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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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我们这行,有时候市场份额比利润更重要。谁不希望S市的每一个在建项目的楼顶上都悬挂着自己公司的名字呢?但是,要知道白刃对垒背后,是公司间的战略博弈。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你必须注意对手们的经营状况,他们目前是有利可图呢,还是赔钱赚吆喝?这种时候,你要有火一样的热情但是又要有冰一样的冷静。每次与对手进行竞争之前,一定要确定自己公司在这次竞争中的底线是什么。也就是根据地稳不稳,这是进行竞争的基础。如果没有一定的资源积累,切勿盲目和对手展开竞争,否则必然得不偿失。还有,如果对手正在进行一种看起来很有利益的活动,而自己没有准备好,就不能盲目跟进。因为敌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与其盲目跟进不如静观其变。
    我一直认为商以信为本,誉高客自来。哪个企业的信誉好,它就能赢得项目,就能占领市场,就能发展;哪个企业的信誉差,它的客户就会越来越少,最后被挤垮,被淘汰。好的公司为什么项目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关键是他们诚实守信、说话算话,在合同履行、融资垫资、优质服务等方面有优势,能获得甲方的信赖。反过来一些公司只图骗人一时一事,说大话空话,打一抢换一个地方,能赖则赖,能拖则拖,这样的公司最终只会身败名裂。在公司现金流基本稳定,供应链基本形成,人才开始逐渐适应企业以后,我开始抓公司的内功。
    质量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对建筑企业尤其如此。一个企业如果做的工程常有质量问题,如果它不能经常创建国家、省、市级优质工程,它就很难在建筑市场立足。在建筑市场不那么规范的情况下,它可能通过其他手段获得一些市场份额,但随着市场的不断规范,这些企业的日子将会越来越难过。而成功的建筑企业之所以能不断发展,很重要的一条是它们所建的工程质量让人放心,创造了一批过得硬的优质工程。当然,要想在质量竞争中取胜,人才和创新是不可或缺的。没有懂业务、会管理的高素质的管理人才,没有熟练的技术工人,没有严格的管理制度,要想建高质量的工程是不可能的。我重点挖掘人才,组建了一个别人都很羡慕的工程部。我公司的结构、水电、现场工程师都是业内顶尖的。好几次,范亿羡慕地对我说:“你小子真舍得出高薪。”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现在,你不出高价哪里请得到人啊。”在招标问题上,我采取了杨在田的建议,组织了一个以专业人员为主的投标报价部门。其中预算员是我高薪从一个国有大型企业聘来的。现在项目报价要求的是合理价格。报价高了,没有希望取胜;但报价低了,既反映企业没有水平,质量没有保证,也不可能取胜。所以,预算人员十分重要。另外,杨在田提出公司在项目管理上要有服务意识,既要有前期策划服务,也要有过程精品服务、售后满意服务。这点我很明白,在企业资质等看得见的硬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服务竞争已成为竞争取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法宝。尽管这样做,公司多支出了不少钱,可是,却在甲方那里赢得很多赞赏。
    这天,我正和李自为、杨在田研究一个工程是否能够缩短工期的时候,吴海树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去见见他那个表妹。说实在的,他说了好几次了,不去不好,于是,我就答应他晚上去布吉见面。李自为知道这事,打趣说:“这么说,我快有大嫂啦?”
    我瞪了他一眼,“嫂什么嫂,再说,我扫你一脚。”李自为吐吐舌头不再出声。是啊,我觉得我是该找个老婆了,虽然,我平时不缺女人,可是没有老婆总是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一般男人都想找美女做老婆,但是我认为,找老婆只要性格好、温柔贤惠、孝敬公婆就行了。当然,活泼、可爱、漂亮又还特别幽默风趣那是女中极品了,实在是不多,如果你身边真有劝你让她做情人不要做老婆。
    晚上到了吴海树说的那个茶餐厅,他已经到了,我刚坐下来,他就对我说:“我表妹出去进点货,马上就回来。”
    我心里有点不悦,觉得这肯定是那个香港女人故意做给我看的。但是,碍于吴海树的面子我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走过来,吴海树介绍说,这是他表妹赖云裳。
    其实,赖云裳是一个蛮不错的女人,中等身材,很苗条,一双大眼睛很亮的,显得相当精明,再加上她做服务业,穿戴时尚,给人的感觉也相当不错。赖云裳看我们正在喝冰啡,就说,想不想试试她这店里的牛排,正好我也饿了,就点点头。三个人就点了沙拉和几个小菜,然后慢慢聊着。
    通过聊天我知道,原来赖云裳是在香港工厂里认识的他老公,结婚以后他俩离开工厂来S市东门开茶餐厅,开始很艰难,不久就亏了本。然后他们又在东门批发一些袜子、内裤、梳子、毛巾、牙膏牙刷之类的小商品。这几年刚刚好起来,可是,老公却生病去世了,留下她和两个孩子。老公死后,赖云裳结束在东门的生意,把孩子送回香港交给父母带,自己在布吉这里开了这个茶餐厅,生意一直还不错。大家谈着,聊着,我感到很放松。在S市,愿意倾听的人很少,可偏偏我就是一个。我这种善于倾听别人诉说痛苦并时时表现出关怀的性格,对于经历过感情挫折的女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安慰。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多,吴海树看看表问我:“要不我们去市里唱歌?”
    我说:“算了,赖小姐还有生意,再说,我也不怎么喜欢那种场合。这样,今天就这样,我还得开车回去。”
    赖云裳在旁边劝说:“是啊,表哥,人家天佑还得回去,改日吧。”回家的路上,我不时想着赖云裳那淡淡的笑容,问自己,“你将来会和一个这样的女人发生感情吗?”
