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向  第十章:趁势杀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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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吹,战鼓擂,北疆之城拉开二战。
    当北蛮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声势浩荡地前去进攻时,全都傻了眼地徒看那道厚重大门。原来城门已被铸上厚厚铁浆,完全封闭得严严实实,固然攻不可破。
    “曾闻颜越乃光明磊落、骁勇善战之将?啊呸!没想到使出此等把戏!”别提昼霸猛将有多郁闷,兴致勃勃备了不少油桶,看来火烧城门之计已成竹篮打水,枉费一空。
    “他个挨千刀的,老驴子狗急之下如此窝囊!”另一猛将破口大骂。
    昼霸扯着嘴角道:“既然城门封死,那就只有将目标注重城墙,势必从城墙寻求突破!”。
    当下,北蛮的箭支大多裹有硝石、硫黄等混合物,箭镞只需往油桶喷出的火焰一点,数不清的火箭往城楼呼啸而去。城楼上防守的士兵亦非省油之灯,早将大面铁盾架成一幕铁墙,使飞来的火箭叮叮咚咚折落。双方旧境重演,空中火光连天,梯上石下又开始了激烈交缠。
    身在战线的昼霸与他千千万万的儿郎,做梦也未料及此时此刻自己后方营地正遭受狂风暴雨的侵袭,看来昼霸错过了一场暗无天日。
    百名精骑昨夜未返北城,为的便是今日的趁火杀劫。在等着昼霸领军出动不久,白衣少年便与颜穆率领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蛮营,组成几队精密的阵容,尽情屠杀留守在营的后勤北蛮。近两千北蛮遭受突然来袭,措手不及、惊慌失措,有的根本来不及端抄器械;有的更是惨不忍睹,好不容易带着昨日的伤势侥幸活回,可眼前却是难逃一死。
    一道道血花的扬起便代表一个个生命的陨落,少年手中长剑犹如一道杀生之符,寒光闪过哪里,哪里就有人无声地倒下。一旁的颜穆亦是毫不落弱,手中那支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招式简单凛冽,枪影所到之处,热血一连飞溅。
    一番残酷地厮杀之后,那些蛮敌的性命便永远沉逝在这块土地之上,为其进犯南越疆土的贪陋罪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大火熊熊地燃烧,火光四处乱窜,肆意吞噬一堆堆军备物资。骑兵们在不远处的马背上看着滚滚浓烟中坍塌的帐营,即使有人身负重伤,但心中皆同样有种难以言语的激情。此激情源于本国几十年来未曾发生具有规模之战,骑兵们今日能够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可想而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热情地绽放。
    “我们有的是办法将蛮敌们的粮草运送回城,可为何要烧毁?多可惜不是?……哈哈,可惜倒是可惜,但最主要的是要撩拨昼霸的脾气,让他气个要死不活不是更好?!!哈哈,大家感觉怎样?嗯?”颜穆体内的热血还在沸腾着,难以平静。
    “高兴!高兴!高兴!”大伙这般呼叫道。
    “躺下的北蛮近两千,两千条命啊!这都是配合了影公子所指导的特殊阵形,你们都是我北城最精锐的勇士,不负此战!”。
    “必胜!必胜!必胜!”又是一片激情澎湃。
    颜穆非一般地起劲,连脖子上的青筋亦冒了出来,“当冲入蛮营的那刻,我的双手就已充斥出最大的力量,一鼓作气大开杀戒……影,你呢?”。
    少年注视着火光,仿若此刻只剩他一人,自言自语道:“初次杀人,温热的鲜血不小心溅在脸上、身上,一切快得连厌恶的情绪都来不及触及……”。
    “初次杀人?”。
    “信么?”。
    “呃…………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为何?”。
    “但凡何事,总有初次,大家说是不是?嗯~”颜穆回答得简简单单。
    “那么你的初次是于何时?”少年扬起袖口,随意地擦了擦面上的痕迹。
    颜穆爽朗地回忆道:“那是一个夏末之夜,十岁的我正值顽皮之期,偷偷跟随两名巡夜身后,打算找机会将巡夜戏弄一番。……哪想在一条暗巷里,有几名醉痞正侮辱一位娘家妇女,巡夜们见状便与醉痞发生搏斗,一名巡夜被当场殴打致死,另一名见势不妙转身而逃。痞子们怕牵连命案,并不打算放过逃走的巡夜,为此匆匆追杀而去。一名醉痞因色~欲难止却又返了回来,想继续对那妇女强行不容之事。当时,藏身不远处的我早已拔出随身匕首,趁那醉痞无防之际一刀刺入了他的要害,再是发了疯地连刺无数刀……直到他再也无法动弹。就这样,我因愤怒而杀了人,看着手上沾满的鲜血,却感到一种说不清的罪恶……毕竟我是那般凶狠地杀了他,当时我是否应给他赎罪的机会?或将他送往官府……?”。
    “十岁!你的十岁……万恶淫为首,他是个该死之人罢了!就像眼前这些死去的北蛮,若他们不死,仍会征战不休,我们的计划也会遭受影响,或到头来死的便是我方军民。可见战争多么残酷,有时根本容不得我们半分心慈手软!……他们以野心引发这场战乱,就注定所要付出的代价!”少年的眼神在这个时候不是清澈,而是深黑。
    “所谓的代价……何必呢?”颜穆叹谓。
    “找时间回城罢~”少年调转了马头,“兵不刃血并非仁慈,而兵刃鲜血亦并非罪恶,反倒让他们得到欲望的解脱罢了……有些事一旦开始,便会再有继续……”。
    一旦开始,便会再有继续?
