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王朝  第2章 都道是家经难念,佛口蛇心最难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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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郡天前脚踏入水府,后脚便被个身着丹霞碧云襦裙的豆蔻少女挽住了胳膊。少女灵动可爱,双臂缠着白中带粉的裘毛披肩,一对粉紫色的珍珠耳环在小巧的双耳上俏皮地晃动着:“怎么了,哥哥?别黑着个脸,把娘找来的冰人都吓走了。”
    这少女姓水名衣云,正是水郡天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水家上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
    “别闹。去跟娘说,为兄今日有大事,不见冰人,让她们都回去歇着吧。”完了又附上一句,“赏银依旧,辛苦她们了。”确实是辛苦了,为了给这赤薇王朝一等一的家族,天地间一等一的男子择偶,不说家里的老娘,就是外头的媒婆也是跑断了腿,说干了嘴,但水郡天却似乎完全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一直推诿不从,要不是他整日流连烟花柳巷,只怕外头又要风传大元帅实有断袖之癖的小道消息了。
    “又要搪塞我。”一声怒喝,叉着腰如圆规般走来的,正是水家主母章寸心,水笑征的遗孀。但见她身着一袭大红色的银色云纹袍子,露着光洁的胸口,丰满的乳沟中七颗顶好的红宝石光彩夺目——其做工之精致,丝毫不逊于宫中用度。
    水郡天深深一拜:“儿子向母亲请安。母亲所言,儿断不敢不从。可是今日——”
    “不敢?你怎么不敢?是啊,你现在可了不得啦,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可你也别太得意,要不是因为我儿早夭,我怕死后愧对水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帮你忙前忙后地娶妻纳妾。亏得你爹生前对你多番栽培,一定没想到你这么不知轻重,全然不把传宗接代——”连珠炮似的,章寸心劈头盖脸地斥责起水郡天来。
    “娘——”见到这般剑拔弩张的态势,水衣云轻拉章寸心的衣袖,暗示她莫要太咄咄逼人。相较于章寸心的心怀芥蒂,她对于这个哥哥,却没半点儿生分,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哥哥是仅次于父亲的“了不起的人”。
    “你这孩子。”章寸心郁闷地甩掉女儿的手,愤然地偏开头,不看兄妹俩,“怎么总是胳膊肘向外拐。”
    “衣云,你让古管家把老吴、辛魂、卷破、越风都叫到『苍浪厅』去,还有,齐先生。”
    水衣云闻令喜不自禁地拱手应道:“得令。”
    见水郡天面色凝重,不似佯装,章寸心不由方寸大乱,捎带着态度也有所转变,但仍不肯放下架子,自己找了台阶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送走章寸心这尊大佛,水郡天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重覆楼』方向,想起楼内供奉的尊尊灵位,他的面色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来。面对荆浮云的骤然发难,他当然并非毫无还击之力。但想到这些年自己将大把时间荒废在宫廷内斗之上,一直未能完成父亲一统寰宇大陆的遗愿,他就觉得愧对父亲,愧对那些为了守土保国而牺牲的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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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浪厅』位于『重覆楼』顶层,厅内素雅无饰,整张墙壁形成一幅完整的巨型寰宇地形图,屋内摆设简单,仅几套桌椅茶几,一座铜质饕餮香炉。此时正值深秋,窗外凌冽的寒风,透过大开的十六扇窗户嗖嗖地吹进屋内。
    『重覆楼』高耸入云,从沧浪厅不单能够俯瞰水府全景,视野更可遍及半个盛京。该楼由下而上,算上地下三层,共计九层。它通身金红,阴天还罢,但凡日头一露,整座楼金光闪闪,夺目无比。除顶层仓浪厅外,其他楼层门窗完全封闭,从不开启,每年清明节为例外。每逢清明,以水笑征及水郡天父子为首的诸将领便于楼内焚香祭告,盛御之卧病之前,亦尝亲临祭典。
    水郡天临廊而立,他的目光由远及近,最后落在这座他呆了十数年的水府大院。水府占地不大,但布局合理,亭台楼院高矮层叠,假山湖泊错综复杂,花草玩兽动静皆宜。
    “元帅,人来齐了。”
    水郡天闻言回首,但见身后的男子容貌清秀若儒门书生,举止风度胜世家子弟。谁能想到,位居水府总管数年的他其实还只是个弱冠之年的少年?
    水郡天点头示意,目光一一扫过依次步入内堂的吴恒、胡越风、齐辨材、卷破、辛魂五人。众人各自拱手行礼后,分左右两侧依次落座。茶几上的天山雪涌动着一种特别的茶香,萦绕在屋内久久不绝。
    “哎呀,苦死了,小知,你这管家怎么当的,拿陈年的老茶招待兄弟们。”似是赶得急了,卷破一进屋便端起茶壶,满满喝了一口,脱口便道。
    瞪了一眼卷破,古德知也不理他。
    倒是胡越风接口道:“阿破,你这可外行了。你瞧这芽端的一抹雪白,叫做天山雪,可是乌龙中的极品,一年只产那么十来斤,比金子还精贵呢。”说着,轻轻抿了一口,颇有一派逍遥散人的风采。
    “哼,那倒不如把金子给我,可够我买一堆的茶点了。”
    胡越风无奈摇头轻笑,不再应答。
    “好了,先别忙着斗嘴,听少帅说说今日为何急召我们入府。”居于水郡天右侧下手位的中年男子开腔打断卷破的聒噪。
    水郡天踱步走至主位:“今日急召诸位,乃因碧妆宫那位突然发难——”待他将今日之事告之众人,所有人都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她这是打的什么算盘?怎么忽的转了风向,站到太子这边了?”卷破一脸茫然道。他素来直肠,哪里看得出荆浮云的绵里藏针。
    “少帅让你多喝点墨水,你偏生不听,只懂打呀杀呀的。贵妃娘娘哪里是为了太子好?她晓得陛下生性多疑,没有陛下亲谕,少帅便擅作主张地让太子登堂入室,肯定被怀疑有结党营私之嫌。”
    “那不理睬她便是了。”卷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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