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辗转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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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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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便见郭靖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欢愉。莫名地脸上有些发热,侧过头,忙道自己定是还没决定好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如此之类地强调了好几次。
郭靖见其面如火色的,伸过手来覆在其额头,莞尔笑道:“没发烧啊,康弟,你脸怎么这般红?”说道,顺带将那张俊脸靠了过来,对上杨康的一双秋水。
杨康见那不住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猛地侧过头,用手将那还搭在自己额头的手挥开,故作镇静地说道:“我那是热的!”心里不断地悔道,自己今日不知咋的了,怎觉得这呆子跟往常有些不同,好像多了几分强势。更讨厌的是,自己竟然还会觉得他……有些虚心地移开眼睛,不敢直视郭靖的眼睛。
郭靖扶住头哑然失笑起来,间见**一下肩膀以示自己的欢愉。杨康见其这般忍俊不禁,有点哭笑不得,可他忽而又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的吧。深吸口气压下雀跃,故作气恼,朝着郭靖喝道:“有这么好笑吗?”
哪料郭靖依旧谑浪笑敖地靠了过来,杨康有些戒备地抬手欲阻止他的欺近,哪料却叫其擒住。杨康突觉得心跳异常,被抓住的手如火般灼热难耐,他顾不得其他,抬起另一没被束缚的手,狠狠地往郭靖膻中拍去。郭靖干笑两声,将囚住的手猛地往前一拖,向下一按,卸去杨康的力度。抬手又抓住了另一只手,封住了他的反击。杨康霎时恼火,他瞪住这个发着神经的呆子,斥道“放手”。可郭靖却像没有听到似地,继续贴近,急得杨康直吼道:“郭靖!”
听到杨康这般大声叱喝他的名字,郭靖总算有些反应地问道:“怎么了,康弟?”一脸的无辜,好像是杨康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堵得杨康有些哑言,不知该如何应对地撇过头去。见杨康木然无言,郭靖一脸窃笑,而后低下头,扭捏说道:“康弟……你是不是……很讨厌大哥……”
“不是!我……”杨康见他委屈,连连摇头否定地说道。可一回头又有些悔意,对上郭靖的眼,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瞅着郭靖咫尺之遥的脸,不禁怦然心动,如怀揣脱兔,只余只言片语。听杨康这样一说,郭靖暗笑地凑过脸,几乎贴在杨康的鼻尖上了。瞅着几欲覆上的唇瓣,杨康不禁赤红着脸,闭眼喝道:“郭靖!”
“郭靖!”杨康拽着被子猛喊了一句,坐了起来。喘了几口气,眼睛叫斜入房间的夕阳闪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扶着尚有些神志不清的脑袋,环望四周,哪里有郭靖的身影。意识到自己竟是作了梦,脸忽然红了上来。他甩了甩日头,即刻从床上弹起,欲找些凉水好好地清醒清醒。
才打开门,对上刚欲敲门的郭靖和黄蓉的脸,煞是一愣。他哪里晓得刚还在梦中见过的人,现在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身旁。郭靖见杨康出来,迎上脸,兴奋地道:“康弟,你醒啦。”
杨康本就有些赤红的脸,登时涨红了。见杨康有些不寻常的红晕,郭靖有些担心地伸出手覆在其额上,拉进脸,焦急说道:“没发烧啊,康弟,你脸怎么这般红?”
忆起梦中郭靖也这般说过,杨康脑袋“嗡”地愣住了,脸是愈加燥热了。一旁的郭靖却仍一脸傻气,侧过头向黄蓉嚷嚷,要她看看杨康是否染了风寒。黄蓉则一脸狐疑地盯着杨康,似要在他那烫热如火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对上黄蓉探究的眼色,杨康有些心虚地甩开郭靖的手,好一会才浮躁无已地喝道:“我……我我那是宿醉……”
“定是昨晚喝得太过了!”闻言,郭靖松下口气,有些念念叨叨嗔道:“下次可不许你再这般喝法。”
杨康现时根本无心听郭靖道来,他狠狠瞪了郭靖一眼,无视一旁纳闷的郭靖,撇开头吞吞吐吐落下一句“我找我娘去了”,便急忙离去了。郭靖郭靖不知道杨康为什么像带着气地走开了,他纳闷地喃喃:“不知康弟怎么了。”
瞅着像似落荒而逃的杨康,黄蓉若有所思地走近郭靖。见他转过头来,即刻换了张笑脸道:“靖哥哥管他作甚,咱们吃饭去吧。”说完,也不管郭靖反对不反对,直拉着郭靖像里屋走去。
我这是怎么了?狠狠疾步走在前头,杨康觉得自己定是晕过头来。明明是两样人,可偏僻觉得适才郭靖望着自己的眼神与梦境似了九分,根本无法直视他的眼。伸手覆上脸庞,那热劲已然散开,没了先前的热量,却遗下昨夜的温度。想起自己昨晚就这样躺在郭靖怀中蒙头大睡,他摇头喃道,酒是穿肠毒药,下次定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突见到前头那名女子,低着头望向自己。面似印雪,偶然抬眼,密长睫毛微微轻颤,刚欲启颜,还羞下头,登时樱染双颊寂,好久才轻语唤道:“杨康……”
才道眼前那面如桃花之人是穆念慈,适才那头云雨顷刻烟消,杨康朝她走去,笑道:“穆姑娘是你啊。”
“恩。”穆念慈依旧低着头,两弯似蹙非蹙,唇启欲语还休。
杨康见其不语,也不生气,反倒添了笑容。见惯了母亲的温柔贤惠,穆念慈一脸羞涩反叫杨康多了几分亲切。见穆念慈全然没了比武招亲那日的飒爽,也没有赵王府时的恼恨,只是微微低着头,偶尔眸中水灵流转,依稀有着自己的影子,掩不住心起戏弄之心地说道:“穆姑娘这般望着我,我自是心喜。可一想,又愁恼,莫非是自己脸上长了花?”
