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第N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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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N次遇见
小标题:雪地惊车,再见蓝衫
“大姐?”徒然听到这个称呼,那少年眼中闪过异色,他细细打量着天青,却不发一言。少顷,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暗中取下腕上的玉坠,摆到桌面上来道:“你认得这个?”
天青点了点头,看向那枚玉坠,又摇了摇头。
那少年突然道:“鄙姓白名良玉,这位兄弟你缘何点头,又缘何摇头?”
这一问堪堪把天青难住,他摸了摸后颈,踌躇道:“我有位朋友,好像有个一样的。”
“哦?什么样的朋友?”白良玉一听,秀目中射出明亮的光彩来,“请朋友速速相告。”
“她,她。。。”天青再次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那块骨头的质地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问题却该怎么答呢?那块玉坠是翠绿色的,雕成莲花形状,穿在一根红绳上,他其实是见过两次的,一次在华安城外的破庙,一次在荒道外的骏马旁,那是白莲的私物。依稀记得,当时这块玉坠她交给了张三寿的属下来着,怎么会到了眼前的少年手里?
“她到底怎样了?”
“她走了。她说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去了哪里?”
“不知道。”
“这样啊。”白良玉面露困惑之意,沉吟不语。
“青大哥,青大哥!”
急切的呼喊声传来,天青循声望去,却是项西鱼急忙忙地奔了过来,回头时片刻前还和他对话的白良玉已经不知所踪,唯有那块莲花坠还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天青微微有些发怔,余光瞥见项西鱼的身影匆匆而来,便伸手取了那块坠子匆匆放入怀中。
“青大哥,刚才那位小,那位公子可是你的朋友?”以项西鱼的阅历和眼力,远远瞅着那蓝衫少年总觉得像是女扮男装的,那样白皙的肤色于男子中实在少见,确然英气不足,过于阴柔了。不过,看天青仿佛并未怀疑的样子,她不禁改口掩过。
“啊?哦,不是。”天青回过神来,见她独自一人,好奇道:“孙大哥呢?”
“已先行一步向父亲的好友报讯去了。”
“外面狂风大作的,天气不好,不是说好先避雨么?”
“不妨事,孙大哥常在外面跑镖的,青大哥大可放心。”
天青还欲说些什么,瞧见她已经打对面坐下,点了茶水安心地听着大堂内的议论,似是无心答话的样子,便隔下话头不表。
“成豪兄莫非是胸有成竹?”
“哪里哪里,曹昕弟说笑了,微末小技,哪里敢觊觎如此天物,凑热闹,凑热闹罢了。哈哈。”
“传闻此物已归入眠月宫,不知消息可属实?”
“哟,我可是听说那眠月宫少主是个病秧子!若宝物仍在,我单五爷可当仁不让了。”
“得,您老消息来得快!”
“嗨,要抢此物,恐怕下手的不单这些人吧,留香山恰在丰周米兰境外,既无官府相护,又无江湖根脉,单凭武力争夺,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嘿嘿。”
“江湖风闻眠月山宫少主诗、词、画、书高绝,如今存了此物,只怕不得安宁之日了。”
“辟谷大侠当年技冠江湖,豪气英发,侠名动天下,上达朝廷下达庶民,谁敢不卖帐!只是往事如烟,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归隐何处了。然如有此物相助,莫说争霸一方,好歹也可号令群雄了。”
粗略一听,天青困惑不解,心中纳罕,眠月宫留香公子乐无过与他算是有一面之缘了。区区数日,竟生出这么多事来?不知道那位公子的病况如何了,当时他其实是亲见白莲吩咐了那位张大哥请师侄相救的,何况那块莲花坠还是信物。但不知刚才认识的少年可就是她的师侄?这就巧了,莫非她根本不曾回去秦香楼?
脑中诸多猜测交叉在一起,甚为繁乱。骤然间听到众人惊呼连连,天青抬头向窗外望去,不知何时起,狂风稍霁,飘零零下起大雪,夹裹在风中辗转洒落,瞬间就在地面上铺了浅浅一层。
“啊呀,今年的初雪来的比往年早了许多,天生异象,恐有横灾!”