    ********
    北城这端,蛮敌战况与昨日相同,枉然耗费并未讨着可趁之机,根本得不到任何进展。
    “大尊,您看这……?”。
    “立-即-撤!”昼霸紧握腰间刀柄,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目前他已完全意识到攻城的难度,如此强攻硬夺并不为妥,还须回营从长计议。
    不久,蛮军随着昼霸统统撤回,当原路归回面对营地的乌烟残迹与一地焦烂的尸首时,全体惊呆。
    后营怎会???昼霸与猛将们飞奔下马,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这时的天空阴沉昏暗,老天不作巧地降下了骤雨。
    雨中的昼霸长啸一声单膝落地,拔出冷刀倒插入土,“好,很好!是我昼霸低估了他们!”。
    全体北蛮随昼霸呆于雨中,咬牙切齿任雨水肆意冲刷身体。当年,氏族部落出了位英勇无敌的霸主,而这位霸主此时此刻嚣张的锐气大是受挫,心中气血倒流,粗阔的脸上肌肉打颤,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
    生平第一次,昼霸感到自己遭受到极大的耻辱!
    风雨中回城,楼上早已抛下无数软梯,个个骑兵攀墙而上,老城主与众属正等待众人的回归。
    “哈哈,痛快痛快,老夫感到非常痛快,那昼霸压根就是有勇无谋之辈!”满脸笑容的老城主大呼痛快,见少年与颜穆上了楼来,不禁上前挥手拍去少年的肩,表达自己极佳的心情。
    少年抹了抹面上的雨水,若无其事地带着微笑。
    “父亲,那第一勇士今日受到的打击自是不小,以他那暴躁性子,估计这会快要气得发疯,哈哈~”大快人心的颜穆,俊朗中时刻带着意气风发。
    “你我二人浑身湿透,还是先洗浴更衣去罢~”少年道。
    “啊呀,你看老夫高兴过头…来人,快伺候二位洗浴去~”老城主声一落,两名随从毕恭毕敬迎向二人。
    “那么暂且失陪!”少年风雅地转身,颜穆随其并肩而行。
    “今夜备了庆功宴,影公子待会大厅见~”老城主扬声。
    “待会见!”。
    ********
    夜里,雨后的秋风夹带着阵阵凉爽,城主大院铺了一地的落叶,显出几分秋的萧瑟。
    但热闹的大厅中,“来来来,先尝这个,这酱肘子虽普入车夫走卒之手,可肉质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浓香淳厚,堪称当地一绝”老城主热情地夹起一块酱肘子放入少年的盘中。
    少年撩了撩耳际的发丝,低头浅尝起来,“果然味道绝佳,不错~”。
    “公子可曾尝过‘三吱儿’这道菜?”有人问道。
    “哦对了,‘三吱儿’乃我北城有名的特色”。
    少年摇头,表示未知。
    颜穆见罢顿起劲儿,指着桌上一道菜道:“即使他知道这道菜,料他也未必敢下口!”。
    好奇的少年盯着颜穆指的那道菜辨认片刻,狐疑道:“这个……?”。
    “嘿嘿,若我告诉你这是鼠肉,你还敢下口么?”。
    旁人笑看颜穆古怪的表情,皆知颜穆用意何在。
    “告诉你这道菜的做法吧,先用竹筷夹住新生的小鼠,小鼠痛得“吱呀”一声,此乃一吱;再将其浸入调料之中,小鼠又会发出一声,此乃二吱;稍后再将小鼠放入油锅活炸,下锅之时小鼠会再吱一声,便是三吱。三吱后便魂归西天,成为桌上美食~”。
    “没错,‘三吱儿’便因此得名,外焦里嫩味鲜美,公子不妨尝上一尝~”老城主一本正经凑上一句。
    半信半疑的少年听得毛骨悚然,见颜穆动筷夹起盘中一鼠道:“祖先们爱吃的玩意流传千古,来,这只归你,这只归我……”。
    “不不……不必了,我还是喜欢这道炝莴笋……”少年连忙将颜穆的手拦开。
    一桌人哄堂大笑,殊不知老城主憋笑已久,这会放声大笑就差笑趴桌面。
    “好啊,穆兄是在戏弄于我?”。
    “哈哈哈,你还真信?……什么眼神,还不仔细瞧瞧这乃石鱼所做,此鱼不过长有手脚,酷似老鼠罢了,哈哈~”颜穆笑得个夸张。
