃起来这么痛苦。
她在繁星满天的时候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了。动手的人是绿衣,还有几个不太认识却眼熟的小丫头,想来这几日就是她们帮绿衣端盆子打下手的。还有一群嬷嬷。有先前的几人,也有程家的迎喜嬷嬷,前后人影彤彤,共计十六人。把个不小的房间堵的满满当当。
绿衣动作轻柔,像是怕惊了如玉睡眠。在不得已要叫醒如玉的时候,绿衣还是尽力让如玉舒服些。小丫头们大约也受了约束,举止尽量放轻,然而人太多,还是有些许嘈杂。
如玉勉强眨眨眼,算是醒了。然后又闭上眼,随意她们折腾。
先是沐浴净身,因为在场的有许多外人,那些嬷嬷啊丫头的都在看着,所以一系列的罪如玉一分不少的受下来。
只觉得似乎是被人套了什么衣服,胳膊抬起来,大约是穿袖子。过了一会儿又被抬起来,啊,原来衣服不止一层。
忽然面上一凉,有什么东西逼上来。紧接着又是一痛,如玉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开脸”了。接下来又是一阵揉搓,又是扑粉画眉又是贴鬓点唇涂胭脂,如玉觉得自己的脸像一张面巾纸,被人用来擦手,不停的变形、扭曲,幸好还没有被人撕裂,支离破碎。庆幸啊庆幸。
头发挣了发疼,如玉几乎想大声叫出来,可能是梳什么发型吧。如玉隐隐记得一句话,这发型,只有一个字,紧!所以如玉忍着,把痛楚都吞下去,只闭着眼,不浪费一分一毫的睡眠时间。
终于一个重物冠到头上,如玉在突如其来的重压下几乎要扑到在地,幸而早有一双手扶住了脑袋。这手的触感不甚好,肌肤松弛,让人想起鸡爪子。如玉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果然,扶住她的人是一个老嬷嬷。见她睁开眼睛,嘴一咧,作出个温柔慈祥喜庆的笑容,把如玉吓得又赶忙闭上眼。
然后又攒了无数花啊簪啊钗啊钿啊的,如玉也没睁开眼看最后效果,只是记起草船借箭的典故,自己就是那插了最多箭的稻草人。
再然后,出乎意料的,如玉的胳膊又被抬起来。如玉傀儡一般任人摆布,心里YY个不停,难不成还有衣服?这么多层衣服穿下来任你是多高的手也抬不起来了吧,难道那个程大将军知道我是刺客,想用衣服首饰缚住我?
等如玉回过神来,一应首饰衣物霞披凤冠都收拾妥当了穿戴在身上了。如玉仔细感受了一下,身手要慢三分了。不过还好,这个情况不是没预料的,小心些都能应付。如玉微微一笑,曙光啊~~
丫头嬷嬷们登时闪了眼,素白了脸的如玉是清风,是朗月,是天边飘着的云,风清云淡,虽美却不敢靠近,怕亵渎了她。大妆之下的如玉却是沾染了人间气息,虽也尊贵不敢逼视,但毕竟是人间能留的下、待得住的。可这一笑,径自压下那些金银珠宝大红嫁衣,直愣愣的升起一股气,如仙鹤入云,又如大鹏升天,富丽尊贵,闲云野鹤,与一般男子都不曾有的英气霸气揉和在一起,华丽丽的,惊煞众人。
正在此时墙外传来锣鼓声,渐渐的近了。忽然又有一股喜乐夹着鸣炮声相和,却原来是花轿到门口了。
那喜乐仿佛是破除魔法的钥匙,众人纷纷从呆滞状态中醒来。又团团围着如玉做了最后检查,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簇拥着出门去了。
接下来是辞别父母。如玉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郭尚书一家。不知道等刺杀事件结束后,他们会有什么结果。月前搬进来时只曾见过郭尚书,那时如玉不甚关心,又时值夜晚,他一人等在侧门,草草行礼之后就回房睡觉了,根本没认真看。之后如玉一心装病吃吃喝喝睡睡,扮演大门不出的闺秀,竟是再未见过。直到如今才见这第二次。其他人则是初见。
郭尚书面相庄肃方正,眉目间略有起伏,可见此人平素思虑过多,不苟言笑。神情疲惫,关切之情不似作伪。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如玉,沉默了一会儿方叹:“好孩子!”千言万语都凝聚其中,再也没话说了。
倒是尚书夫人多说了两句,大意是嫁过去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有空多回家来看看。很是得体。姣好的面容因近日操劳而略显憔悴,眼眶微红,不停的用帕子擦拭着,到真似是嫁女儿般悲悲切切。
长子郭贤坤长身而立,轻声嘱咐几句。
次子郭德坤容貌尚小,他靠在尚书夫人身侧,紧紧拽着尚书夫人的衣角,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姐姐。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漂亮姐姐要在自己家出嫁。难道她就是父亲大人常常提到的如玉姐姐吗?如玉姐姐不是重病在床,从来不出藏名阁的吗?好奇怪啊。小孩子的脑袋不甚复杂,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好奇怪啊。
他只知道,这个姐姐我没见过。只觉得好像是忽然间,一向封闭的藏名阁就有人出来了。过去只有父亲还有几个叔叔能进藏名阁,藏名阁中的姐姐从来不出来。她,还有一个也很漂亮的总穿绿衣的侍女姐姐,像神仙一样突然、神奇、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他还小,只知道她们很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他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惊艳。
你真漂亮。小小的德坤想着,如果你是我姐姐,那你还会不会回来?回来陪我躲猫猫,好不好。躲猫猫,这是五岁的他知道的最有趣的游戏,所以他要和他喜欢的漂亮姐姐分享这种快乐有趣的游戏。
然而,他不敢问,不敢说。他没跟漂亮姐姐说过话,不知道漂亮姐姐会不会喜欢这个游戏。他和她,好像,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手越拽越紧,他不敢说。他想跟她说话,但,可不可以再给点时间,叫我想一想,该怎么说好不好?
