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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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名字,什么时候开始能够思考,我也不知道。
我什么也看不见,周围厚实的硬物让我非常难受,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动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终于感觉到了明亮……
明亮?!我不懂这个词,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它,但我就是可以习惯性的使用各种词汇,尽管有时候不明白意思。
也许……就是现在身上这种暖暖的感受,还有一种柔软的东西拂过自己的身体的感觉吧。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很年轻,似乎很成熟。
“找到了!旷世的好金属!”那个声音很激动,我感觉我身体随着那个东西的触碰一起微微抖动……
但是阳光很快消失了,我再也不觉得温暖,反而比以前更冷,周围的东西比以前更硬,而且完全没有松动……
那是日子反而变得快乐起来,因为那个声音每天都陪着我。
“唔……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金属……”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也许……是一种没有被发现的铜?”
“不……你比铜坚硬的多了……”
“叫你什么呢……比铜还要坚固,就叫破铜吧……”
“你很有灵气……灵气大得我都自叹不如……”
“你一定有感觉!不过无法自己行动和说话吧……”
“被冻在下面很难受吧?再过一年……一年你就可以出来了!”
“你的光芒很纯!将来一定是一把能够主持正义的好剑!”
……
他每天都陪我说话,他的声音非常有磁性,也很有魅力,有些低沉,却充满着少年的活力……
从他的话里,我从此有了名字……
破铜……
我曾经无数想象过他的样子,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东西,甚至无法分辨颜色……我想象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与那个声音相提并论,就像是我无数想象自己的结果一样。
我发现我越来越迷恋他,我渐渐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香气,我无法形容,很清新,后来直到我真正见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觉得像是龙井茶叶的芬芳……就和他的声音一样……
不久之后,我真得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只是当我忽然摆脱寒冷的那一刻……竟,有些留恋不舍?
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里一团乱麻……虽然不懂乱麻是什么意思,但是非常烦躁,也很不安。
接下,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很尖锐的东西打磨着,痛苦更甚从前,但是内心世界很满足。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陪我说话,时间似乎更长了……
而且,在经受痛苦的历练时,我总是能够感觉他的手碰在我身上的温度……
这段时间过了好久好久……
当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觉得会永远这样下去,沉醉在痛苦却甜蜜的生活时……
我经历了也许是我人生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有一天,我不再经历那种割肉剥皮的痛苦的日子,我感觉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我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暧昧……虽然可能仅是我一人的暧昧……
在这种难得的静下来的日子,可以只感受他的温度,倾听的他的声音,对我来说万分奢侈的日子,我恍然发现,他似乎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的声音低沉,成熟,让人觉得可以依赖……就像千年之后我在音乐会上听到的大提琴的声音一样。
他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似乎要将未来所有要说的话都说完。
真的很美……那个声音……
我承认,我爱他的一点一滴。
但是当光芒不再照到我身上的时候,那种暖暖的令人感觉舒服变成灼热,我知道,或许已经进入了火炉。
我知道,我要留在他身边,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是我选择的宿命,我心甘情愿的承受。
只不过,痛苦的维持,似乎经历了比我想象还要长的时间,似乎比我以前活得都要长……
不知道是真有那么久,还是我的心改变了。
熬过了,就好了。
我一直对自己说。
我用这段孤独的时光痛苦的思考着,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欲望……
如果他……只属于我一个人多好……
但是这样的方法太自私,我努力的想忘掉,但是却越忘不掉,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徘徊着徘徊着……
直到——
等真的熬过了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恍惚隔世的感觉。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我魂牵梦绕的声音……
他似乎变得更苍老了……我不知怎地一酸,却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在难受的时候流下温热的液体来……
天知道,我真的很想像他们一样,流下那个叫作“泪”的东西,也许这样,就不会如此抑郁,这样不能说的难受,竟然比在火炉里待上那么些年还要叫人心痛……
经历了数年日日夜夜的烈火折磨,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变得非常轻松。
灵力被灌进我的身体里面,浑身上下钻心的痛,感觉涨得喘不过气来的怨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放在祭坛上日晒雨淋和听一些奇怪的人诵念奇怪的话,全身产生说不出道不明的不适感受了。
我知道,那个人一直陪伴着我,一直一直。
他的气息,我坚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另一个人或者生灵,甚至是非生物比我更熟悉的了。
这一点,我引以为傲。也是孤独的夜里能够支持我熬下去的支柱。
也许这就是幸福。
我确信,我觉得甜蜜。
无比,甜蜜。
虽然没有办法品尝蜜到底有多甜,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心,觉得比那些蜜糖要甜的多。
我几乎是固执的相信,这就是那些人类常常诉说、崇拜、神往的爱情。
我也非常偏执的相信,或者是不断的在欺骗自己。
他,也是爱我的。
若是不爱我,他怎会甘愿陪我在冰天雪地里受冻?
若是不爱我,我怎会日夜伴我安慰我不要怕痛苦?
若是不爱我,他怎会不避风雨坚持陪我接受洗礼?
……
不停地不停地,找着生活中的细节,牵强的告诉自己,他爱我,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然后,我开始了最后的封锁,独自一个人,和最初在土里一样,没有声音,也没有痛苦,时间漫漫,仅是空虚和无聊。
然后,当初在火炉的想法,竟然又出来了,而且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加浓厚……
我希望他只属于我……
我希望他只看到我……
我希望他的生命里只有我……
我不再排斥这种想法,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他是爱我的,不是吗?
就算只有我一个,他也只会幸福不会痛苦吧?
没有其他人不是很好吗?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永远不会……
我忽然觉得希望有一种粘稠温暖的液体撒在我身上,那样的感触一定会令我觉得澎湃……
直觉告诉我,一直下去的话……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会只属于我!!
这个想法令我觉得浑身燥热,兴奋之际!不可抑制的,我竟然感觉到我身上的光芒改变了……
是的,我有光!而且不暗!
他曾经说过最喜欢我干净的光……
咣当一声,心头一阵……他最喜欢我的光……最喜欢我的光……
我陷入了挣扎……要是……我的光改变了……他就不再……爱我了?
我企图再次抛弃那种想法,可是已经有过一次激动了,就无法忘却那种感觉!
世界上只有我和他……这是多么令我向往!
一直到我再次见到他,我仍然在挣扎。
我听到一个稚气的声音,而他已经很老了,但是声音却更有底蕴,更令我着迷。那个孩童叫他“师父”,我听得出来,里面有浓浓的崇拜。
但是,我听到,和我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温言软语都不同,他的语气强烈而不可抗拒!
他说……要毁掉我……他竟然亲口说要毁掉我!
我听到什么碎了的声音,在我的身体里面,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心”。
再然后,我听到了那个稚气的少年打倒了他的声音,然后那个少年抱起我跑了……
被他狠狠的伤了,然后……他被狠狠的伤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我痛的死去,我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强烈的希望我能和他在一起!
嗜血!!
我第一次想到了这个词!!
我想要嗜血!我想要体会血液撒在身上的快感!
我操控那个少年——
我要血!
我要将破铜的名字,洒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