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向 十七章: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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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清新,风景如画;村庄宁逸,炊烟直行。
风尘仆仆的人马在夜幕降临时分到达了河坊村。村中仅有两处较大的客栈,三人寻至其中一处要了三间上房安顿下来。客栈生意如火,三楼四楼的客房几乎盈满,一楼二楼便是餐饮。特别是一楼此时人进人出,热闹不休。
各自洗换一番的三人,悠闲地聚于二楼雅间点了酒菜。
老城主试探着道:“影儿有伤在身,还是免了酒罢?”。
少年讨价还价,“就三杯小酌,怎样?”。
“好像不大妥吧……”。
“哈哈,有鱼有肉且能无酒相伴?主子您就通容一下,我想公子他自有分寸~”白常一边揉着有些疲劳的右手胳膊,之前套马不小心将胳膊扭了一下,有些发胀。
“义父不能拿我与穆兄相比,他易贪杯而无节制~”。
“是么?据老夫所知贪杯的是你才对,不但连水酒也会醉,还有那次酒楼因贪杯而醉的又是谁?”。
老城主与白常同是一副啼笑皆非,待看少年作何辩论。
自知理亏的少年突然笑得如晚霞那般妖娆动人,“我睡眠一向不稳,后来发觉饮了酒就能倒头大睡,未尝不是乐事一件~”。
客栈小二笑容可掬地端着酒菜入了雅间,“凉拌鱼衣,五香牛肉、烟熏鱼脑、还有一壶满口香……请三位慢用,其它菜稍后便到~”小二殷勤地将酒菜摆上。
不料掌柜的也入了雅间,直接向少年一礼道:“这位公子,楼下有位客倌称是您的友人,想请您下楼一叙”。
“认错了人吧?”少年道。
“敢问公子是否姓月名影?如是的话,那位客倌请的便是公子您~”掌柜的一双眼珠故意瞅了瞅左右,摆明在坐的另两位不符‘公子’这个年纪。
“既是我儿之友,何不请他上来…”。
“义父你们暂且慢用,我去去就来~”说着,少年出了雅间。
**********
当赶至村外那片树林,对方五人,四名青衣,一名着淡色蓝袍,皆佩有剑。
“你们是谁?”少年锐利地打量当中那位蓝袍,不仅因他衣着不同,且头带纱帽,帽沿下的芙蓉玉面顾盼生辉,气质不凡。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很荣幸你能前来一会~”蓝袍低沉的声音似潺潺的溪水流淌。
“有事明言!”。
“爽快!我乃受人之托,要劳驾你随我去个地方……”。
少年眉眼一沉,“受谁之托?去往何处?”。
“去了便知~”。
看着对方表情,少年警惕心大幅提高,“若不去呢?”。
“这可由不得你拒绝,呵呵~”蓝袍傲然一笑,“我想应该没有我请不动的人,再说你来都来了…”。
“告辞!”少年转身欲离,即闻身后拔剑声起。
回头,少年双目冷光如同两柄利刃生生刺入那顶纱帽的主人。
“你若一走了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头戴纱帽的蓝袍话音刚落,身旁的四名青衣便立刻展开阵势,各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少年定在中央。
轻世傲物的少年冷哼一声,赤手空拳与四名青衣交上了手。一经交手便暗吃一惊,心想四人身手不弱,训练有素,武功招式阴狠毒辣,且阵势轻车熟路,随机转变,难道……?
