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墙走向楼梯，刚到甲板上，就看到宾特利斯一脸茫然地端着鸡尾酒站在一张餐桌旁。
    碧落感到那血腥的场景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忍住要呕吐的感觉，想要避开宾特利斯。可是宾特利斯却很不识趣地走过来扶住了她。
    “你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啊？”他亲切地问。
    想说别管我，然而碧落只感到一阵眩晕。宾特利斯拿出一块手帕：“如果要吐的话就……”
    一股香甜味向碧落袭来，她终于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而且更加严重了，头也痛得厉害。过了很久，碧落才微微张开眼睛，然后看到自己被缚在一张玫瑰红色的大床上。身边床头满是红玫瑰的花瓣，本来就觉得难以呼吸的她只感到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馥郁芬芳压在自己身上。
    她侧过头去，看到床边的椅子上是扎马克，看起来好像已经死去，因为……他已经被肢解了。
    “你醒了？”宾特利斯过来挡住了自己孩子的尸体，声音十分温柔。
    碧落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有人在拿锥子不停地刺着自己的头顶，她痛得快再次昏倒了，然而碧落还是坚持吼出来：“那孩子……你杀了自己儿子？！”
    “我原本不打算杀他的，”宾特利斯悲伤地说，“原本我计划杀死父亲，不过没想到他今天凌晨心脏病发，先走一步，这不能怪我！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父亲就那样死了，扎马克也就不用死。”
    碧落震惊地看着他。
    凌晨就死了？那么和自己交谈的人是谁？不，也许是别人假装的……碧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宾特利斯却拿起床头的一张相片强迫她看。
    “你看我们一家多么幸福。”他陶醉地说。
    那里面的老人，正是今天早上和自己交谈的那一个，只不过在相片里的他，抱着孙子笑得很亲切。
    自己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交谈……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是艾利诺姆来船上找他，即使他死了，艾利诺姆应该也可以让他再多“存在”一会儿。
    因为他想要情报嘛……
    “你想要杀了我吗？”
    “你的容貌如此美丽纯洁，献给我的神再好不过了。”宾特利斯虔诚地吻吻一个神像，“我热爱我的神明，寇特利裘神，众神之母！我信奉的第五个太阳！是它吩咐我以最爱的人和最美的人来祭祀，这也是我的爱的证明！从方法上来说，我已经用了掏心、剥皮和肢解，我应该怎么对你才好呢？”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形很紧张，碧落可能就要“噗”地笑出来了。
    “我一点也不纯洁！我也并不美丽！”
    “那么应该是火焚吧？可是这样子你的美貌就永远成为灰烬了，真是可惜啊，还是说我砍下你的头随身携带呢？”宾特利斯歪着一张苦瓜脸，好像很烦恼。
    “你这个宗教狂！变态！放开我！”
    宾特利斯已经跪下，吻着她的脚趾：“以圣女为祭品……”
    碧落咳嗽起来。
    ——救救我！不管谁都好，快救救我！艾利诺姆这个白痴恶魔，快来救救我啊!
    “喂，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像圣女了？”
    熟悉的冷淡的声音，就好像漩涡一样会让人万劫不复的感觉。碧落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艾利诺姆的声音竟是如此悦耳！
    “她在床上会叫得很大声很放荡的。”艾利诺姆认真地说，有力的手已经钳制住了宾特利斯。
    碧落大叫起来：“你你你无耻！我什么时候在床上大叫了？！”
    艾利诺姆看着不知所措地宾特利斯：“嗯……她肯定不可能是圣女，否则的话那还真是让人厌倦啊。”
    然后他又转向碧落：“大小姐，你现在就在床上大叫。”
    即使头痛不止，碧落也还是想要破口大骂。
    她无法看到，那个酒红色让她觉得诡异的男人也在门口。
    梅菲斯特似乎有点苦恼。
    “即使把地狱的条件制定得更加严格，现在只能下地狱的灵魂也太多了，我认为应该好好建议撒旦扩建地狱。”
    “确实，死人之城为了容纳灵魂也已经扩建了几圈了，这笔经费我还没有向上级申请。”艾利诺姆说。
    碧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还在床上拼命挣扎：“快点放开我啦！”
    艾利诺姆为她解开了绳子，她小心地揉着已经发红的手腕。那一阵阵的恶心感还是没有消失，尤其是一看到那个可怜的孩子，碧落就想哭。
    “好了，现在我们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工作就拜托给你了。”艾利诺姆抱起了昏沉沉的碧落，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同僚。
    宾特利斯是考古学家，五年前到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遗迹考察，在那里接触了真实的阿兹特克宗教。
    即使是已风化了的遗迹，那种用活人祭祀的残忍似乎却还残留在空气里。宾特利斯迷恋起了那种残酷血腥的美。于是就想要把这宗教发扬光大，首先就是以活人祭祀来唤醒神明。
    之所以选择在海上行凶是因为他选中的羔羊无处可逃。
    电影院里，现在正在放映葛丽泰•嘉宝的电影，黑白色一闪一闪的，很冷漠的色彩。
    碧落呆呆地看着屏幕，但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
    “没事了吧？”艾利诺姆在她耳边轻声说。
    碧落摇摇头。
    “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船上发生这种事情，一开始只打算来参考一下人类的意见。”
    “费洛尼已经死了，找我的人是谁？是你让他成为那样的活死人吗？”
    “那和我没有关系，不过充其量是举行过召唤天使的仪式，触怒了天使才得到这样的惩罚吧。”艾利诺姆浅笑着说，“你看，葛丽泰•嘉宝难道不是很美吗？人类偶尔也有生来就如同天使一样的美人呢。”
    碧落看着屏幕，那剧情自己完全不明白。
    “你最好能明白一点，那就是你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地狱，只能是我身边。”
    艾利诺姆总是能这样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种让人难以释怀的话。碧落皱紧眉头，思考着他的话到底有什么别的含义。
    他突然扳过她的脸，在她紧缩的眉头轻轻吻了一下。
    “如此甜蜜的眉不要让它一直皱得紧紧的。”
    “什么甜蜜啊？”碧落别开脸，免得让他看到自己脸都红得发烧的样子。
    艾利诺姆答非所问：“是柠檬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