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JAPAN  第2章 樱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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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江泼绿水微波,万花掩映江之沱。倾城看花奈花何,人人同唱樱花歌。(清朝诗人黄遵宪)
    樱花的一生注定了灿烂、短暂、失望、绝望,绝望之后还是那无尽的轮回,等待它生命的下一个花期。就如同这座宅子般,往日的荣耀也换不回它今日的没落。一座注定被主人遗忘的宅子以及住在里面的人也一并被遗忘了。
    伸出小巧白嫩的手掌,接住那一片片调零的樱花花瓣,一阵微风拂来,四周樱花飞舞,凄美万分,将她淹没在一片粉色的花海之中。她喜欢樱花,喜欢它的成长方式,樱花很残忍,只有尸体才是它的佐料,腐尸为它所吸收,才能开出炫丽的浪漫。她喜欢它的残忍,更爱它的凄美。
    掸落身上的樱花花瓣,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隐隐的能感觉到那埋入鼻骨之下的假体隐隐作痛,就像心里的一个角落,始终会在某一天的清晨,隐隐发酵、酸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记忆中的面孔已经模糊,她还会记得我吗?妈妈……
    三年了,在这个屋子里呆了三年,这三年里她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这三年里除了一个叫米子的佣人外,她没有见过伊家任何一个所谓的家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估计她可能这一生都将老死在这宅子里吧。又一次碰了碰鼻子,伊家请了全日本最好的整形专家为她做的鼻子果然不错,如果不是那时不时的抽痛一下,她可能都要忘记一个月前所受的伤了。
    她已经一个月没去上幼稚园了,自从她受伤以来,米子就不准她再去幼稚园了。米子知道这个社会对她是如此不公平,让她一个孩子来承受这一切,可她一个佣人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7岁的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儿童的天真烂漫,有的只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狠绝表情。她恨,恨这个国家,恨这个家族,恨这个夺走她妈妈的老女人,尽管已经三年不曾见她,但她对她的恨意,却与日俱增,如潮水般将她席卷。
    回廊处传来小碎步奔跑的声音,她知道米子来了。将手边的一根樱花枝条狠狠折断,转向米子的脸上已是一脸纯真。
    米子的谦微声音应声而至:“舞小姐,老夫人和拓少爷已在前厅等候小姐。”
    讨厌米子说话的语气,7岁的她已经能熟练的使用敬语,然而她却始终习惯不了米子对她的称呼,疏远而排斥。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不理会身后米子的高呼,女孩已拉高和服下摆飞奔而去。
    看着坐在前厅正位上,显得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女人。她还是如三年前一样一脸嫌恶的表情,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伊家唯一的传承血脉,要不是儿子早逝,她绝对不会让这血液不纯的杂种进伊家大门。看着小女孩下摆不整的和服,不悦又增加了几分,身为伊家继承人,堂堂伊家财团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会如此不修边幅不懂礼貌。厉声唤来佣人:“米子,你是怎么教她的?”
    “对不起……老夫人……”米子的话语已经打颤到不行。老夫人是财团的现任掌权者,她身上的威严不容下人挑战。
    她的那副嘴脸俨然是童话故事里恶毒巫婆的最佳代表。一丝嘲弄的笑意浮上女孩嘴角。巫婆最终都会被王子打败,会有王子来救她吗?视线瞄向老女人身后一身正装的他,米子口中的拓少爷,他是她的哥哥吧,她记得米子说过。那他会是她的王子吗?
    “你,过来!”老女人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一手指着她鼻尖道。
    女孩站在原地不动,一声不吭。凭什么,凭什么你说的话我就得听。
    “贱货,我叫你过来,你没听到吗?”一个巴掌已招呼上女孩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浮现出红红的指痕。尚未复原的鼻子再次流出鼻血,痛,但是她不能流泪,绝美的脸上不怒反笑。“对长辈的说话,小辈要遵从,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女孩坚持用老女人听不懂的中文回道:“我不会日语。”
    “贱货,果然跟那女人一样是贱货。”老女人气急败坏,唤起一边跪坐在地上的佣人道,“米子,拿戒尺来!”
    “老夫人,不行,舞小姐,年纪太小了,舞小姐的伤还没有好,不可以的!”米子跪坐在地的身子再一次止不住的颤抖。
    “米子,”老女人板起面孔,“连你也想反抗我的命令吗?”
    “米子不敢。老夫人!”米子战战兢兢的起身,心疼的看了站在一侧的女孩一眼。“舞小姐……”只要舞小姐肯向老夫人认错,肯定会逃过这一劫,毕竟舞小姐是优人少爷唯一的孩子,体内流着一半伊家的血液。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舞小姐的脾手遗传了优人少爷的全部。
    女孩不理会米子眼中的乞求,她又怎会不明白米子心中所想,只是她不可能低头,尤其当对象是那老女人时,她更加不能低头。7岁如她也知道什么叫骨气。
    长长的戒尺一下一下的打在小女孩细嫩白皙的小腿肚上,一条条血痕渗出丝丝血迹,女孩眼中不见一丝泪光,一边传来米子轻轻的啜泣声。
    拓深深的望进女孩幽黑如墨的眼眸深处,他看到女孩嘴角那一抹倔强的笑意,不曾改变。“奶奶够了!”拓出声阻止道。
    那一刻,拓看到女孩眼里泪光一闪而过,老女人手中的戒尺,被女孩一把抓住,应声而断,断成两截。女孩已经将手中的半截戒尺朝老女人腿上狠狠刺下。妈妈说过,不能吃亏,你打了我那么多下,我还你这一下已经算便宜你了。从老女人腿上拔出半截戒尺,飞溅的血液将她一身粉荷色的和服染红。
    “舞小姐……”
    “啊,你个贱货……”
    “舞……”
    三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将手中的半截戒尺扔下,女孩转身离去。在转身的一瞬间,她记住了他的声音,他叫她舞,温柔如水般的声音像极了记忆中妈妈的声音。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责怪没有鄙夷,有的只是疼惜与宠溺。她想,拓是王子……是她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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