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尔共朝阳  第11章 文试武试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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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长达大半年的准备科举取士终于开始了,来京城洛城的人虽然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持观望心态,毕竟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朝阳和朝夕两个不光要布防洛城的治安,他们还要参加武科举,原本他们是不准备参加来着,虽然他们很遗憾,但是实在是没时间。小皇帝却亲自下了圣旨要求朝阳和朝夕参加武科举,大概他始终觉得中秋节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于朝阳朝夕有愧,我则被钦点成为首次文科举的监考官。万事开头难,倘若第一次科举取士就发生了买卖试题、恃强凌弱等情况,那么人民会寒心的,以后的科举取士也就没有在举办的必要了。
    文科举会试的试题是有我和小皇帝我们两个亲自拟定的,一共三道题:第一题,请根据端敬国现在的国情制定一个富民强国的办法;第二题,对于帝王纳妃请问你有什么看法;第三题,“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对吗?谈谈你的看法。然后由聆风亲自去存放,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放在了哪里,考试当天开考前一个时辰,聆风才将试题交给云清,要他快马加鞭的给我送来。朝阳和朝夕在皇宫里的点兵场那里参加武科举,因着文武科举两个考场相隔甚远,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我那害羞的傻子。我心不在焉的坐在考场里,无聊的看着笔走游龙的众多举子们,心里想的却是:朝阳有没有吃早饭啊?波澜是不是又打碎了饭碗没让朝阳吃成啊……朝阳有没有新衣服穿啊?波澜已经把他的旧衣服全洗破了……朝阳有没用我新给他买的发带啊?原本的那条被我拿来当成定情信物了……
    当我终于在怔忪中清醒时,连翘和肉桂也将卷子收好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向着马车奔去,连翘和肉桂在后边微微的抿着嘴笑。
    连翘故意大声的说:“诶,殿下,您慢点啊,这是要去哪啊?”
    肉桂也同样大声的说:“就是啊,殿下,您慢点啊!”
    我当着众多举子的面不好说什么,只好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谁知道她们笑得更欢了。
    连翘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殿下啊,您的眼睛怎么啦?抽筋了吗?”
    我愤愤的在前面走,想:这两个孩子被我惯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等我到达点兵场的时候,武科举已经进行了一半,朝阳和朝夕也上场几次了。这次武科举采取淘汰制,两人在演武场上进行武力比试,胜者参加下一场,败者淘汰,一百三十八存六十四,六十四存三十二,三十二存十六,十六存八,以此类推,胜者站在演武场的左侧,败者站在右侧。朝阳和朝夕都是胜者,但是看样子朝夕胜得容易,浑身的衣服没有半点脏污撕裂,朝阳胜得不容易,外衣几乎被撕裂成片,上面还全是泥土。听说与朝阳比试的那个人名叫霍冷,是一个新人。看着朝阳这个样子我喜忧参半,喜的是我终于不用再担心朝阳以后功高震主而被聆风一刀咔嚓,忧的是这个比朝阳有能力的霍冷为什么恰恰这个时候来?这个人会不会是别国的奸细?我用眼神像朝阳传达了我的担忧,朝阳轻微的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他也不能从这个人的武功路数上知道什么。我幽幽的叹了口,向身后的连翘示意,让她去调查一下,连翘很快就领命退下了。
    我让在附近侍候的丫鬟洗了丝绢拿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仔细的擦着朝阳沁出汗珠的俊颜,一边擦一边小声的数落:“朝阳你这个傻子!你就不知道注意点吗?你看看你!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撕裂了!还这么脏!你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办……”
    朝阳不好意思的哼哼:“锦紫,别说了,我们先去换衣服吧?好吗?”
    我又心疼又好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带着他走在演武场粗狂的的走廊里,拉着他微有些燥热汗湿的手,看廊柱间射出的光亮覆盖在他的身上,感觉这一刻他成了我心中的永恒的那一线天光,温暖,柔和,绝美。朝阳侧过头来看着我,带着些宠溺的说:“你在看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答:“朝阳,你真好看!我爱死你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就面红耳赤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更换衣服的房间了,朝阳略带些羞涩的将房间的门关好,然后抱住了我,俊颜下压,薄薄的唇含住了我的,舌头笨拙的舔舐着我的唇,我的牙齿,想要扣门而入。我顺从的张开了嘴,纳了他的舌,轻柔的和他嬉戏。这个傻子这次才是第二次接吻,笨的可以,却温情的可以,总是怕伤着了我,我满足的笑了。
    缠绵了良久,他才带着些尴尬的放开我:“那个,换衣服哈,锦紫,你先出去,我换好了叫你。”
    我抚着被他啃噬的有些红肿的唇似笑非笑的说:“早晚我不都是要看见的吗?正好现在赶上了,不看白不看。”
    朝阳羞恼的低吼:“锦紫!”
    和他开玩笑得注意分寸,见好就收,我笑嘻嘻得拉开了门,然后在外面把门关上:“好了好了,你换吧,我出来了。”
    朝阳换好衣服和我回到演武场的时候,正好是朝夕刚开始,下一个是朝阳。我看着这个平日里总是笑嘻嘻、没心没肺、乱放毒箭的家伙一脸严肃正经的和一个玄衣矮子一礼:“大叔,还请对后辈不吝赐教!”
