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绽,初相遇,醉此生 第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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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梨花绽,初相遇
才刚回到小院,却闻到美貌娘一阵叹息:“这月又是这样?”
我脚步应声顿住,心下疑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青姨,却见她同是一副悲哀无奈的神情。
满儿委屈的声音响起:“夫人,这都两月了,若是下月还这样,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咱们现在,也只有三钱银子,四人吃用,能不能熬到下月,都无从得知。”
“再说吧……”娘沉默良久,方道。
“可是夫人。”满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您就不能去跟相爷说吗?或许这样……”
“满儿!”满儿还未说完,便被娘冷声打断。我站在门外,看到满儿眼中蓄满的泪,委屈地瘪着嘴,有苦无处诉。
娘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复道:“你先下去吧,这事先搁着,别让四儿知道。”
“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本平的心绪又难过了起来,强忍着眼里泛起的酸意走进里屋。
三钱……折成人民币也不过是二三十块左右,四个人,靠这几十块钱过一个月,可见先前她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爹,竟无情义至此……
谁能想到位高权重的天陵右相云昱修会是一个如此对待妻女的人,谁能想到,华丽光鲜的相府内,权倾朝野的右相竟是连基本的生活费也吝于给予妻女的人!
纵然他妻妾成群,但予我娘而言,他却是她唯一的夫啊!他因一时贪念,而毁了我娘的一生,今却不闻不不问,任我们自生自灭!
好,可真真是好得很啊!
“四儿?!”娘见我走进,本是悲哀的神情却强扯出一丝笑,“有些事情,不该你要操心的。”
“娘!”我听到这话,强忍的泪终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狠狠地用衣袖擦干,抓起她的手便要往外走去,“我们去找他理论,每月的生活费,怎么可以延了两月还不给我们!难道真要看着我们饿死在这相府吗?!”
“别,四儿!”娘的笑也撑不下去,落寞显于绝美的颜上,幽幽的声音无奈谦让到令人心疼:“去了又有何用?何必遭人嫌,落了人口舌……”
“娘啊……”
“别再说了,四儿,这事先放放吧,无碍的。”
娘说罢,便撇开头不让我看见她悲哀的模样,叫上青姨随她离去。
今想起这些,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那时的心情,复杂的思绪集聚心头,丝丝揪着心扉。耳边青姨的话仍在继续,淡淡的语气,似在诉说回忆,却足以令我震惊。
因为……
“府上人不待见小姐,那是自然的。众位夫人都是明媒正娶,就连妾室娶进来也是风风光光,唯独小姐,日夜不停从扬州被带至这里,方是送了进来,便被软禁在雅致的听雨楼。在小姐离开扬州那天,与小姐两情相悦的薛一帆,虽是个杂工,对小姐却是一片真心。那日,他拦了载小姐去往金陵城的马车,竟被护送之人活活打死。
这几人也是练家子,薛公子本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哪经得起他们这般拳打脚踢,没几下便已受不住地口吐鲜血。小姐被人死死拦在车内,任是哭哑了嗓子,也无济于事。最后,也不知小姐哪来的力气,竟推开拦在车前的男子,在我们还来不及阻止的那一瞬,她已奔到薛公子的身旁,只是那时,薛公子已是奄奄一息,大限快至。
其中一位打手,那一脚来不及收,竟生生踹在了小姐背上。老爷在扬州虽不是富甲一方,但染布坊开了十年有余,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日子也是过得去。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哪经得起这一踢,且这一脚又重,踢下去时背骨断掉几根,小姐也是昏死了过去。
