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的这个新年基本都在府里待着，在床上休息阵子再去陪大家玩会儿，被大家笑这一病到病成了大家闺秀。
    少棠咧咧嘴，也不和他们计较，显然是心情非常好，时不时瞟向水清，朝他轻轻笑。
    楼瑶觉得不解，这两人好起来怎么能好成这个样子？若不是晓得他俩是兄弟，当真要误会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拍拍脑门，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少棠问他，“你送我的核桃壳是从哪找来的？”
    楼瑶啊了声，“这个啊，还记得我带回来给你吃的玫瑰花糕吗？就是那家人家书童给的，他还送我两颗核桃，说吃了有什么好处，我给忘了，我看它模样漂亮，就给你做了个。”
    “那核桃肉呢？”少棠问。
    楼瑶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感觉有些烫，“……我吃了。”
    少棠咬牙笑地奸猾，伸出手给他看戴在手腕上的核桃壳，“我哥哥一直问，这是谁送的呀，谁这么有心啊，我都没告诉他。”我宝贝着呢，他心想。
    楼瑶轻轻抚摩着他的手腕，叹道，“你都瘦了。”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民间都说，核桃有辟邪功用，戴着不要离身可以防一些脏东西，最好能自己动手做，效果更好，只是我晓得你定是不耐烦做这个，所以就替你做了，哪天你要是闲得慌，我就陪你做做，很有趣的。”
    少棠满足地冲他笑，随即静静地看着他，“楼瑶，我那时抢你回来，你怨不怨我？”
    楼瑶楞了下，笑道，“你以前不是问过，怎么忽然又拿出来问？”
    少棠又说，“那你现在还怨我吗？”
    楼瑶嗔怪地推开他脑袋，“你就想我再夸你一遍不是，我偏不说。”
    少棠呵呵笑。
    家里仆从和主子闹哄哄的玩成一团，少棠和楼瑶在隔间里挤在一起说悄悄话，水清就在一边看书陪着他，只须偶尔抬头看他两眼，就能让少棠愉悦起来。
    小小的隔间很是暖和，屏风上是苏绣，刺着北国风光，四个角落点着香炉，明明隔壁的吵闹声就在耳侧，可却怪异的让人觉得安静。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楼瑶问。
    少棠正教他如何下围棋，楼瑶虽说也聪明，但还比不上少棠，加上少棠耐心也不好，教了会儿见楼瑶仍旧一知半解的，就放弃了，各人拨弄着自己的棋子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想回去了？”
    “今天已经初五了，到了差不多回去的时候。”楼瑶说，其实是他嫌闷的慌。
    少棠却忽然笑了下，“是差不多到时候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完成，得完成了才能回去。”
    楼瑶自然是接着问，“什么事？”
    少棠卖起官子，“暂时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
    楼瑶轻笑一下，凑到少棠耳边问，“那水清知道吗？”
    少棠楞了下，别开眼去，“关哥哥什么事，他当然也不知道。”
    楼瑶晃晃脑袋，“这可不一定，你最近和水清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他不清楚这两人以前是如何相处的，但和好后的两人确实让他觉得和睦的过了头。
    “楼瑶！”他心中有鬼，羞得低喊道，“他是我哥哥，不要说得这么暧昧不明的，听了怪怪的。”
    楼瑶耸耸肩，也不反驳。
    丫鬟跑来告诉少棠，说是顾家小少爷请他过去玩会儿，问他是否乐意，少棠点点头，“等我收拾下。”
    水清放下水，“要我陪你吗？”
    少棠抿着唇，低头微微一笑，快乐地悄悄扬着嘴角，像只小老鼠，再抬头时一本正经地说，“不需要了，我还是和楼瑶去吧，哥哥你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水清看着他装蒜，心里好笑，却也不能驳他面子，温和地说，“那早些回来，多带两个侍卫。”
    少棠让楼瑶先去准备，把保暖的东西都带上，回头在马车上约见，楼瑶这便跑了。
    隔间里只剩少棠和水清两个人。
    楼瑶不知道这两人间波涛暗涌，不疑有他的跑了，可水清哪能不明白这只是少棠支开他的小花招，却也装作不知，平静地靠在榻上看手里的杂书，文风不动。
    少棠可管不了那么多，跑过去就抱住了水清的腰，叹息似的低喊声，“哥哥……”
