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之卷 片片催零落】  第26章 行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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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踯躅不前,巷道传来节奏有致的马蹄声,远远就见一众铠甲骑兵,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从容而来。很快的,马队离杨劼近了,杨劼退到道边,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
    马上的人二十五六岁模样,金甲正装,外披大红猩猩毡风袍,英姿勃勃如同天神,他的目光端凝前方,说不出的深邃莫测。周围的兵士也没呵斥杨劼,将他视同无物,马蹄声如暴风骤雨从杨劼面前穿过,待他再次抬眼,只看见马队远去的模糊的阴影。
    初秋的阳光本就很浅,杨劼惆怅地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却听见有人在叫他。
    从朱漆大门出来一个人,暗红色宫服,脸上连半丝髭须都没有,说话声尖着喉咙,让杨劼一眼辨认出是位宫人。宫人态度倒和气,带了笑意,“这位老弟在找人?”
    杨劼行了个礼,回道:“请问这位公公,此地是否有个紫锦楼?”
    宫人脸上笑开了菊花,“算你问着了,里面有,我这就带你进去。”
    杨劼大喜过望,任由着宫人拉住他的袍袖。走到大门口也没人过来阻拦,杨劼刚跨步进去,朱漆大门在后面轰隆关闭,铁甲禁卫分立两旁,那宫人的手骤然收紧,生怕他逃跑似的。杨劼虽是少爷出身,这种撼人的架势毕竟头一次见,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沿着宽阔的青砖径道走,又过了曲桥,杨劼真以为走进了太守府。这里杨柳树荫如幄,满地五色纷披的奇花异草,柳荫过处,亭台楼阁参差连绵,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似乎是一幅奢华绮丽的画卷,铺天盖地呈现在杨劼眼前。
    愈是如此,杨劼心里愈是不安,忍不住问道:“公公,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当今太子爷的行宫,那还是皇上新赏的。”宫人嘿嘿笑着,“别紧张,你找的紫锦楼就在前面。”
    杨劼心想,紫锦楼怎么会在太子的行宫里?莫不是搞错了?转念一想,这地方也是那公公主动带自己进来的,自己也是寻亲心切,等过去看了再说。
    心里释然,也就没了疑惑的心情,赶紧散开脚步。
    前面偶有女子的说笑声,水烟凝碧间荡着一条画船,船上的彩衣宫娥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她们正笑闹着摘莲蓬。杨劼在岸边垂杨道出现,她们突然停止了笑声,眼光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定睛一看,那少女十七八岁的,芍药红的百蝶宫裙随涟波荡漾,眉目间虽含七分骄矜,却不失奕奕动人,此时她的目光凝在杨劼的脸上,没了丝毫的笑意。杨劼的心思在紫锦楼,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自顾往前赶路。
    “赵公公,是带去铖哥哥那里吗?”少女开口问道。
    叫赵公公的宫人嘀咕了一声,一面催促杨劼快走,一面朝船上回道:“三公主,太子爷的事奴才管不着。”
    那三公主并没有再追问,杨劼依稀记得当今太子叫袁铖,那么这个地方果真是他的行宫了。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才见一幢楠木为柱的重檐大殿,四处静谧,有内侍从里面出来也是无声无息的。
    这种静谧让杨劼不觉压抑起来,忙问:“公公,紫锦楼在哪里?”
    “这里就是。”赵公公在后面似笑非笑地回答。
    杨劼脸色突变,才发现情形不对,赵公公使劲推了他一把,“给我进去!”不知哪里又涌出几名太监内侍,杨劼尚在挣扎之余,就稀里糊涂地被推进了内殿。
    殿内云纹织锦的帷帐一重接着一重,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光线半浮半沉,白玉麒麟香炉袅袅升起白烟,那浓烈的香气熏得连呼吸都窒息。泛金的地砖上堆簇艳红胜火的纱缎,中间起伏着薄薄的人影,扎绣的八宝薄纱黄缎重重围裹,桃花双目微睁微阖,涂得艳艳的唇恰似雪中胭脂,全然一副美人初醉的娇憨模样。
    杨劼被垂地的帷幕绊了一脚,地面上的人似乎惊醒,抬起眼迷蒙地看着他。杨劼惶惑地环顾周围奢华的布景,地面上的人开口了,“你过来。”
    声音拖着倦怠,有浓浓的鼻音,保养得纤好的手缓缓伸过来,十指丹蔻鲜艳的红,稀薄而昏暗的光纹如血影。杨劼一时滞住,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太子殿下,给您找来了,您过目。”
    赵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劼一惊,地面上的人朝他莞尔一笑,挑眉抿唇时,便独有一番妩媚。腰间那代表了至尊至贵的明黄穗带玉佩,即使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熠熠闪烁着荣耀的光辉。
    原来此人就是当朝太子袁铖。
    袁铖的面貌仍是涂抹得模糊,杨劼跪倒在地,膝下是耀目灼人的艳红,袁铖使劲一扯,顷刻之间杨劼连人带绸滑到了袁铖的面前。
    “真不错。”袁铖修长的手指触摸杨劼的脸,目光荧然如炬,濯烈得足以将他燃尽。
    杨劼瞬时明白了什么,难以抑制地绷紧了全身。
    “太子殿下,您搞错人了。”他生硬地说道。
    “大胆!太子殿下会搞错人吗?你已经进了行宫,今日就休想出去。乖乖在这里陪殿下,明日再放你走!”
    赵公公凶狠地说着,每字每句锥在杨劼脑膜,耳边是嘶嘶夏蝉的交鸣,杨劼陡地起身,一把推开赵公公,不顾一切地往外面跑。
    守在殿门的宫人内侍早有防备,迅疾地一拥而上,抓住杨劼的手腕、胳膊。杨劼拼命挣扎,大声地抗议道,“天子脚下岂无王法?身为堂堂太子,怎可以为所欲为?”
    不知是谁猛击了他的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抽筋的疼痛,他散了架似地瘫在那里。殿内乌沉乌暗的混沌,连头顶上精雕细琢的横梁都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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