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长安篇  第四章除夕决定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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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除夕。
    杨家三房齐聚崇义坊的宅子祭祖,之后又留下一起吃饭。众人齐聚一堂,长房除了刘氏和杨钊,还有妻妾儿女十来人,到长安后杨钊纳了两房妾室,添丁增口;二房也有九口人,唯三房只冷冷清清的一家三口。
    本来杨家人从来没有这么齐整过,难得大家团员在一起,杨玄珪很是有些激动。只是,席间大嫂刘氏一句话,就让三房脸色齐变:“老三,你这一房人丁也太单薄了些,如今日子好了,也该好好想想子嗣的事儿了。阿旭和翎儿年纪也不小,是时候相看人家了,我娘家有个侄儿与翎儿倒是相配,年后我去信问一问。”尤其是玉翎这丫头,模样生得好不说,殷氏是大丝绸商,店铺到处开花,这长安城内就东西坊市各两家店,嫁女的嫁妆肯定不会少,肥水怎能往外流呢?
    殷氏放下筷子,拿帕子拭拭嘴角,没有言语。
    玉翎抬眼看看杨玄珪,又继续埋头吃饭。
    杨玄珪平了平xiong口的郁气,才缓缓道:“多谢大嫂挂心,只是阿旭远在边关,翎儿年纪还小,并不着急谈婚论嫁。”事实上,杨家现在不上不下,婚姻之事就不好谈了,好的人家瞧不上他们,能将就的人家他们又不想委屈了孩子,只能再等等看了,幸而再等个三四年他们还等得起,再玩也该着急了。
    “还小?……”刘氏正要反驳,却被杨玄璬打断,“这天可真冷啊,一会儿工夫酒菜就快凉了,快吃快吃,吃完我们好去摸牌。”
    刘氏只得咽下口中的话,脸上并不怎么好看。在长安,她的儿子杨钊一直以杨氏族长的身份自居,她也自然而然的以为杨家三房都要以他们这一房马首是瞻,毕竟他们这一房为长,就算丈夫杨玄琰不在了,她的儿子杨钊也是小一辈最长的,她的女儿玉环更是大贵之人。
    若说在洛阳时三叔杨玄珪还能坚持他自己没沾玉环的光,这次因为玉环的缘故才能举家搬到天子脚下却是再也掩不了的事实,这长安城的宅子,可不是殷氏的嫁妆,而是陛下看在她的女儿面上所赐!可恨两个小叔却仍不给自己面子,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吗?
    杨玄珪和杨玄璬根本不知刘氏所想,就算知道了,杨玄珪也不会理会,自在洛阳说开,杨玄珪就明白自己与大哥的妻室和儿女并不是一路人,所谓志不同,道不合,他们是一家人,他却不会勉强自己去将就他们,各过各的日子就好。
    实际上杨玄珪也是这样做的,他时常去二哥杨玄璬府上走动,甚至把杨暄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这崇义坊他却是逢年过节才会礼节性的过来一趟。
    本该热热闹闹的一顿饭,最后却几乎是不欢而散,杨钊暗叹母亲操之过急。到长安后,杨钊到处走动,眼光也有了些,明白了光靠他自己,没有出身,没有功名,日后顶天也就是个闲散外戚,可两位叔叔虽然曾经官职不高,却是实实在在功名在身手握实权的,杨家要撑起门庭,还是得靠两位叔叔。所以他为在洛阳时的目光短浅而后悔,多番修复与三叔的关系,只是三叔始终不冷不热。
    一顿饭就这样散了,自觉丢了脸面的刘氏起身回自己院子,杨钊将两位叔父送到大门外,又向杨玄珪解释:“母亲本是好意,只是性子急了些,也不太会说话,三叔勿怪。”
    杨玄珪拱拱手:“多谢大嫂的好意,年关切记小心火烛,照看好门户。”
    杨钊低头称是。
    马车缓缓离开,不多时便离开了崇义坊。杨玄珪与杨玄璬的马车并行,杨玄珪掀开车帘,叹息一声:“二哥,我已不知杨氏的路在何方?”
    对面杨玄璬亦掀开车帘,与杨玄珪四目相对:“三弟,我以为你已找到人生乐趣,为何还有此感叹?人生不过几十年,我一不求恢复先祖的荣光,二不求传名于后世,只需安守本心,及时行乐,又有何事可忧?”
    杨玄珪一愣,是啊,若说从前他还有过光耀门楣的想法,可自从出了玉环的事,他只求不留骂名于世间了,可这事也由不得他做主,世人如何看待他们,是世人的事,他问心无愧就行。
    如此一想,杨玄珪心头松快,对杨玄璬道:“二哥,难得我们如今有钱又有闲,且身体尚算康健,不如待到春暖花开,结伴远游如何?”
    杨玄璬亦是眼前一亮:“甚妙!”他本就喜好游历,如今大好机会,怎可放过?
    玉翎没想到吃了一顿饭而已,父亲和二伯就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不过,她喜欢,恨不得春天马上就到!
    这个年过得很轻快。
    这年头出趟远门不容易,而他们在长安别无牵挂,有可能跟着出门的人都在积极准备,很是兴奋。杨玄璬留赵氏和长子一家在家看守门户,杨暄备考春闱,自己则准备带着杨晖和玉姝出行;杨玄珪却打算一家三口同行,宅院有杨叔在就行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在玉翎的翘首以盼中,春风终于吹到了长安城,草满花堤水满溪。上官止迎风立于永安渠畔,身上的墨色披风随风飘扬,不远处吹来一片片粉紫的花瓣,成为唯美的背景。
    远远看到这一幕,玉翎小心的放轻脚步,不忍破坏这幅美景。即将远行,玉翎约了上官止出来告别。
    在上官止身后约莫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玉翎还打算再静静的欣赏一会儿,上官止的声音就随风吹进玉翎的耳朵:“翎儿是要离我这般远的说话吗?”
    玉翎轻咳一声,又走上前几步,在上官止身侧站好:“阿止哥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给上官止的信上虽然说了这件事,玉翎还是重新亲口说了一遍,她本就是为告别而来。
    “何时归来?”上官止低头看还只到他xiong口的玉翎。
    “未有归期。家父说,趁着时光好,何妨徐徐行。”他们并不急着回长安,走到哪就是哪,何时想回来就回来了。
    上官止握拳掩嘴,低咳,“伯父真是好兴致,阿止羡慕不已。”
    玉翎听上官止声音有异,不似她的假咳,不免担忧的问:“阿止哥哥身体不适吗?此处风大,不如早些回去?”说着,又自责道:“都怪翎儿不好,不知阿止哥哥已感风寒,不然定不会约在此处。”
    上官止放下手,摇头笑道:“无妨,若是此刻就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翎儿了。”
    玉翎心中暖暖,又觉得美美的,却还是坚持道:“总有再见之日,如果阿止哥哥真的会想念翎儿,翎儿会不时写信回来,把路上的趣事也与阿止哥哥分享。”
    上官止凝眸,似是在思量,玉翎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展颜一笑:“也好。”笑容几乎晃花了玉翎的眼。
    玉翎松了口气,心中却暗恨,上官止真是要不得,明明知道自己长得好,还老是动不动就勾引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小时候明明是个稍显冷清的小小少年,哪像现在这般宜喜宜嗔,迷死人不偿命,唉,她中的毒好像又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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