“臭老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爷爷我鸿运当头,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什么异象,分明是大吉大利的好兆头!小二,再上三坛子好酒来!”
“说到异象,近来上头倒是纷争颇多,也不晓得龙头座上那位可熬得过今冬啊。”
“皇子争权,妃嫔争宠,自古如此,该急的怕不只是那三位皇子吧。还有,城中那位主子,虽说长年称病,或许~~~”
“江湖人不争朝堂事,宋秀才你是读书人,说的话我们这些粗俗之人可听不大懂,罢了罢了,到此就收口吧!”
“青大哥,”项西鱼突然转过脸来,偷偷地拿筷子点了下天青的手背,“你莫不是对这些野事感兴趣?难道那什么秘笈,你也上了心?”
“不,天色晚了,早点歇息吧。”天青极为突然地拒绝了她的问话,长身而起,竟撇下她径直回房去了。他其时听到的信息太多了,每一件都似乎能和他往日所及有些千丝万缕的瓜葛,一时半晌,他想不通透,一丝焦躁爬上心头,越发不安起来,无暇再听下去,只好抽身退出。
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日黎明即起,屋外雪势极大,地面上早已银装素裹铺了厚厚一层,反射着茫茫白光,银辉映亮天地。纷纷白雪缓缓飘下,风倒是差不多停了。天青叩响了项家小姐的门,二人用过早饭,雇了车,接着向目的地赶去。
路上行人渐多,车马匆忙,多是和他们背道而驰,往他们来路奔去。天青眉间染上忧色,自打昨日听到那些对话,猎奇的人那么多,留香山恐怕凶多吉少了,那一对贤伉俪原本是多么高雅的人物,怎么能抵挡这些贪婪之人的图谋?留香公子的病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治了还是没治,这种情况无疑于雪上加霜。至于军国大事,他倒是不太关切,米兰国说到底都是邻国,该是丰周国主去操这一揽子的心吧。
虽然天青座位靠向马车外部,后背上却仿佛被烫了一般不适,他稍微动了动,紧闭着双唇垂头不语。胸口处那枚莲花坠硌了他一夜,灼热的痛,却舍不得移开。似乎是越走越远了,那些同行同游的记忆随着这雪花慢慢消融,他突然觉得一阵恐慌。
狂风卷起车帘,突袭进来,刺骨地冰凉,天青不经意打了个哆嗦,忽觉肩上一暖,有人为他披上一件紫色外袍。凝神看去,袍子的样式质地颇有些眼熟。他心头一热,知是项家小姐,回身点头致谢,项西鱼讪讪地回了个笑容,往前靠了靠,顺势坐在了他的身旁。
正自无话,车帘又被掀起,蓝影一闪,车厢内就多了个人。
“是你!”
“是你?”
发话的是天青和那闯入者,谁能料那蓝衫人正是昨天才打过照面的少年白良玉。只是此时的他虽然服饰未改,却稍显凌乱,衣摆被削去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白色单裤一角,头顶蓝斤上的白玉也不见了,切口齐整,像是被削去一般。
“暂借宝地,勿怪!”白良玉亲嘘一口气,眼光扫了一眼二人,随即错了开去。
项西鱼正要开口,天青抢在前头道:“白兄,这是一位,额,朋友之女,芳名项西鱼,项姑娘,这位是白良玉白兄。”他心里有个问题想向白良玉求证,苦于旁边还坐着项西鱼,时机似乎不大好,怕她怪自己多心,忍了忍咽下涌到了嘴边的话。
“对了,适才我不慎将玉坠落在了风生客栈,青弟你可曾留意?”
徒然听他提及,天青身子微微一震,不由得掏出那块莲花坠来,面现难色道:“确在我处,敢问白兄可是大姐师侄?”
“师侄?”白良玉伸出来接东西的手迟滞在半空中,他放慢语调道:“区区算是。如何?”
“恕小弟冒昧,请问白兄师从何门何派?白莲~~~她是否已回归师门?”
