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初醒
    当秦翰刚抬手擦汗的时候就闻到了股汗臭味，味道毫无疑问是从自己的身上传来的，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就放下了手。
    七月底，三伏天，气温39°——真遗憾，差点到40°就可以放假了——秦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汗水就顺着发梢拼命下滑了。
    发麻的感觉在头皮上蔓延着，秦翰使劲忍住去挠头发的冲动。
    没办法之下，只好再度扯起已经发出酸味的T恤擦起汗来。而正因为擦汗这个动作，肩膀上的挎包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包侧翻在地上，上面印着大大的四个字“Z市一中”。Z市一中，是Z市最好的高中，而秦翰很不幸地是这里的学生。
    在初中时，秦翰的成绩还是挺好的，于是秦翰的班主任就不顾他反对，擅自把志愿改成了一中。而问题在于，一中的作业是多得恐怖，而到了高三的秦翰压力则更大了。高二结束的暑假，在休业典礼后的第二天，堂而皇之的高三冲刺补课就开始了。
    停止无意义的抱怨，秦翰冷着脸捡起包，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然后扔进了单车的前筐里，继续推着车拐进一个胡同里。胡同四周都是三层左右高的房子，而头顶上则是电线交错，四周都是一个个巨型垃圾桶，里面的泔水都装不下得溢了出来。秦翰皱起眉头，屏住呼吸，快速地通过。
    秦翰的家则在胡同的最深处。
    随着机械碰撞声的响起，秦翰在一所略有点破旧的房子前停下了脚步，把单车随便一靠放在墙边，连锁都不锁就拿起放在车筐里的包走了进去。没错，就是走进去。没有用钥匙，甚至连开门这个动作都没有——原因很简单，门不仅没锁，而且是大开着的。房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秦翰厌恶地皱起眉头。
    秦翰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垃圾和碎屑，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再过明显的厌恶之情。
    当他几乎快要走过门厅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喂，今天下午开始有人要住进来了，房间就在你旁边。给我注意点。”最后一句话透露着露骨的威胁味。秦翰微微撇头看了眼做在墙角阴影处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幅极度邋遢的样子，头发蓬乱，满下巴的胡子渣，还有混沌不堪的眼睛。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处，嘴角撇着一抹诡异无比的笑。糟糕的是，这个男人是秦翰的父亲。没错，是生父。常人都无法想象会有差异如此之大的一对父子。
    男人没有工作，靠出租这所房子过活，幸好这房子处于市中心的民国建筑群中且是一间还算大的四合院，因而虽破旧了点，但房租还是颇高的。
    但是，秦翰对于男人出租房子过活的事情非常不满——不满并不在于男人不出去工作，而是在于秦翰不想让其他人住进这间房子里来。前几个住客不到一个月都被秦翰赶出去了。
    “哼。”秦翰冷哼了声，不再理睬男人径自传过门厅，绕过院子，抵达自己的房间。秦翰的房间是整个家里最干净的地方，只是桌上堆满着书因而略显凌乱。秦翰把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包放了下来，揉着酸痛不堪的肩膀倒在床上。
    紧闭着双眼。
    过了一会儿，秦翰懊恼的侧过身去用手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在抑制着自己的情感——
    愤怒，屈辱，痛苦和懦弱……
    泪水啪嗒地滴到床单上，秦翰蜷缩起身子，低低地啜泣着。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呜……”牙齿咬住下唇。内心的仇恨感在不断滋生着，都是这个“父亲”的错。如果没有他的话，该多好啊……为什么妈妈当时不杀了他……
    泪水继续顺着脸颊滑落——
    “咔哒——！”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秦翰浑身一颤，受到惊吓后反射性地抬起头看着被打开的门——门口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得少年，左手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右手拿着一个挎包——是住客？
    “哎？”少年惊讶地看着趴在床上满脸泪水的秦翰，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抱歉抱歉，我走错房门了。”
    秦翰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个是男人所说的住客了。片刻后才意识到他被这个少年看到了……自己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