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啊！”碧落气冲冲地指责他，但是她也诧异地发现背后没有感到艾利诺姆的触摸。
    在逃跑的时候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衣服摩挲的触感。
    艾利诺姆已经明白了，现在碧落整个背后都已经石化了，因为米迦勒将他的火焰注入到了她的体内，让天使之卵的力量活化了。
    “你是不是觉得心跳很快？”
    “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碧落看到艾利诺姆难得流露出来的严肃神情，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我的心脏现在好像在燃烧，很痛苦。”
    “真糟糕，遇到了最厌恶魔鬼的米迦勒，”艾利诺姆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碧落的平齐，“是啊，如果我那时不离开的话……不，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这和我身上的变化有关吗？”碧落激动地抓紧了他，“那个老人说的是对的咯！我只不过是卷入了诅咒里的牺牲品？”
    “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要自怨自艾地等待毁灭的那一天的到来？”
    艾利诺姆的语气里不乏讥讽。
    “我要杀了他……”碧落声音很低，低到连艾利诺姆都几乎听不到。
    说完了这一句，她终于昏倒了。
    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捶打着，想要把身体打破然后冲出去吗？
    碧落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依然倦怠得无法顺利睁开眼睛。这时她听到自己耳边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是艾利诺姆。
    “……是阴谋？”
    “你不可能承认被人类耍了吧？”那个男人顿了顿，“或是被天使耍了。”
    “……”艾利诺姆的沉默似乎有点耐人寻味。
    “在我看来，你现在仅仅是想要保护好一个人类而已，不，那女孩甚至也脱离了人类之外了。”
    碧落听到有人出去了，她慢慢张开眼想看看是谁留在这里。
    竟然是那个酒红色的鸡窝头。
    “你是谁？”意外地，碧落觉得自己现在倒不怎么怕他。
    “梅菲斯特。”
    他不失礼仪却仍然显得很傲慢地欠了欠身。
    “哦，我读过《浮士德》。”
    “那是那个叫歌德的人改造了的结局的故事，”梅菲斯特脸色不太好看，“以浮士德那种人，为什么可能逃脱罪责而受到天使眷顾？那不过是人类美好的愿望而已。”
    “这样啊，我也听说过，更早之前关于浮士德的传说都是他被魔鬼带走了灵魂。”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引诱人类堕落，现在地狱里已经人满为患，米诺斯的尾巴大概已经快要为判罪而卷断了吧。”梅菲斯特说。
    碧落稍微动了动身体：“米诺斯？就是《神曲》里那个用尾巴判罚人类到第几层地狱里的那个米诺斯？那么说，但丁真的曾经来过地狱下？”
    “啊，曾经。”
    碧落想了想，终于问出口：“那么，那时你在船上，不会是偶然吧？”
    “的确。”
    “那个费洛尼，明明死了却还能出现，艾利诺姆什么也不跟我说。”
    梅菲斯特看着她：“他受到了天使的惩罚。费洛尼不止一次地举行过召唤天使的仪式，因此触怒了天使，判罚他在死后无法安宁，成为行尸走肉在人间流浪百年。费洛尼受到天使的处罚以后却寄希望于魔鬼，希望我们能够解除诅咒。”
    “他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对吧？他不止一次地召唤了恶魔？先是你，然后是艾利诺姆？”
    碧落将梅菲斯特的沉默视为默认。
    艾利诺姆拿着几捆卷轴进来：“费洛尼是从天使那里知道了天使之卵的消息，多次召唤魔鬼也是为了这个。”
    爬起来的时候背后一阵火燎般的疼痛，碧落想要笑一下，结果好像是在做鬼脸。
    “那是什么意思？”她问。
    “以从天使那里得到的消息做诱饵与魔鬼交易，大概想要再以从魔鬼那里探听到的消息与天使交易，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亏我特意响应了他的召唤，结果他死得那么快，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让我与他结成契约的情报，人类真是完全不值得期待。”
    艾利诺姆优雅地靠在了沙发背上，端起手边的红茶，打开了卷轴：“父亲就是那个样子，儿子会变成杀人的宗教疯子也不奇怪，以人类角度来说就是基因问题。”
    “你即使将我的大图书馆全部读一遍也不会有答案，”梅菲斯特冷漠地看着艾利诺姆，“要得到天使之卵的最快方法就是杀死她。想要保护人类？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幼稚？”
    “你帮浮士德给葛瑞琛递情书的时候也很可笑。”艾利诺姆显得悠然自得。
    “那么，你的天真也在与人类靠近了。”
    梅菲斯特似乎被艾利诺姆的那句玩笑话伤到了自尊心，于是不准备再管他们俩，大步地走了出去。
    碧落抱住双臂：“杀死我，是用粗暴的力量得到天使之卵吗？”
    “因为天使之卵已经不可能孕育出什么来了。”艾利诺姆看着她的眼睛。
    从那天被天使之卵寄生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在过一种如坠云里雾里的生活，一切都没有实感，好像是在看漫画似的。
    当然了，自己也是漫画的角色。
    一开始现实就已经远去了，自己就这样在梦中死去。
    曾经的温暖如今只是让人绝望的梦魇罢了。
    “这次应该是我的错误。”
    碧落抬起头：“什么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