    那个玄衣矮子一蹦三尺:“大,大叔??我今年才二十岁!”
    朝夕依旧一本正经:“哦,是吗?那您的相貌可真是好啊,让您平白的稳重了十岁!”
    玄衣矮子的头上几乎看得见几个大大的“#”字:“小子!你完了!你竟然敢说我老??”
    朝夕一脸无辜:“我哪说您老啊,我只是说您像我的长辈一样稳重吗!你不喜欢稳重吗?可是您就长了一脸稳重样啊!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玄衣矮子跳脚冲过来:“闭嘴!不许再说‘稳重’!!”
    我同情的看着那个玄衣矮子,大概明白朝夕为什么胜得这么轻松了,实在是他太能气人了,也太能碎碎念了,正常人早就被他气疯了,而这样有些阴损的招数朝阳这个老实人又使不出来,朝阳全是靠硬拼的,所以朝阳才造的那么惨。三下两下朝夕就把那个气疯的玄衣矮子打趴下了,然后痞痞的笑着走下演武台,向我们走来:“老哥,该你啦!”
    朝阳沉静的点点头,然后上去了,这次朝阳的对手是一个胖胖的笑得像一个财神似的家伙,手中还拿着一个铁算盘,我看着这个胖财神,怀疑了半天:这真的是来参加武科举的吗?然而当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就不再怀疑了,那个胖财神依旧笑着,铁算盘的算珠变成了颗颗暗器,打向朝阳的周身大穴。朝阳灵活的闪避着,手中没有任何武器。我几乎想惊叫起来:朝阳傻了吗?!怎么不拿武器?!
    朝夕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老哥没跟你说他的武器就在身上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过他身上有武器,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朝夕叹息一声:“你看见了,可是你不知道,他的武器就是脖子上带着的那一个金项圈。世人都以为我们的剑是从身体里抽出的,是我们的骨头凝成的,事实上并非如此,而我们又不能明确的告诉别人真相,所以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话毕,朝阳默念了一句什么,就从脖子那里抽出了一条极为纤细的金色小剑,众人脸色一变,有的人轻声低呼:“妖魔剑!”朝阳身体一僵,然后很快的恢复,轻若羽毛一般的飘闪过那些黑色的算珠,与胖财神近身搏杀,胖财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的算珠虽然都打没了,但是他的算盘框架还在,他将算盘框架挥舞得虎虎生风,将朝阳攻过来的剑大部分挡了回去,并谨慎的寻找朝阳的空隙,狠狠地给与回击。朝阳的武功更胜一筹,时间一长还是朝阳获胜了。
    获胜以后朝阳没有丝毫喜悦的从演武台上退了下来,刚刚还以崇拜尊敬眼神看着朝阳朝夕的人们,自从朝阳拿出武器以后满眼的厌恶和惊愕。
    “这两个人就是那不祥的双生子?!”
    “嘘!小声点!你想受咒诅吗?!”
    “旁边的那个很美丽的女子是谁?”
    “你们没听说吗?现在护国公主和双生子交好?”
    “这么说……那女子就是那个凶狠的护国公主?!”
    “可不是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是,就是,没想到一天碰到了三个这样……的人,真是晦气!”
    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说我我都不生气,因为那些事我根本就没做过,但是朝阳和朝夕他们何其无辜!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厉声向那群武举子大喝:“你们给本公主站住!”
    那些举子脸色苍白的看着我,只有霍冷不为所动,我冷着脸左手拉着朝阳,右手拉着朝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去,每走一步他们的脸色就又苍白一分,我冷笑着看着他们:“无知透顶!与众不同便为妖?!哼!极北之地,有跨越海洋可以到达的异国大陆,那里的人眼睛头发是各种颜色的,有蓝眼金发的,绿眼棕发,金眼银发,黑发黑眼的反而稀奇,也许你们去哪里人家还把你们当成妖怪呢!海中有人,名曰鲛人,鱼尾人身,不论男女面貌娇美异常,他们歌喉动听,眼泪可化成珍珠,在鲛人看来你们才是长者两条腿的妖怪呢!双生子怎么啦?!双生子就稀奇啦?!双生子就不是人啦?!双生子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少见多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怪别人长得奇怪?!我看你们长得最奇怪!”
    说完我拉着朝阳朝夕倔倔的走了,我身后的肉桂也气愤愤的瞪了一眼那些被我说的愣住的举子们:“没见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怪别人!哼!”
    上车了以后,我吩咐马夫将我们送回虎啸营,然后我就担忧的看着朝阳和朝夕,我紧紧的握着他们的大手,无声的给与他们支持。朝夕这个毒舌男异常安静的靠在车壁上,我将沉痛的朝阳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温柔的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们没有错,是他们没见识!”这时候朝夕突然低低的说:“锦紫,你也,抱抱我,好吗?”
