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何雨 都市大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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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内人士讲书中有无数隐喻,看穿了,有无穷乐趣。
    回到家里,我发现妈妈给五姐从头到脚都换了新,并有意背着我,跟五姐悄声谈论着什么。五姐头梳光滑了,两条长辫用红丝线扎着,在背后一走一晃,不再像以前吃过晚饭总呆在家里,且连碗也不洗,就跑到村口与姑娘小伙疯闹,唱山歌。听见五姐的歌声,嬉笑声,我对妈说,五姐学坏了。妈妈好像没听见似的,默默不语的洗碗、喂猪、补衣服。
    五姐还带我到村外寨子上看戏。路上总遇着邻居的小伙主动跟五姐搭讪,五姐也不戒备,大大方方问人家姓名,家里有些什么人。对别人的自我吹嘘,五姐不着恼,傻子般地同张狂显摆的后生聊个没完。譬如有的青年后生说他家房多有钱队里活又轻。五姐笑着回话,那多好,你村真富裕。其实我看得清楚,说话的后生肩膀上有一块补丁。我不耐烦的催五姐快走,戏要开场了。五姐嬉笑着趁别人不注意拧我一下。
    身后有大呼小叫匆匆跑来的小伙子,跨大步,横着肩膀超前,碰了五姐,仓皇地逃,却不见五姐骂他,慢下脚步也加入我们的队列,不时地找机会与五姐搭腔。
    说话间到了山寨,戏台上有人正大声吆喝:敲锣,敲锣。
    咚哐,咚哐!呛——呛;咚哐,咚哐!————呛一呛………………
    锣鼓敲响了山寨。谷场上先到的是孩子和老人。老头们打着招呼,放下胳膊窝里夹着的马匝,从腰带里拽出别紧的长管旱烟袋,有滋有味地抽烟等待。
    老太太们,盘了脚,或抱孙女,或拉住本家的娃娃慈祥地训戒别乱跑栽倒跌坏了腿。
    咚哐,咚哐!呛——呛……
    锣鼓敲得人心发慌。可人们知道,这锣声即是招人的,没有锣声的戏是哑巴戏。山寨平常寂寞惯了,就需这锣声闹一闹,就像山寨插秧的第一天称是开秧门,定要敲响锣鼓,扭起秧歌,捶打门板,拍秧耙地闹一闹。
    今晚可不是开秧门,乃中秋十五唱皮影子戏。
    五姐被嬉皮笑脸的后生们围在中央。我不乐意在显眼的地方惹人观看,在戏尚未开演时,溜开别了五姐,我独自一人在一旁瞧看那些撒欢乱跑的娃娃。山娃们你捏我一把,我抓你一下,顽皮的跑到后台,伸长脖子,扬着下巴地扒望敲锣鼓的人,发现秘密似的窥到了皮影小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演员们正在给影子小人换头。娃娃们悄悄的笑,却不敢大声揭秘。或许皮影子戏在娃娃们幼小的心中是伟大的,尽管他们不懂什么是伟大和神圣,觉得山寨上演影子戏就是了得,因为戏中有玉皇大帝和皇上!
    我听见娃娃们正在纷争玉皇大帝和皇上谁的官大。赞成玉皇大帝的就说:世上谁也比不上玉皇大帝。玉皇在天上,天在人们头上,你能跑到天边,你能钻过天空?连皇上头顶也有一块天,所以玉皇大帝的官最大。反对玉皇大帝的却说:世上官最最大的就是皇上!狗屁玉皇大帝,你见着了?皇上是真龙天子,坐金銮殿的人。嘴一动说让你死,你就活不了。不过,纷争到此为止,因为我和山娃们同时看见演员把玉皇大帝的头取下,安上了一个尖嘴缩腮的猴头。皇上的头也被摘下,换上了一个讨饭人的脑袋。在后台灯光的照耀下,我顿时看透了皮影子戏并不是那么神秘。
    当锣鼓稍停,演员在幕后一跺脚,一叫板,再看前台幕上蹦跳的小人,又觉得皮影子戏永远是那么神秘!
    皇上仍然是皇上,玉皇大帝的官当然很大很大。
    呔!——听真呵!
    听清楚了!
    我是玉皇大帝被猴欺呀!
    俺乃皇上落拓饿饥饥呀!
    锣鼓猛煞收人心,戏,终于开始了。谷场上,两把土壶做成的灯,旺盛的燃烧着,高高的挂在戏台上,燃起的火苗与月光相映生辉。
    戏,唱的很精彩,该什么人物出场,那声音就随之而变。据说外国的木偶戏演变成动画片,其实就源于中国的皮影子戏。此种说法不无道理,从今夜演员们的唱腔,影子的拿架,锣鼓,胡琴快板,木鱼的配合伴奏,确实声情并茂,令人想象无比。
    随着剧情的不断展开,戏演到一半,演员收架停奏。人们知道,这时演员已经唱累了,需停下喝茶歇息一袋烟功夫。这时候,人堆就轰的炸开,年轻的山民模仿演员刚才的唱腔,相互即兴对唱。一旦跑调唱的嘎吧啦啦,立即引起众人大笑。娃娃们蹦跳扔东西,老太太们讥讽数落,长者则磕响长管烟袋,笑骂一句:狗崽乖儿,好贼嗓!
