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天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隐隐作痛。眼睛微睁，一片白色映入她的眼帘。脑里恍恍惚惚回想到嘈杂的声音，都是带着惊慌的。
    稍稍动动脑袋，神经里某根弦像是被扯到，疼得她轻吸了口气。
    “你摔到头了，最好别动。”
    清冽的声音，带着冰凉的味道。
    涂天彩躺在棉被下，仍是感到丝丝寒意。
    记忆就像被打破的罐子里的水，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涂天彩眉头皱起，伸手抚上额角，触到的是纱布。
    “嗯。”她闷声道。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涂天彩只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流地慢了下来。头痛清晰起来，让她不能再思考。涂天彩闭上眼睛。
    “要不要通知家长？”
    她极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先休息，校医说你现在不宜动，”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我晚上来接你。”
    涂天彩想说不要，却没力气开口。
    声音的主人没动。
    涂天彩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便又陷到了昏睡里。
    自然也没听到那清冷的声音说：“……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太轻，林于何看着涂天彩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子，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翻滚。
    黑发上缠过一条两指宽的纱布，黑白两立，蓦地惊心。
    夜里，大概是七八点。
    涂天彩是被口袋里手机不停的振动吵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接起来。
    “涂天彩。”
    “嗯。”头痛稍微好了点。
    电话那头愣了下：“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
    “很严重？”
    “还好。”
    “嗯，我先挂了。”
    涂天彩没说什么再见，直接掐了电话。天大地大头最重要。她现在根本不能说话，一开口就难受，不能动手，更不能动脑子。她确实需要休息。
    她心里是庆幸这次摔到头的。
    这样，她就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想就不会心痛。和心痛比，头痛算什么。
    刚想再合上眼继续睡。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晚上校医院人不多，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她无力去想其他，闭上眼。
    脚步声很轻，很轻，一步一步踏在涂天彩的心上。不知道为什么，涂天彩竟觉得安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来人一直走到涂天彩面前才站定。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病房，正巧铺满病床左边，照亮一双白色的球鞋。
    那人也不动，只盯着涂天彩看。视线放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不忍落下一丝重量。
    就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涂天彩快要睡去前，下课铃又响起来。天空之城——晚自习结束的音乐。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冬夜的宁静被打破。渐渐地有学生说话的声音从窗外飘进。
    又是一声开门声。
    只是这回，开门的人似乎没想到房间里已经站了个人。
    林于何略微吃惊，随即回过神，伸手便往墙上摸去。
    陈禹迅速举起手，示意他别动，眼神却已经回到了涂天彩的脸上。柔声道：“让她再睡一下。”
    林于何的手僵在半空中。迎着清辉的脸一片凝重。
    半天才说道：“再睡下去，今晚就回不去了。”
    陈禹慢慢抬起头，好像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他背着光，林于何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两道利刃正冲着他。他便也看回去。如此又是僵持了一会。涂天彩并不是无所觉，只是无力插手。饶是房里的火药味浓得呛人，她也只能白白被熏死。
    只是，听到床边站着的人说“让她再休息会”的时候，涂天彩心抽了下。能不能回去她也不关心，只要别让她动就行。
    不知不觉，人群的声音淡下去。
    涂天彩不知道他们想对峙到什么时候。
    显然，对峙马上就要结束了。
    三个人都听到走道里响起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
    接着，脚步声在涂天彩的房前停了下来。
    林于何和陈禹都是一愣，心里猜测来人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