    “你……!”少年满脸涨红,仔细一辨还真是条鱼。
    “见谅见谅,我儿一时顽趣,公子你莫要介意。此杯当是老夫向你致敬,以谢你这些天来劳其心神为我北城~”老城主向少年举起了杯。
    少年与城主一饮而尽,颜穆由此也端杯道:“影,今儿是个痛快之日,与你一起的感觉真好,让我受益匪浅……”。
    “穆兄英勇杀敌,不可否认虎父膝下无犬儿”当少年饮完第二杯,“嘶,这酒的味道……”抿了抿唇,感情这酒大有区别。
    “怎么?”。
    “为何如此甘甜?”。
    “你不会不知水酒吧?”老城主狐疑。
    少年据实道:“在此之前我只饮过殿下所酿之酒,那味儿甚烈”。
    “原来如此。这水酒味较淡,不易醉,因醉酒乃兵家大忌,当年皇上下旨勒令军中禁酒,而老夫一日不饮便浑身无力,所以便提出饮用水酒,无碍大事。因此老夫也就习惯了这酒……”。
    “呵呵,要说杀敌,他的身手可是那般快捷利落,不见得比我少杀!对了影,你使用的那柄剑并非一般之剑吧?……出鞘一声傲骨之吟,无论杀入多少剑身都毫不留下一丝血迹,好剑,绝对好剑,有空将它借我赏识一番怎样?”作为武将出生的颜穆,天生对兵器有种特殊情结。特别是见少年的那柄长剑,剑鞘古朴无华,不足引目,但剑一出鞘就有着天差地别,剑气凌厉。
    “‘夜未央’出鞘必饮,若非习武之人便会被其剑气所伤”少年道。
    “非凡之剑定当不可轻易出鞘,‘夜未央’是它的名?我倒初次听闻……”。
    见颜穆赞少年杀敌,三名属将带着敬意向少年举起了杯,“影公子不但样貌俊美,且智勇过人,不得不令我等大生敬仰,公子,我等三人一同敬你,感谢公子前来北城解危”。
    “过奖过奖……”。
    “公子如此人才,敢问公子门第于何?”一人问道。
    少年放下杯,“在下来自远方山野,并非名门出生。因与殿下相识有缘,所以便为殿下效力”。
    “哦!公子乃远方人氏?”。
    “老夫见你双眼如炬,贵不可言,将来定会建功立业,大展宏图”老城主非一般地赏识少年。
    少年莞尔带笑,“但愿如此!”。
    在旁的颜穆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至真至诚道:“影,你我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将来也好有个相互照应……”。
    “我既已称你为兄,难道还不算兄弟?”少年偏头,嘴角一个明媚的弧度。
    “哈哈,太好了!从今往后我颜穆便有了位真正的异姓兄弟……”。
    “且慢且慢,听老夫一言。……你二人相交甚好结为兄弟,那么老夫有个冒昧之愿,不知老夫能否成为公子义父?”老城主带着一脸期盼探问少年。
    少年闻此一言,略些惊讶地看向老城主,从老城主的眼中看到了真情所在。几日来与这父子的不少接触,父子二人皆都胸襟坦荡,性情爽朗,况且……。少年心中顿有念头闪过,此念很快便隐没心底,成为定局。
    当即,少年离座往老城主面前一膝落地,抱拳道:“义父在上,请受月影一拜!”。
    “请起,影儿快快请起!从今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老城主大喜过望,眼眶不知不觉变得湿润,眼前这个情景令他为之感触。
    待老城主亲自将少年扶起回座,带着情绪缓缓道:“穆儿他娘过世得早,自小穆儿便被老夫置于军中艰苦磨练。老夫有意对他严厉苛刻,要他深知我颜家男儿身负一国重任,必定要比常人突出韧性。……正因如此,老夫不是不知穆儿心中孤苦,这下可好,穆儿总算有了手足之情,老夫亦得了位出众的义子,可喜可贺不是?”。
    “父亲”颜穆低呼。
    “老夫知道当年之事你到至今还是耿耿于怀,可……”老城主似带起了哽咽。
    “主子,当年之事刘毅愧疚至今,少主要怨就怨我老刘罢了!”年显略大的属将刘毅道。