“都不要命了?”少年低喝,并不想招惹是非。
四名青衣至始至终不发一言,接着便是一声轻微的骨肉碎裂,其中一人的颈项霎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转去,瞳孔充血没了半点生机。一人倒下,另三名紧变攻位达成犄角之势,欲将少年作困兽之斗。
拳前掌后应接不暇,导致一股腥甜回荡口中,少年心知不妙,自己内伤被触动了几分,必须速战速决。
因此少年双掌呼啸出强烈的杀气,如疾风般在眨眼之间又解决一人。此时手中夺得一剑如鱼得水,剑锋一横,第三人无声倒下。
“识相的就住手,本人可不计前嫌!”怒不可竭的少年发出最后警告。
旁观的蓝袍已按捺不住剑出了鞘,甚为傲慢道:“不是还有我么~”随即加入了打斗中。
“不自量力!”少年一剑刺入最后一名青衣,起身一脚将其踹飞数米。
“你有一剑毙命的身手,看来我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对手!”蓝袍剑影重重,身手敏捷,向少年强势攻去。
三两回合一过,少年怒斥,“我并不想杀你!”。
蓝袍趾高气扬,“你不想杀我但却杀了我四人!”。
呯一声脆响,少年手中剑被蓝袍生生削断,可想而知蓝袍的宝剑锋利无比,只可惜少年的剑正巧未带。
轻带喘息的少年并未弃之断剑,遂将内力注入剑中,以剑气相迎。
蓝袍吃惊不小,少年武功竟达如此造化?强烈剑气咄咄逼人,万万不可有所大意。顿时,蓝袍手中之剑化出漫天光影,将少年所有可移动的方位一一封死,有意逼少年与自己硬拼。
林中落叶纷飞,两道风华绝代的身姿似与自然融为一体,不分你我。短短片刻,有人向树林疾驰而来,一袭红衣,玄纹云袖,一张恰似柔风不胜的俊颜闯入少年眼中。
来人堪当典型弱美男子,但柔弱的气息却代表着不可低估。
“遇对手了?”红衣阴柔的笑声不禁让人发腻,双手抱怀旁观调侃:“需要帮忙么?时间很宝贵呢~”。
蓝袍高视阔步,手中不紧不慢应了一句:“休得插手,要知道能遇上对手很不容易!”。
少年错开蓝袍剑锋,“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一再相逼?”。
“你是个很有价值的人,知道吗?”。
“哈哈,看样子我更不能袖手旁观~”红衣因此硬是加入了打斗。
“且有此理!我的对手你也敢抢?”蓝袍大骂。
“时速有限,不然我赶来做甚?”。
两人联手紧密配合,使进退两难的少年怒至极限,强压内伤一剑震退红衣,反手一仰剑锋指向蓝袍。与此同时一枚明亮的光弹从红衣手中射出,逼得少年只好放过蓝袍锋回路转,将射向自己的光弹绞碎成漫天光点。
红衣露出得逞的阴笑,少年脸色蓦地一变,一股冰凉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速度快得让自己身体一阵阵地麻痹。
“你……!”少年退开距离,连忙运气护住心脉。
“卑鄙这个字眼我听得太多,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你想说什么,哈哈~”。
红衣的笑声直让少年生起一身鸡皮疙瘩,明白红衣绝对是难缠之人。
“我四名属下皆一流身手,没想到被你轻易杀之!”蓝袍愤然说道。
“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后会有期!”少年人已飘走,不得不用尽最后力气快速地逃。
蓝袍一手拦下欲追的红衣,阻止道:“此人身手让我出乎意料!”。
“为何不追?”红衣甚是不解。
“他已中了你的‘幽鬼之眠’,难道还怕逃出你手心不成?”。
红衣阴鸷笑起来,“岂止是中了‘幽鬼之眠’~”。
“哦?”蓝袍将剑缓缓入鞘。
“对付如此之人得以防万一,所以我另加一道‘蚀命散’”。
此话不得不令蓝袍动作一滞,佩服道:“不愧是你傲柔的作风,阴-狠-毒-辣!”。
“过奖过奖!傲柔哪比得上你子没公子的能力~”。
“半斤八两~哈哈哈……”。
谑浪笑傲的红衣从怀中摸出瓷瓶,利索地将瓶中粉末一一撒至地上尸首,四具肉身片刻化为白骨四堆。
**********
幽长的走廊,高高梁柱悬挂着灯笼,像一团团明媚的火焰照耀着夜幕下的太子大殿。殿前的一株梅树下,有道孤高身影负手静立。
近两日为何心神不宁?
“夜已深,殿下您还不想寝歇吗?”。
纳加烈牵了牵嘴角,面上露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神情,毫无倦意的自己怎么入睡?
“本殿想再多待会”。
太监识相地鞠了个躬无声退开,只剩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仿若立尽天下之愁。
他……能何时归来?