本还有一丝气的薛公子以为小姐死了,痛心难耐,只说了句:‘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永不相弃,有你便有我!’他说罢,拔起那护送之人腰间的剑便往脖子抹去,了结了这短短十几年的生命。那瘫血,至今都仍清晰印在我脑中,触目惊心。每当想起,便是一阵无法泯灭的痛。我完全被震住了,只是不停地哭喊,让人来救救他们,救救小姐。
那些人方是缓过神来,这才慌得将小姐抬上马车,随便从镇上抓了个大夫,匆匆替小姐粗略诊断好便连夜赶往金陵,由于没有及时治疗,相爷虽请了大夫来瞧过,但仍是晚了。小姐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上伤虽好,心里伤却难愈。每当阴雨天气,背上便是酸痛不堪,卧塌不起。
小姐自病好后,便终日沉默寡言,抚琴落泪。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出陪着她一起落泪,看着她弹琴思故人。小姐的琴技,还是薛公子传授的。谁也不想忆起那段伤心往事,可偏偏它就像在脑子里长了根似的挥之不去,夜里惊醒,那段往事便更加深刻,那触目惊心的红,是如莲花般妖艳,在寂静的夜里更为清楚。
相爷本是对小姐还是存有情意,但至始至终面对的是小姐落泪的面庞,以及满目的恨意。在那夜强行要了小姐,便再也未踏足过这里,直到小小姐的出生,小姐才像是找着了魂般,有了依靠的力量。你的出生,并未让这相国府有多大的喜悦,相爷前面已有六位夫人,且都是明媒正娶,生的虽都是女儿,但因各自出生不凡,在府里也是有地位。
可是小姐却像是偷来的一样,见不得人,无洞房花烛,锣鼓喧天娶进门。终日闭在这小院中。久了,连下人也不待见了,更别提前面那些夫人了。这些年过着,倒也是习惯了。本以为,这日子会这样平淡过下去,直到我们老死在这小院中,无人问津。可是,哪知世事难料,你刚满两岁,小姐的双生妹妹岚裳竟也被接至相国府里。那日也是相爷自那夜后再一次踏进小院中,带来的却是这样一则惊人的消息。”
“双生妹妹岚裳?”我听到这不由得失声惊道,打断了青姨的回忆。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嗯。”青姨说到这里,眸光幽幽迷离,似沉痛,又能哀伤,方是叹了口气继续道:“二小姐与小姐容貌相同,就算仔细辨,也难辨哪个是大哪个是小。两位小姐一直关系极好,无话不谈,只是二小姐打小便体弱多病,一直有顽疾缠身,常年卧病在塌。我们始终想不透,远在扬州的二小姐,鲜少出现在众人视野的她怎会被相爷碰上。姐妹共侍一夫,且都是偷来般,更惹得府上人讥笑不已。我们问二小姐事情原由,她只是落泪不语,面上比我们三年前离开府里时更为苍白,就连本是微红的唇也是白如纸。
没多久,她便怀孕了,小姐只是悲痛哭泣:‘造孽啊!’我四岁时便被卖到柳府做丫环,小姐待我如姐妹,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就算府里扫地的,打杂的,她与老爷也都是视如同仁,从不认为我们下人比他们低了一个等级。在柳家数十年,我自知柳家人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老天要这般对她们。老爷就这两个女儿,二小姐这身体,大家也都是心里有数。这下不到三年,便失去了两个女儿,夫人去世的早,老爷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二小姐在生下小少爷当天,便撒手人寰,看也没看小少爷一眼,就这样去了。二小姐死后,这葬礼也没办过,只叫人匆匆抬了尸身走。相爷三十五才得一子,更是喜不自胜,连摆三天宴席。宾客不断,热闹非凡,达官显贵个个上门送礼,络绎不绝。像是忘记了二小姐才刚过世,此后也没再提及,大夫人一生无所出,小少爷自是交由大夫人抚养。
任凭小姐对着相爷磕破脑袋,求他将妹妹的孩子交由她抚养,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相爷也不理会。小姐知这事一定,再无更改之意,便更加心灰意冷,也不再求相爷,终日闭在这小院中,敲佛诵经,乞求一丝宁静。这样一来,相爷更是踏也不踏进小院一步,小姐也是被外头的夫人下人讥笑为假尼姑。”
“同是女人,何以如此为难?”我痛心疾首,愤怒,悲痛齐齐袭来,如镀着寒冰的利刃,寸寸划过我的心脏。
“这些年,也是这么过来了,无碍的。”青姨以拇指指腹摩挲着我的鬓角,指腹温热的触感却揉开一片冰凉,我知那是她掉落的泪。
正要开口问后续,却见娘走进院中,而她旁边,却是跟着一位华服着身的小男孩。我正疑虑着这是哪家小孩时,却见青姨一阵喜叫:“是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