如玉看着小小的人儿,笑笑。他头发柔软,在阳光下微微发黄,清风吹动,发梢小幅度的轻轻晃着,晃得如玉心里直痒痒,真想冲过去好好蹂躏一把啊!但是,还是忍了。如玉有点奇怪的看着握得越来越紧的小手,我很恐怖吗?他干嘛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哎,万恶的古代化妆术啊!如玉很理所当然的把错误归结为别的什么,反正不会是自己的错啦。
尚书夫人拭拭眼角:“孩子,去吧,莫误了吉时。”
她身边的小孩子眼光闪闪,嘴唇动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如玉俯身应了,自有嬷嬷奔上来帮她蒙了盖头扶着上花轿。
如玉一上花轿就自己揭了盖头,却没掀开轿子旁的窗帘探出脑袋去看热闹。开玩笑,这边窗帘一打开,三分钟不到程家那边就一准儿得了消息。还是不要出个什么意外了。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她不盖盖头,如玉想了想,放弃了压住窗帘的主意,重新盖上盖头。这一路,不知道要走几个钟头呢,如玉哀叹。
如玉在花轿里虽然看不到外面什么情景,但这不妨碍她的想象。随着一声悠长的“起轿~”霎时,锣鼓喜乐、鞭炮噼噼啪啪的响起,路人议论纷纷。
按习俗娶亲的归路,必须走另一条路,也叫不走回头路。
这程家备受隆宠,兵权在握。程老将军又不爱美色,诺大的一个将军府中只有一个程小公子。为这唯一的儿子迎娶正妻,自然是要大办。
按道理说来,程家在军中的势力奇强无比。他唯一的儿子娶妻,哪家世家爵府都娶的起的。
郭尚书虽贵为少有的从一品大元,但毕竟是出身寒门,家族势力微末,按京中贵人们的分类观念,怕是只能颤颤巍巍堪堪排到一等边缘。其女若是传得风华绝代便也罢了,偏偏是略有才名的药罐子。
这个略有才名,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实在算不得什么。
倒是药罐子,一般人家都会掂量掂量,娶个药罐子做正妻~~好像程氏一门都不怎么亲近女色,传言程老将军的父亲一生只娶了一妻。程老将军也是,自其妻十年前病亡,就再也没听说他跟哪个人不清不楚。程小公子年仅二十,家中没听说有侍妾收房的丫头,外面也不曾传出他逛青楼妓院的风流韵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他们一家子还真是特立独行的很啊。
不过,若是程小公子也贯彻家族遗训,只娶一人,他就不怕这有名的药罐子身子太弱,留不下血脉,断子绝孙吗?
如玉勾起唇,坏心眼的笑起来。
奇怪啊奇怪。这个世界真奇怪啊!
至于为什么会选中没后台的郭尚书,大约是因为军中最重视的是论功行赏,对于那些世家联姻裙带关系很是不屑。况且,军权在手,你还想政权政权在握,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老儿就算明面上应下,暗地里也还是会不舒服的。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
这么说来,选个尚书小姐联姻还是危险了。正经的该挑一个没落贵族,身份上门当户对,其他的,又不是贪图人家钱财,也就无所谓了,不是吗?这个程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还有那个郭尚书,家中明明没有女儿的,为什么会留一间女儿闺房?看样子,是时时打扫,绝不是临时能收拾出来的。可是也绝无人住。这些都是些小手段,小细节,瞒不住常年钻研此道的绿衣。
看那样子,是真的随时准备着有一个女孩儿住进去。
耗这么大劲瞒着全京城,甚至包括府中的下人,营造出有一个女儿的假象十多年,他为的是什么?
尚书小姐常年卧病在床,神秘度更在公主之上。然而却有许多小事,在京城中传得有鼻子有眼,宛若当真发生过。不信,不信你去大街上问问,郭尚书家的小姐三岁时失足落水,受了寒气,从此落下病根,郭尚书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再也不敢叫小姑娘出门。八岁时适逢长乐长公主塞外和亲,郭小姑娘感叹:“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长乐长公主听了悄然落泪,若不是当时仪仗队已出京城,长乐长公主都要召见这位小知己了••••••林林总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一个出身寒门看起来没任何后台的尚书,怎么有能力瞒住京中这些老油条?他们都是风霜雪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鼻子比什么都灵敏,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偏偏,郭尚书就是糊弄住了,而且还为着莫须有的女儿找了一个好到爆的夫家。先别提他家在军中的势力,单看他祖父和父亲的痴情就已经够火爆了。何况这个军政世家的小公子还长得一表人才。若是有个什么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的话,他绝对是榜上有名,而且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看来,这个郭尚书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落轿!”晃悠悠了许久的轿子缓缓落下,天地终于平稳了。
程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