未及二人继续说下去,前面一阵骚动,车厢突然猛烈晃动起来,紧接着有几枚羽箭射入车厢壁上,发出蓬蓬的声响。天青一呆,眼前蓝衫划过,白良玉已然飘出车外,他迅速扯开车帘,侧头避过几枚透壁而入的短箭,低声道:“小姐小心!”一转首,右脚发力点出,旋身出得车厢,起落之间挡落纷纷而至的羽箭,最终跃至路旁一棵树杈上,凝神向四周望去。
不知何时起,车厢外围已聚起一群人,粗略一算,大概有三十人众,这些大汉或持长剑,或背箭筒,多做黑色短衣打扮,少数身着黑色道装,现下有一干持剑的正与蓝衫白良玉缠斗在一起,外圈背箭筒的依然在放着冷箭,有眼尖的见他突然冒出来,也分出几个人持剑刺来。
天青稍一思索,信手抽过一枝枯木,双膝微曲,轻轻的向上一弹,御风飞行中身姿折转自如,不消片刻已打落背箭筒汉子手中的强弓。他思忖道:客栈一面,可知白兄武功不弱,我若强自帮手,说不定会惹恼了他,还是静观其变吧。这一细想,他疾退两步,脚下不丁不八,起手取守势,耳听六路,一方面察看其它人动静,却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白良玉那边的情境。
很快,围攻白良玉的大汉落入颓势,忽然间,一片红雾飘过,就见他们纷纷滚倒在地,捂脸痛叫起来。天青一怔,鼻尖徒然嗅到一丝异味,忙挥袖急转,退至车旁。项西鱼仍居车上,唯探着头来察看外面形势,忽然见他靠近,也跟着跳下车来。
“多谢青弟,白某有事在身,少陪了!”白良玉抽得身来,一拱手,高声道谢,飞快弹跃远走,瞬间已不见身影。
“哎,坠~~~”天青话一出口又顿住,刚才拿给白良玉的坠子还未送出,转眼间情势突变,那枚莲花坠便又收在他怀中。他叹了口气,眼神扫过地上这一圈人,无奈地摇头。
二人复又上车,项西鱼交代了马车夫加紧赶路,这一程不再言语,一路猛赶,终于在两个时辰后进入丹尼城。
不愧是秦王封地中的主城,丹尼之繁华从街道旁飞檐朱廊,高阁回廊,雕漆金柱的精巧建筑群可见一斑。此时雪终于停了,清寒不减却已能窥见天空一片澄澈的蔚蓝色。眼前人流虽不多,衣饰比之先前路过的平迪桫椤镇俱都华美一些,卖馄饨的壮汉脸庞窝在氤氲的热气里,拖着烤红薯推车的大爷嗓门儿敞亮,来往的行人不疾不徐地行走,有的手里还捧着小小的炭炉子,时不时凑近去温暖手心,更多的双手拱在袖笼中,亲昵地跟碰见的熟人打招呼~~~这番平和的景象,显然和那日客栈中听到的国之将变的流言不相符了,温暖亲切地让人不忍心打扰,就连驾车的马夫也放缓了步子不疾不徐的前行。
待将项西鱼送至目的地徐府,天青推辞身为外人不好打扰他们议事,便寻了个空儿脱身出来。走在城中大道上,天青深深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忽然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他已不是那个只会站在大姐身后的男儿,经历了这许多事,不管是个子还是心性都成长许多,却越发不喜欢这些俗事起来。项九爷和项家小姐或明或暗的表示,他不是不懂,然而从心底里有些微抵触,遂假装不明白罢了。
不知不觉走入一家玉石铺门前,盯着额匾上“书洛玉和”几个大字,他脑中忽地亮光一闪,想起还在桫椤镇时小巷惊魂过后白莲对他说的话来:“那姓凌的强盗说,玉玲珑材质特殊,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还说是什么‘君子玉匠’叫什么步书洛的人做的,哦,对了,他还说这东西属于贡品来着,真是好笑,说不准是吓唬我玩的呢,那家伙,狡猾的很,他的心思谁知道啊,你说对吧?”念及此,他又忍不住往铺子中打量了一眼,居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侧影,他怔了怔,抬步走了进去。
那侧影正好转身欲出,他低着头一阵赶,正和疾步走入的天青堪堪撞上。
“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