    我心疼的看着他,说:“好。”
    然后这两个少年一左一右静静地趴在我的肩膀上,压抑地、痛楚地、安静地哭了。我温柔的抱着他们,怜惜的抚慰着:“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没事了。”
    回到虎啸营以后朝夕就“噌”的一下窜出了马车,消失了。我知道他有点不好意思,也就没有叫他,我挽着朝阳的胳膊和他一起在傍晚的夕阳下散着步。朝阳给我讲述了他和朝夕从小到大的事情,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我听得到那一种平静下割裂皮肉一般的痛楚:“我父亲老年得子,本是极为高兴的,但是现在他却极度的厌恶我们。我和朝夕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我们出生的时候最小的一个哥哥正在外面征战。生产那天产婆先将我抱给了父亲,我父亲看见我是一个儿子高兴的不得了,随后产婆又将朝夕抱给他的时候,他几乎失手将我扔在地上。他惊恐的指着朝夕向产婆问道:‘那是什么?!’产婆虽然接到朝夕的时候也很是吃惊,但是此刻她已经平静了,对她来说,我们先是孩子,然后才是妖孽什么的。所以她很镇静的答道:‘回老爷,是小公子。’我父亲震惊的看着朝夕,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正在这时,前线回来报信的战士回宫报完信,来将军府报丧,我小哥哥,几天前,战死了。我父亲大恸,几天不吃不喝的哭泣,他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母亲,怕她受不住。她以三十七岁高龄产下我和朝夕已经疲累不堪了,现在怎么能再告诉她她的儿子刚刚战死呢?
    这样折腾了几天之后我父亲的身子就垮了,先皇专门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治、调养,这期间我和朝夕还都只是幼儿,无知的吃了睡,睡了吃。等我父亲身体好了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以后了,这期间我和朝夕都没有见过他。有一天,先皇来将军府看望我的父亲,然后不经意间他看见了我们,他也很是惊异,据说我们的长相和小哥哥极其相似,所以先皇就怀疑我们是兄弟。先皇劝慰我父亲,要他节哀,说人死不能复生,说他还有我们这两个儿子,我们两个需要他抚养。一提这个,我父亲就把小哥哥的死怪到了我们的身上,他痛哭着说要不是我们这对扫把星出生,他也不会那天接到他最爱的儿子的死讯,都是我们害的,他要杀了我们。先皇不同意,先皇说我们两个必是上天派来的福星,因为国内因为连年征战年青人口锐减,将军就更是难得,现在一下子来两个还不好吗?我父亲不好反驳先皇,就不说什么。第二天上大殿上朝的时候,我父亲恶狠狠的拉着我们,让我们如同戏耍的猴子一样在各位大臣面前走了个遍,他大声说:‘诸位大人,你们看看,有这样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么?这明明就是妖孽转生!他们害死了我的小儿子!请皇上下旨除掉这两个妖孽!’满朝的文武大臣早已经在连年的战乱中疲惫不堪,惊若寒蝉了,一点小小的异兆都会让他们心惊肉跳,他们一致的同意要烧死我们。我那个时候拉着小小的朝夕,站在群魔乱舞的大殿上,恐慌的不能自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烧死我们,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狰狞若鬼的看着我们?后来先皇快被逼得下了圣旨的时候,我母亲上殿来了。她已经四十二岁了,可是她又怀孕了,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的走上殿来,她走一步就撒了一串泪水。我的父亲就是她的天,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一次她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听我父亲的话,凭着自己的意志上大殿来救我们。她惊慌的跪在大殿里,哀戚的哭着向父亲恳求:‘老爷,我求你了,不要杀了阳阳和小夕好吗?他们是你的儿子啊!’大殿里的大臣们什么样的神色都有,幸灾乐祸的,漠不关心的,看热闹的,就是没有一个帮我母亲说话的。我父亲的脸色在我母亲进入大殿的时候就变得铁青,现在更是气得发黑:‘贱人!谁让你来这的?!谁给你的胆子?!你给我滚回去!’我母亲哀哀的拉扯着我父亲的衣摆,无用的恳求着:‘老爷,再怎么说他们……’我父亲没等我母亲说完,就气愤的一脚踹在我母亲身上,将她踹了一个趔趄:‘滚!滚回去!别在这给我丢人!’我母亲爬起来还想再说什么,还未等开口,就捂着肚子凄厉的叫了起来,鲜血汩汩而流,她被我父亲给踹得小产了。我父亲急切而懊悔的扶着我母亲,看向我和朝夕的眼神更加阴狠:‘妖孽!你们好手段!五年前你们害我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你们又害我!好、好、好!我杀不了你们!但我不信我不能折磨死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对不让你们好过!’然后他就将我母亲交给先皇派来的御医了。从那以后到现在,过了十三年了,我们总想和他亲近,求得他的原谅,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但是,他……十三年了,为什么十三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原谅我们呢?!”
    我拥住哀伤的朝阳,淡淡的说:“朝阳,你和朝夕,不欠他的!不用他原谅!是他欠你们,以后,不要在这么作践自己了,知道吗?不值得!”
    朝阳反驳道:“可是……”
    “没有可是!朝阳!是他欠你们的!你们没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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