或许对这个静谧的夜有了种特殊的眷恋,又或许是风的感觉,冲淡着时间却加重了牵挂。
纳加烈那头未束的青丝如同华丽的绸缎随着清风微微飘拂,一声轻叹不经意地从口中逸出,不少情绪交集在心。
这时,一名侍卫赶来禀报:“殿下,北城颜越到达京都,此时正待和门求见!”。
“哦?快随本殿赶往和门~”忽地转身,纳加烈垂顺的青丝在空中荡起了弧度。
整座京都路道均为东西南北向,排列正气、方向端正,宽畅阔达,宛如一块规则明朗的棋盘。宏伟壮观的皇宫屹立盘中,庄严肃穆,气象森严,内里星罗密布的宫殿像天上星宿那般罗列。皇宫共有四处几丈高门,以天-地-仁-和而分,正门乃‘承天门’;左门右门称之为‘仁门’与‘和门’;皇宫之后便是一道长年关闭的‘地安门’,因为那是唯一通往皇陵的路。
此时和门,两列带刀侍卫肃立大门两侧,淡然冷漠地看着一人在门口左右徘徊,时不时昂首张望和门之内。
空寂的门内终于传出了声音,两侧侍卫敬畏行礼,颜越箭步冲前,双袖一抖便叩首跪地促声大道:“请恕我颜越深夜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衣装束整的纳加烈一身淡袍,那头乌黑发丝已被玉冠随意束起,清冷的眼神扫过,“颜城主请起~”。
“谢殿下”颜越起身立即道:“殿下,我儿月影身负重伤,后又中毒不醒,此刻急需御医救治,还望殿下……”话未说完,纳加烈已离开座轿向那辆马车飞奔过去。
车门推开,一眼便见手握布巾的姑娘正为躺着的人擦拭额上的汗。姑娘转头,刹那间目瞪口呆,如此尊贵耀眼的男子,俊美绝伦地令人寒颤。
“影?”
纳加烈低呼,往车厢里挤了进去,吓得姑娘赶紧贴着车壁挪下了车。
“怎会如此?”提心吊胆的纳加烈轻拍少年苍白如纸的脸,少年毫无反应,胸前一片斑驳的暗红,嘴唇乌青乃中毒之相。
“颜越!告诉本殿这是怎么回事?”纳加烈怒问。
窗口的颜越将头垂得极低,禀道:“情况紧急,还请殿下先速传御医”。
“宣!所有御医以最快速度赶往本殿寝宫救人,否则迟一步即斩!”纳加烈从不曾这般心慌意乱,日夜牵挂的人竟这样归回?
“谁下的毒?我绝不轻饶!”。
怒火中烧的纳加烈,只听怀中少年随着疾奔的马车摇晃而浑噩地呓语一声,但并未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
被紧急催起的大御医们连正装也来不及穿,个个身着便服,发鬓乱挽,匆匆赶至太子大殿。大家都惶恐太子之令,若不妥善救治少年,那么项上人头定会不保。
因此,御医们聚在榻前不敢有任何闪失,把脉的把脉、察看的察看、分析的分析、讨论的讨论,每个人的额上都已透出汗珠。其中为首的御医展开包裹,挑出一枚银针极为慎重地为少年扎针施救……
长廊尽头,颜越从头至尾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向纳加烈禀述得没有一点疏漏,听得纳加烈的面色愈加暗沉。
“老夫深受他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执意出战,那么老夫这辈子恐怕再也回不了京,再也见不着皇上……”声音带颤的老城主又道:“也是老夫该死!当时未能察觉什么,还真当是他友人……”颜越回想着,自己当时与白常在客栈的雅间久久不见少年回来,于是两人详细盘问掌柜,才觉事情有异。
后来,老城主与白常在村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渔民家寻着少年,赫然大惊少年身中剧毒。也多亏那位渔民与小女在河边发现少年,将中毒昏倒的少年带回了家。由于少年所中之毒非常特殊,村中大夫皆束手无策,危急之下两人紧急将少年带往回京,还顺便让渔民的小女在车中一路照看少年,事情经过大致如此。
紧绷着脸的纳加烈,对于北疆动乱的平息也算在自己意料之中。一举平定本该大悦,可此刻却未有任何悦色,反而将嘴唇抿成了直线,双眉紧锁,垂于身侧的手心也沁出了汗。
王涵不是带有十人暗中跟随吗?为何没能及时出现?