    另外两名属将紧接离位,向老城主跪了下去,“我黑无与白常同样愧对主子,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食之无味,睡寝难安,心中每日盼着要为主子报仇雪恨!”。
    少年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颜穆却是情绪失控地吼起来,“我恨你们为何不告诉我真相?!”。
    “少主你不能一直这样误解主子,主子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什么将来?你们说我能有什么将来?!”。
    “住口!……今日乃高兴之日,都怪老夫一时感慨而提起旧事”老城主大喝一声,面上早已布满阴影。
    可颜穆不甘,多年以来想要知道的事却被那般隐瞒,自己还要怎样忍受下去?
    众人沉默,老城主终是叹道:“穆儿自那过后并未得到老夫任何疼爱,也再未享受半分家的温馨,他要恨老夫也是情有可原……”。
    “爹!”一声爹已久违了不知多少年,使得众人皆是作愣。
    “其实我又怎能恨你?穆儿骨子里流的是爹的血,爹对穆儿的苦心穆儿并非不懂。一直以来爹对我的冷漠及严厉完全掩没了亲情,在别人眼中我们父子之间只有将士之分,而无父子之情。……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娘她是如何遭人惨杀?年幼的小妹又是如何失散?至今是生是死下落不明!我承认,穆儿当年特别恨你,恨你未能保护娘,更未寻回小妹,反而狠心弃下她们!……但近些年来,我纠结到底最后想通,爹一定有难以说出的苦衷是不是?当时爹是不会弃下她们的对不对?”颜穆神情痛苦,双眼圆撑一眨不眨,绝不让泪现。
    大厅异常,众人无声看着父子二人。
    “还知道叫我爹?老夫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你这么叫我了”老城主身体微颤。
    “你是我爹,今生今世都是我爹!我又何尝不知爹的暗中关怀,何尝不知爹为何不肯与我说清当年之事!”。
    “我只告诉你,爹确实未能护及你娘与妹,爹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你,更让你大失所望!……”老城主又何止是痛。
    “少主,那夜情况十分险恶,主子他是被夫人打昏让我带走死里逃生,不然主子……”。
    “那都是娘的意思,娘要爹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洗清怨仇?”其实颜穆早已猜测到数千遍。
    “危难之即,主子托付我俩护送你走,说一定要护好你。……是啊,骨子里流动的是永远割舍不掉的血肉之情,少主如能理解,黑无死也能瞑目了!”跪地的一位深深地叩了下去。
    刘毅老泪纵横道:“我们跟随主子三十余年,少主,你是我们看着出生看着成长,如今你真的长大了啊!”。
    “爹当年威名四方,一丝不苟为朝效力、护卫江山,却不想遭奸人谋害而被贬将军之职,皇上为何偏要听信奸人馋言?这难道不是可恨可悲可叹至极之事吗?!”痛怒的颜穆一拳击桌。
    少年由此出言道:“颜将军是位责任心强、言而有信、仁爱军民、一心为国的忠诚将领,而最清楚将军品行之人莫过于皇上。义父,有些事我想与你单独一谈,不知此时可否?”。
    “既然皇上最清楚爹,可又为何那般行事?”。
    “穆儿,你不明白实际情况就不要妄自言论”老城主与少年相交一眼,点头道:“影儿请随老夫书房去罢”。
    “可是爹,这……?”。
    “你们继续,一会让人送些酒菜去书房,其他人不得打搅!”老城主道。
    “……是!”。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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