“我……”穆念慈叫杨康几句话羞得猛地抬头,眼波中灵光偶露,眼澄似怒非怒。朱唇偶点,想要反驳却生不出话语。本道杨康定是要乘胜追击,羞上几句,却见他盯住前方,脸色由红变白,好一会才由低着的头下,轻声唤了声“娘……”而后望了包惜弱身旁的杨铁心,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把衣袍拽得紧紧的,几欲张开的唇瓣还是老老实实地紧合着。他对杨铁心的了解不深,也就见过几次,那时哪想过这个人竟会是自己的父亲。虽说血浓于水,他此刻却排斥非常,想转身离去,又担心包惜弱伤心。就这样不上不下站着,一动不动。
包惜弱见此,赶紧走到杨康身旁,握住其手臂,缓缓说道:“康儿……还不叫爹?”
感觉到包惜弱微微颤抖的手,知道自己善良的母亲定是担心自己还未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吧。一股酸气刺鼻而出,不由自主地拽紧双手,任凭十指深陷,叫那疼痛唤醒一点理智。虽然知道不应该,可自己却不能控制地有些恨着这个懦弱之人,十八年前不能保护妻儿的男人,十八年来不曾寻找过母儿的父亲,十八年后不明就已破坏自己幸福的人。这个男人由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曾给自己留下好感,害母亲伤心欲绝,毁了自己一直所珍爱的一切。现在,母亲让自己在他面前开口唤他一声爹?他有什么资格粉碎了自己战战兢兢守护了十八年的世界之后,还厚脸皮地以父亲的名义自居。就因为他给了自己一个破皮囊,赐了自己一个杨姓?看着杨铁心一脸道貌岸然,正襟危坐,却硬要装出个父亲的模样。杨康对他更是没啥好感,尽是挑衅对上杨铁心的眼。
包惜弱见他们父子相认全然没有其他父子之间的父亲子爱,两人对视形同陌路。对自己的自责更是深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杨铁心的死几欲将她的心也带了下去,但是杨康的生又给她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但是哀莫大于心死,从小她能给予杨康的母爱并不比完颜洪烈的多,她陪在杨康身边的时间也不比上完颜洪烈。所以,她知道完颜洪烈在杨康心中的地位,致使她曾经在杨康多次的哀问下,仍然坚持完颜洪烈才是他的生父,杨康也对此深信不疑。而今,自己亲手将儿子的梦捏碎了,她知道他会有多痛,但是自己却不能为之解忧,只有在其遍体鳞伤之时自哎自怨。她说不出口,再也说不出叫杨康喊杨铁心爹的话来。她只能落泪,她虽恨自己的无能、软弱,但是,她却除了落泪以外,再也做不出什么。
杨铁心见杨康一脸倔容,知自己不得儿子欢喜,想自己十八年来从未尽过为人父者之责,自知怪不得他人。忆起昨日杨康切齿痛恨的表情,不由心起怜惜。可身为杨家后人的他,为人一向严厉,不苟言笑,即便他心有喜悦,却也不轻易表露。他对杨康其实还是喜多于厌的,但也不愿表露,只得正颜厉色掩盖失望之色,转身说道:“先去吃饭吧。”
包惜弱见丈夫离去,免露微笑地对杨康道:“康儿,你睡了一日想必饿了,吃饭去吧。”说完,便追上杨铁心一同离去。
见杨家夫妇走远,早在一旁的靖容二人便走了出来。郭靖直扯住杨康道:“康弟,你为什么不开口叫爹?”他见杨康望着杨铁心离去的身影不语,有些不解。他直觉杨康对杨铁心是上心的,可方才却迟迟不愿开口,他一时也搞不懂状况,不知杨康怎么了。只得问道:“康弟,你怎么了?大哥问你话呢!”
杨康好不容易扯回思路,他顶住郭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问你,如果你有个亲爹,你从来没见过他,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你面前,你叫的出口吗?”
郭靖不知道杨康为什么这样问,他只知道他爹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自己的爹还未死,郭杨两家也未分散,依旧像母亲说的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小日子。但是一切也只是梦啊,梦终有一天会醒,自己也不可能会见到自己的父亲的。想着就不由地伤感起来,有些妒忌地说道:“我爹都死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面前……但可是如果……如果有这么的一天,我自是会叫他。哪有……见到亲爹不叫的道理啊。”
见到郭靖纯正率直地回答着自己的问题,不由地羡慕起他的简单。无奈地笑着叹道:“看来有时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是件坏事。”
“那你四肢萎缩,头脑发胀啊!”见不得杨康诋毁郭靖,黄蓉有些愤愤不平,顾不得郭靖的阻挠,狠狠地喝道。杨康心烦,不愿与黄蓉逞口舌之快,想起母亲适才的泣容,深恨自己的不孝,不想再让其担心,只得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
见杨康满身伤容地离去,郭靖甚是难受,他不知道该如何抚平杨康内心的伤痕。郭靖竟对黄蓉的恶语伤人心生了厌恶,即便知道黄蓉是为自己出气,可他就是见不得别人伤害杨康,即使是恶语也不成。心想来日方长,到时再慢慢开导杨康,这般想着,方才舒开眉头,唤上冲着杨康背影艴然不悦的黄蓉,与一旁忧心忡忡的穆念慈一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