    “甜菜！”声音明亮。
    和婉婉不在学校，这个情况下会这么叫她的也只有一个人了——乌醉秋。
    涂天彩此时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她也不是很介意睡医务室。
    “啪”，病房里灯光大亮。
    “你们是？”乌醉秋看屋里还立着两个人，率先开口问道。
    林于何离他最近，一愣，说道：“我是林于何。你是？”
    乌醉秋一笑：“乌醉秋。你是谁？”
    陈禹见他看向自己，不急不缓道：“陈禹。”
    三人不动声色互相打量。
    乌醉秋不想再耗时间，直接朝涂天彩走去：“甜菜！我来接你回家了。快起来！”
    涂天彩正等着他这么说，便配合地睁开眼。没想到直接对上一张英俊的笑脸，吓了一跳，直觉是要往后退的，身体却没反应过来。
    乌醉秋看她被纱布缠着的脑门，又反应迟钝，眉头一皱。
    涂天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苦瓜脸，脑子很慢很慢地转起来。
    “你们认识？”陈禹抿唇问道。
    话是朝涂天彩说的，再见她轻轻地点头，陈禹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病房。
    乌醉秋扶她坐起，动作轻柔，怕她头昏。
    涂天彩原是和衣谁的，一坐起来，背后空了一块，顿觉凉风嗖嗖。情不自禁往被子里躲。
    乌醉秋看她不太清醒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是有备而来。早就备好了长风衣。乌醉秋个子一米八不到点。他的长风衣，把涂天彩从脖子裹到脚肯定不成问题。
    想着帮涂天彩穿上风衣。涂天彩睁眼看的时候，身上多了件帅气的黑风衣，眼睛一转便看到乌醉秋一脸得意的表情。
    “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我抱你过去。”
    涂天彩愣了下：抱？
    “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说着便俯下身。
    涂天彩轻声拒绝：“我能走。”
    “你能走？”乌醉秋无语，“你要不要看自己的脚？”
    “我的脚？”她大脑迟钝。说着彻底推开被子，才看到右脚脚踝肿得不像样。
    “怎么会这样？”涂天彩试着转了转，才感觉到疼。
    乌醉秋露出一脸佩服：“你自己不知道？”
    涂天彩想起摔的时候好像是顺便把脚扭了一下。
    “你这样能走？”乌醉秋问。
    话是这么说，却不等回答一把抱起她。
    “这件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一直没出声的林于何道。
    “你还没走？”乌醉秋故意道。
    林于何沉默两秒，说道：“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乌醉秋明显感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抱得紧了些，脸上还是原来的表情，不出声。
    这件事，只能由涂天彩自己说。
    林于何慢慢走过来，涂天彩两眼看地。只见一双脚离他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脑袋突然疼起来，一抽一抽地疼，一下疼过一下……
    视线顺着裤脚往上移，一寸一寸，涂天彩按捺住躲避的冲动，强迫自己去看他的眼。
    两双眼遭遇在夜晚薄凉的空气中。
    乌醉秋默然不动。
    林于何缓缓伸手过去接她。
    那双干净的手掌快要伸到面前，涂天彩忍不住缩进乌醉秋的怀里，瞪着那双手，嘴唇不能控制地抖了起来。
    “甜菜……”乌醉秋叹息一般的声音在涂天彩耳边无奈道。
    涂天彩忽然间就镇定了，直视着林于何道：“不要过来，我看到你就头疼。”可是不知哪来的雾气迷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于何的手再不能往前挪动分毫。
    看到你就头疼？这是什么新鲜的借口？林于何眼里蒙上一层阴影。
    乌醉秋听她这么说，顿了一下，绕过身前挡到的人，朝外走去。
    “天彩，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
    涂天彩听到这里，心头脑里均是一阵刺痛，痛得她眼前一黑。不等他说完，脱口道：“我们分手。”
    说完，自己都是一惊。结束了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一秒钟就够了。
    只是一时冲动，这话脱口而出。涂天彩忘记了头痛。大脑超负荷运转起来。其实，从知道只是个骗局后，心里便有这个答案了吧。到底是容忍不了，她没办法那么宽容。
    乌醉秋闻言脚下一顿，停在了房门口。
    “这样……也好，”林于何望出窗户，不曾转身，“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为难她。”
    涂天彩说不出听了这话心里是苦是痛还是愤怒，或许兼而有之。算是怒到爆棚了，不然她不会说出下面这句：“林于何，还记不记得那个吻？现在，我觉得我好像被狗舔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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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几天睡得实在太晚了眼睛结膜好像发炎了……
    唉……这一章稍微少了点
    唉……下次补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