    我也被逗笑了,自认今夜没有白来一趟,享受了丹桂飘香之夜的快乐,挺胸站直,专等演员吞干杯中之茶,敲锣续演。怎料腰被人用手戳了一下,回头一看,沈晓旭笑盈盈地站在我身后。
    “你也来了?”她说着递给我一个月饼,双眼含笑,对脸传红。突然锣响,戏场一阵骚动,拥挤不堪。她颇容易就被挤进我的怀里。左右仍是相撞,沈晓旭便抓牢我的衣服,贴身问道:“玉宇,挤死人了,送我出去好吗?”
    我也觉得拥挤憋气难受,忘掉一切地拉着她的手,强行挤出。脱身至场外,两人已是大汗淋漓,沈晓旭掏出手绢擦汗,瞧见我以衣袖擦脸,赶紧递过花手绢,我摇头口说不用,她却亲自替我擦净汗水,粉白细嫩的手来回在我脸上轻试,又嗅到花手绢上的幽香,我浑身酥痒,屏息静气让她擦试,心里乱糟糟的,眼中就生出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忙用手绢遮挡我的双眼,低头窃笑道:“你坏,干吗非这样看,让人受不了。”
    我自觉不该失态,心里一激凌,驱了斜念,转身欲走,晓旭扯住我的衣服,定要我陪她走走,且言她有好多话欲对我倾诉。
    我随了她意,来到寨外少有人走的山径,寻一块干净的路边盘石坐下,听她娓娓相续:玉宇,你知道吗,丹桂飘香之际,正逢今日中秋,戏场相遇,更添同窗之谊,在此共婵娟,难道你心里就没有许多联想,欲对我说的话吗?听她这番言语,我暗笑她学生腔调。但我把握住自己,装出不经意的样子,注目径道两旁,睡躺着一棵棵交织的树影,是那么静谧,坦然。似乎颇贪恋这里月夜深幽,夜光乐然的别致。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我说什么呢?我答。
    你心里仍在生我的气,是吗?
    有那个必要吗?
    你生气也罢,憎恨也罢,但我要告诉你,玉宇,你在我心里已是占了位置的人,我不希望你心胸狭窄,将来成为沙滩上的一颗微不足道沙子。如果这样,算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人。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期望都是较高的。我本希望当你看了别的同学写的情书,主动去帮助他们,别以儿女情长为重。设身处地要面对现实。现实是他们将来若走不出大山,就极可能面朝黄土背朝天,雨天一身水晴天一身汗。还尽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春梦有何用!可你使我失望,扪心自问,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回到谷场,戏刚散,五姐四下张望,于离去的人群中一眼一眼寻我。
    我忙对晓旭说:你快走,别让五姐发现了。
    沈晓旭及时抛给我一个媚眼,转身消失了。
    归来的路上,五姐问我今晚的戏是否好看。我说还行。五姐又问,煞尾戏演得怎么样,我说凑合。五姐再问,玉皇大帝的女儿好吗?我吱吱唔唔。五姐紧接着问我跟谁在一起看戏。我回答同看戏的人一块看戏。
    五姐虎着脸说,有事别瞒她。
    望见五姐真的生了气,我小声如实相告。五姐知道了我和晓旭看戏时离开场去了山寨外,木呆呆的站住,冷牙打颤说:天啊,劝你莫与她来往,你偏不听,你这个活妖精,让妈妈知道了此事,非把妈妈气死不可!
    五姐的话,我十分诧异。我为何不能与沈晓旭交往呢?
    出事了!
    倩莲惊慌失措地组织人去护厂。两头忙的一边小便一边给何总打电话。卫生间门外又有人在擂门,呼呼气喘地告诉倩莲,黄洁祗被打得头破血流,再不许送医院,命就没了。倩莲刚听到何总的声音,顾不上跟他通话,从马桶上起身就向外跑,裤子掉在脚脖子上,缠住了她。她提起裤子,冲门外大声说:“答复他们一切要求,快把黄经理送医院,救人要紧!”