    馨香的身体，妖魅的脸庞，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还在他身上存留，却多了股诱人的风情。水清努力忽视内心的悸动，无奈地抱住他，问道，“怎么了？”
    少棠只是摇摇头，“你好久不抱我了。”
    水清低笑，“大过年的，人人都聚在一起，就我俩躲在屋子里，整日不出去，能不叫人怀疑么。”
    少棠嘻嘻一笑，抬头仰望他，“总给我逮着机会了！”
    水清抚摩他的脸，忍不住亲吻了他额头，说，“你也去多穿些，刚好些别又烧起来了，这年过得难受极了。”
    少棠却执拗于刚才的话题，“你怎么不亲我嘴？”
    水清楞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少棠脸色渐渐转红，这才确定不是恶作剧，扑哧笑了出来，“你想让我亲你嘴了？”贴在他耳边低声说。
    少棠直白，不知道掩饰内心的想法，想这么做就这么说了。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想！”
    水清看了眼隔间的屏风，确定不会有人进来，俯身准确地捉住他的唇。
    楼瑶在车里等得不耐烦，见少棠终于慢悠悠地来了，脸上还带着红晕，可披风什么的都没拿，还是刚才那模样，疑惑道，“你这么迟却什么都没拿？”
    少棠打哈哈，钻进车里，“我忽然想起车里也有暖炉，就懒得去屋里了。”
    楼瑶无法，只得将披风分他一半，两人挤在一起靠在车背上。
    “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楼瑶转头看他。少棠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细数出他的睫毛，楼瑶再次惊叹，白里透红，真是漂亮的一张脸。
    少棠把他的脸推过去，“看我干什么？”
    “你和顾杳芍很要好？”想了阵，楼瑶忍不住问。他不曾和这个顾小少爷接触过，因此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唯一的一面也只是让他觉得顾小少爷生性害羞。
    少棠想了想，“算不上很要好，但是……他是一个招人疼的家伙。”他朝楼瑶笑了笑，“这是我哥哥的原话。”
    楼瑶对顾杳芍的印象也渐渐往招人疼上靠拢，这顾小少爷确实可爱。
    他见少棠带着楼瑶，怯生生的，不太好意思讲话，“少棠哥哥，他是……”
    少棠给他介绍道，“他是楼瑶，是你姑姑收的义子，我的好友。”
    顾杳芍朝清秀的楼瑶笑笑，纤弱细致的模样让楼瑶看着很喜欢，“你好，我是顾杳芍……”
    楼瑶跨上前一步，觉得这个少年比当初的自己更羞怯，“你还记得我吗？”
    少棠挑眉在一边看着，见顾杳芍咬着唇，想了半晌，这才不太肯定的问道，“你是不是……那天马上的那个……”
    楼瑶对这个形容扑哧一笑，顾杳芍立刻脸就红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少棠问他。
    顾杳芍凑到少棠身边坐下，捏紧拳头，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握住少棠的手腕，轻声说，“全好了，都能跑能跳了。”
    少棠摸他脑袋，“我会给你把债讨回来的。”
    这话却让顾杳芍连脸都白了，握住他手腕的手猛地紧了。
    少棠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顾杳芍颤着声问，“姑姑……全都告诉你了？”
    少棠心道，八成如我猜测，“没有，我只是看他极不顺眼，想找他麻烦。”
    楼瑶无奈，“你……何必说得这么……”听起来十足的恶霸。
    “我实话。”少棠说。
    顾杳芍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打消少棠这个念头，可他却忆起了那天拳打脚踢带来的痛楚，眉头不自觉皱紧了。强迫自己笑出来，他说，“少棠哥哥，送你新年礼物，我听家人说你们不出几天就走了，是吗？”他眼里是浓浓的不舍。
    少棠微笑，“是快走了，杳芍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顾杳芍忙跑了出去，丢下一句，你等等。
    楼瑶见他身影消失，这才转头问少棠，“你剩下没做的一件事，就是指报复白崇仙？”
    少棠知道楼瑶不喜欢自己这么做，可他忍不下去，因此选择不去看他的眼神，“我必须这么做，他要为此付出代价，这是那天他想对我不轨时我就声明了的。”他拨弄着手腕上的小核桃，冷静的说，“我李少棠，向来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