    你身边哪怕任何的一个人,她可能跟你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赖云裳怎样挺过失去丈夫的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她怎样为了生活而咬牙坚持。其实,她要是结束了东门的生意,拿上那笔钱,回到香港领取综援,也能过一种相对平静而简朴的生活。可是,这样的女人是坚强的,她不会走那条路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这样的女人关心:其实,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个女人她都不会与我发生任何的关系。可是,偏偏是这个吴海树叫我认识了她。回到家里,冲过凉我坐在电脑前写日记。忽然,电话响了,是柯真如,“天佑,你在干嘛?”
    我说:“我在写日记。”
    柯真如哈哈大笑,“你还那么书生,都大老板了,还写什么日记?出来吧,咱俩喝几杯。”
    我看看表已经十点多,刚才在赖云裳那里吃的牛排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于是说:“你去潮英吧,我把这段写完就去。”我这么多年一直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日记是有关个人生活、工作、学习、思想、情感等方面的记录。过去,许多大文学家、革命家、科学家都有写日记的良好习惯,有文化的普通老百姓也常记日记。如今,人们很少记日记——那种写在纸上或者电脑里,自己看的日记。人们大概是太忙,为名为利为生活四处奔波,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写自己的心路历程。可我,还是在坚持着。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喜欢偶尔坐在电脑前写自己心灵的私语,看那些深深灼伤我内心最柔弱的文字,让时光舔舐我的伤口,翻阅自己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
    到了潮英,发现不光是柯真如,还有吕永森,我和柯真如在一起租房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小白脸。我皱皱眉头,心想,这老柯,怎么把他带来了。不过嘴上还是说:“永森,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好吗?”
    吕永森说:“好什么好,还不是那样?”他说的那样,就是混迹于女人之中,弄点小钱。S市有很多这样的男人,外表看上去风度翩翩,谈吐不凡,但在事业上一事无成,长期靠女人生活。那时,我和柯真如都不怎么样,吕永森比我们情况好些。我们经常在一起摆龙门阵,可是,后来我和柯真如都在自己的行业里做出一点成绩了,渐渐地也就疏远他了。我们觉得,像吕永森这样仰仗别人的鼻息活着,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菜上来了,我们几个开始喝酒。话题无非是大家在一起时认识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在S市,几年不见人就会有很大变化,有的发达了,有的回家了,有的依然打工,有的却已经失去生命……
    S市每天都在变化,S市的人也一样。吕永森喝完一杯啤酒,忽然说:“天佑,最近我认识了个台湾富婆,她要建厂房,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好不好?”
    我正极力对付一只螃蟹,就顺口说:“好啊,你介绍成了,我给你提成。”
    柯真如砸砸嘴,插进来说:“哎呀,好闷啊,老吕,叫几条女来喝酒。”
    我忙劝着:“叫什么叫,咱请她们喝酒还得给她们小费,多不值啊。”
    柯真如说:“你小子现在就是忘本,以前你没去过天桥?”
    说道天桥,我忽然想起什么,就对柯真如说:“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天桥看见谁了?”
    谁知他俩异口同声地说:“何燕!”
    我惊讶,“你们怎么知道?”
    柯真如说:“你老大现在发达了,不关心民情了,那何燕已经在那里一年多了。挺好个女孩子,就这么堕落了。”
    吕永森打完电话,对我们说:“靓妹马上就到。”不大一会儿,来了三个女孩子,穿得都很暧昧,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不过,喝了几杯啤酒以后,我听出来了,这几个原来都是香港人的情人。我来S市这几年见到的这种女人多了去了,实在是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将来的结局可还是要走这条路呢?也许她们每个人都渴望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只是在S市这地方,哪来的王子?她们也许渴望爱情,可是充满铜臭的床上怎么会有玫瑰盛开?其中有一个叫阿兰的女孩子长得不错,我就主动与她搭讪,目的嘛其实也很简单。柯真如似乎对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不怎么感兴趣,总扭过头来跟阿兰说话。阿兰很大方,说话的过程中,我知道,她的所谓老公是个香港退休工人,平时不怎么来,给钱也很少,每月就是三千块左右。柯真如说:“阿兰,你还跟那老头子干嘛?跟天总嘛。”
    阿兰看看我没有什么表情,于是就说:“咳,像我这样的人,跟着这老头子几年,存一点钱,然后回家嫁个人算了,像天总这样的,咱可不配。”我这时忽然能理解阿兰这样一个花样年华,容貌美丽的女子为什么会屈身于一个退休的老头子。也许是家庭过于贫困,也许是她喜欢如此,但无论如何她的心境都不会好。在S市,她牺牲爱情,换来锦衣丰食,这样的生活比起打工妹缺乏物质的生活又好过多少?我始终是不相信会阿兰一开始就自甘沦为暗夜情人,哪怕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不爱的男人,但她的心中,一定是苦胜于甜的。
    我笑了:“阿兰,你说什么呢,什么配不配的?等会儿我跟你好好谈谈。”
    柯真如旁边的那个女孩子有点醋味,“呦,还是人漂亮好啊,等下你们去哪里谈啊?床上吧?”
    柯真如一把揽住她的腰,“怎么,要不咱们也找地方谈谈?”
    那天晚上,我打入敌人后方,战斗了一番。要走的时候,我对阿兰讲:“你平时没有事的时候,没有必要总守着一个老头子,平时我有些客户,你可以陪一下,这样你既赚到了钱,也给了自己一些机会。”
    阿兰说:“那我成什么了?我不干。”
    我笑了:“你不能这样理解,你的目的是什么?多赚点钱和白白在一个老头子身上浪费青春哪个更重要?”阿兰不做声了,我知道她已经同意了。我那时忽然感到自己和那些逼良为娼的坏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是拿钱引诱人而不是用暴力。女子的美丽,是幸运,也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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