    何总经理对发生的事情感到很突兀,问倩莲究竟是怎么回事。倩莲急得快哭了,问何总在哪儿。何玉宇说前面就是京都医院。因为何玉宇去找何语要回《玉宇闲记》,正行驶在马路上。倩莲流着泪说:“你快回来吧,何总。要出人命了。”
    何总吩咐司机老窦掉转车头,让倩莲静下心来,讲一讲具体情况。
    倩莲讲:“工人大罢工,要哄抢工厂的设备,黄经理亲自前去制止,被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打了。伤势很重,却被一些人围住,不许送医院。纷纷要求京宇公司给个说法,讨个公平。
    何玉宇双眉紧锁,叫老窦直接把车开到玉宇工厂。老窦请示何总,是否先回总公司带些人去;何玉宇嫌老窦废话,令他把车加速。
    何总掏出手机立即给封子、王二、易伙伙打电话。刚打完电话,车已到了玉宇工厂。
    工人们群情激昂,气鼓鼓的脸上,每双眼睛放射出讨还受冤了的怒气。看到一辆卡迪拉克开来,有人高呼,工厂们的钱都是血汗钱,不是好骗的!接着有数双手,举着收条要求退钱。
    何玉宇钻出车门,看见黄洁祗满脸带血地躺在地上,仍被一伙人围着。何玉宇怒吼:“都给我滚开!”这伙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把何玉宇揪住。老窦拼了老命地护何玉宇,也被打断胳膊,踢翻在地。这伙人对何玉宇拳打脚踢,何玉宇反而笑了。说:“打不死我,我会把你们废了!”其中就有人不相信这话,挥拳封住了何玉宇的嘴巴。更有人讨厌这句话,举起长刀欲砍何玉宇的脑袋。刀虽然举得高高,却未待落下,持刀人就撒腿跑了。因为这家伙看见封子领着好多保安扑了过来。
    何玉宇叫封子坐卡迪拉克护送黄经理去医院,住包间,特等护理,花多少钱不在乎。这时,玉宇工厂厂长李光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向工人们高声喊话:“何玉宇总经理在百忙之中来看大伙。大家有什么话尽管向他说出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他提!不许再无理取闹,更不许耍浑的,否则,别怪当厂长的不客气。”
    何总往工人们面前一站,发现有些他熟悉的老工人和2个妇女悄悄地溜了。何总拧了一下眉毛。
    王二双手握刀,率众人火急火燎地奔到何总面前,瞪起暴眼珠高声问:“杀哪一个?!”
    何玉宇命令王二快把刀收起来。又觉他做事卤莽,所以就让他送老窦去医院,今夜就他陪床。王二收了刀,将老窦抬进车里,走了。
    李光脸厂长请何总去厂长办公室。有位工人豁出命地上前质问何玉宇,为什么再叫每人向厂里集资5000元?交不出钱的即算自动下岗?
    何玉宇问:“真有此事?”
    工人们齐声叫嚷:“大红告示还贴着哩!”
    “装什么糊涂!像刚才打他就不糊涂了。”
    “下岗可以,欠大伙的钱全部退还!”
    “俺在这厂打工八个月,压俺半年的工资没发!
    何总问:“谁欠你们的钱?”
    工人异口同声:“厂里。”
    何玉宇总经理要求工人们尽快复工,照这样成堆窝在一起不干活,跟下岗没什么区别。
    此时,有人在叫喊:“有劲也不给他使,这厂子快倒闭了!”
    “不给钱,走人。摆地摊也比在这儿干熬着强。”
    何玉宇向工人们解释,玉宇厂产品很畅销。不会把厂关掉。关于工资未发之事,他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给大家一个说法。
    人群中某人大声喊道:“别听他的屁话,安定片哄得我们吃得多了!上下一条线,通了气就给我们吹泡泡。”
    有人也跟着起哄嚷起来,“给钱,给钱。不给钱拆设备卖。”
    何玉宇说:“只要黄经理能出院,就给你们发钱!”工人们又乱嚷一阵,也就散了。
    玉宇厂职工刚走散,易伙伙带人赶来了。眼见天已渐黑,何总经理下令所有的人都回各自的单位。并说辛苦大家了。易伙伙请李厂长陪何总一块去美食城喝酒压惊。
    李光脸上车坐在何总身旁,骂玉宇工厂的工人们素质太差。一些外地进厂的打工仔,更是调皮捣蛋,三天两头地添乱。像今天发生的事,怨他正在宾馆与港商洽谈,晚来一步。使黄经理遭此不幸。希求何总给他一个严厉的处分。
    何玉宇说:“我能给你李光脸一个什么处分呢,你当厂长,有经验,有头脑。还能把你撤换掉,从这个厂子调到另一个公司去担任新的职务?”
    李光脸说,“何总若不嫌他办事不周,工作不力,调哪个部门都可以锻炼一下。”
    何玉宇讲工作上遇到困难和挫折,可以刺激一个人的灵感和创造。他希望李光脸要知难而进,才活得有兴头。
    一些教授们说,真不知《都市大款》的作者何雨是怎么想的,居然写出了这样的小说,但愿有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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