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看到孩子在紧咬干裂的嘴唇抑制眼中的热泪，不知为什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心中对外界的刺激有了一丝反应。
    女人恼羞成怒的追过来扯过孩子瘦弱的手腕：“臭要饭的，死到外面去！”闷油瓶抓住女人的手臂，阻碍了女人的行进。在对方迟疑的时候拉过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见状，女人赔笑的讲了原由——那孩子是弃婴，先天没有声带发不出声音。在福利院长大，被人收养又被人抛弃，之后就是这样游荡在外，讨不到饭的时候就会偷东西。有人可怜他而领回家，可他的脾气很怪，所以三番两次被人扔出来，现在已经没人再管他了。
    ……
    已经有多久没有注意过身边的风景了？已经有多久没有管过闲事了？闷油瓶坐在沙发里，看着旅馆房间的天花板。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自己竟然把这麻烦东西捡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无法漠视那双悲喜交加的眼，为什么无法推开那满是疮痍的颤抖身躯？
    早已成为行尸走肉的自己，脑中竟然浮现了吴邪以外的身影。他以为自己的眼中再也映不入别人的长相，可现在却回放出那孩子刚刚的神情——在自己将房间换成双人房，并在楼梯口前朝他招手的时候，他先是怔住，随即便流着眼泪展露出了一个沧桑又释然的笑容——一个十岁孩子不应有的笑容，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一个……从浑浊记忆里打捞起吴邪样貌的笑容。
    在露出那样一个笑容之后，孩子变得沉稳而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闷油瓶身后，眼神始终坚定的追随着闷油瓶。直到进了房间，闷油瓶指了指浴室，孩子才犹豫不决的将视线从闷油瓶身上拿开。
    ……
    吴邪，我世界的交集，今天我在路边捡到一样东西，他令我想起更深刻的你。可是，也令我更想见到你，你在哪里？
    孩子从浴室出来，看见闷油瓶在对着天花板发呆，他伫足而望，到画面氤氲模糊的时候才惨然一笑，向前走去。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呢？他以为还要再过几年才有能力挣到钱，离开这里四处寻他，然而，他却先找到了自己。
    用冻伤的小手扯了扯闷油瓶的衣袖，确认对方空灵的黑眸正直视自己，孩子轻启干裂的双唇，一字一顿的做着口型——
    “闷•油•瓶•我•是•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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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里仍是一片消沉晦暗，仅是冷风扫荡之时，再也欺凌不到那个破衣烂衫的漂亮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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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