疑虑重重的纳加烈深思片刻,终于开口道:“此事本殿定会严查!颜城主你马不停蹄一路赶来,想必疲乏不堪,本殿让人领你歇息下去”。
颜越大急,“请殿下允许老夫等候在此,他不仅是老夫救命恩人,亦老夫之义子,老夫怎安得下心歇息?!”。
“义子?”纳加烈颇为意外。
“小儿对他敬佩有加,情意相投,两人云气万千地结为异姓手足,而老夫亦是对他极为欣赏,所以有幸纳他为子”。
纳加烈一听明了。
“实不相瞒,他乃忘情老人之徒,与本殿有着不小的渊源”。
“忘情老人?那位世外高人之徒?……难怪,难怪殿下对他如此重视!啊,也难怪他有卧龙金令,原来他是忘情老人之徒,拥有一身非凡的武功!”颜越惊讶不已,曾提少年身份,而少年却是轻描淡写地遮掩过去。
“颜城主”。
“在!”。
“有些事本殿自会抽时与你一叙,来人,好生伺候颜城主!”纳加烈已转过身,背对颜越。
颜越愣了愣,不禁跺脚大急,“殿下,老夫说什么也要在此等候,你就是赶也赶不走老夫!”。
“这里由我守候便可,同样的话本殿不会再重复!”不容改变的冷淡语气,听似无情却有情。
“殿下…”看来少年对太子的重要已超乎了自己的想像。“好吧,老夫先行告退!”老城主很不情愿地离开,不过心头怒意还是有所缓和,毕竟太子说亲自守候,他颜越还能怎么?
**********
不知多久以后,天际遥远的地方,一轮朝阳破云而出,金光万丈地将整个皇城笼罩在光明的晨曦之中。
太子殿门口,宫女与奴才如同一排石雕,安安静静守在门口,谁也不敢妄自打搅走廊那头僵立的背影。
终于,寝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纳加烈闻声冲去,满脸疲惫的御医们由里而出,为首的一位十分细致地向纳加烈禀述少年的状况,看样子非常棘手。
“虽说为臣目前难以辨认他到底中了何毒,但为臣大可断定此毒来自于莫泰尔国!”这乃为首御医据实断言。
纳加烈思索道:“那样的中毒症状本殿似在哪本册中见过……”。
对于毒物,纳加烈一向有所关注,因为自己母妃明面上是猝死,而实际却属于中毒而死,再说自己当年也被人下过毒,更还有父皇也难逃‘毒手’……
“殿下可记得何册?”。
“至于何册已记不太清,不过本殿可马上派人去文源阁进行查找,这几年本殿看过的书册大多在那”。
御医深行一礼,“为臣也只能先为他配些药方暂缓毒素蔓延,还望殿下派出千里快骑请来为臣的师兄鬼谷子相助,他的医术超凡入圣,赛我十倍,想必他会有办法”。
“行踪飘渺的鬼谷子常年云游各方,何处可请?”。
“正巧前些日子师兄联络过为臣,照时间算来,他这会正赶往慕容雪山采集冰山雪晶,那么请殿下让人带着为臣的书信火速赶往雪山,相信师兄见了为臣的书信定会前来相助”。
“事不容迟,本殿即刻交待下去,不管想尽什么办法也要解除他所中之毒!”只要有任何一丝希望,他纳加烈绝不错过。
御医们道:“所中之毒首先要查明毒素成份,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本殿在此谢过你们!待他中毒解除,本殿当重赏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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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床旁,纳加烈的双眼一眨不眨,静静注视少年那头散乱的发丝粘贴着细汗,将一张俊脸益发衬得像冬日里的白雪。
为我攒集人心,自然而然成为颜越义子,你的那些良苦用心我懂!可你却如此大意地中毒?
……你,实在令本殿担忧啊!
“……为何如此狠心?……你告诉我…………枢…………枢……为何那样对我!……”少年浑噩地呢喃呓语,苍白的脸庞袒露出内心深处的悲伤,泪水顺着眼角滑入了耳际。
榻前的纳加烈为此所怔,仿佛空气中的尘埃也停止了浮动,一屏呼吸只为那晶莹的泪水在灯火的照映下如同碎裂的光芒一般,让人心疼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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