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初到
    我看着马车里的几人不由有点郁闷，我担心成那样，他们居然一点不在乎。
    桥尉去也就罢了，他会武功，不用担心太多。可易风和云素……
    我看看他们俩。两人笑着沏刚送来的梦昙花茶，一边还在议论着我有多小气多小心眼。
    皱了皱眉，想起那晚楚易风给我说的。他说不管去哪里，不管自己是否会成为累赘，他都会跟在我身边。
    心突然紧了紧。我想起了梅微，想起了小秋，想起了自己在南华的日子，再看看一定要跟来的易风和云素，我顿时明白了。
    心不由又紧了紧，伴着隐隐的疼痛。
    往后靠了靠，闭上眼决定不想这个，可心口的疼却没有下去。我知道这是无心在作祟。
    易风是刚赶上来的，他说他要问清楚无心的事。可得来的答案很让人绝望。记得萧砚说无心不是无解，却也和无解差不多少，果然是不错的，因为那两味药引，是当朝的玉玺和帝冠上的明珠。
    无心是冷宫的妃子研制的，想来她的用意可以猜到。如果皇帝不想爱她，那就拿最在乎的东西来换吧。一个是手中的天下，一个是帝王的尊严。
    心里不由苦笑。那位研制无心的妃子，一定是个刚烈决然的人吧，居然做事这么绝。
    想起桥尉听时眼里闪过的寒光和现在的淡定自若，怕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吧？年多的是奇才，区区一个皇宫想来是放不到眼里的。
    眼睛闭了一会儿，居然有点困了。赶路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凌谷关的地形，脑子里也经常回想原先在那个世界知道的作战知识与对策，晚上没怎么睡好。
    恍惚时感觉一只手扶上了我的肩，然后微微往左轻搂了下，又轻轻扶着我的头放在了一个肩膀上。随即身上便感觉一暖，似乎是一件衣服盖了上来，耳边易风和云素的笑声也渐渐低了。
    到达凌谷关已经是三天以后的傍晚了，而那时刚和蕲明大打了一场。虽说打了个平手，但伤亡亦是不少。
    谢如非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感觉却比原来更深沉了些。他看见我和桥尉他们一起进来，身体似乎震了一下，但随即便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都不是喜欢客套的人，相互打过招呼便召集了几个副将将凌谷关的地形图拿了出来。
    凌谷两旁是高山，属东苍山脉。越过东苍山或者穿过凌谷，就是蕲明的地界。凌谷本是狭长的山谷，内里多湖泊沼泽，但在快到大胤地界时，却变成了开阔平坦的谷地。目前我方驻守关内，隔着几百里的谷地与蕲明军队遥遥相望。
    “阿鬼儿用兵如神，最善突击，若不是我早有防备，怕是此次伤亡更大。”谢如非点着蕲明军营说道。
    我点头，当时百夫城一战，阿鬼儿就是夜里突然袭击，打的葛云暮他们措手不及。
    “皇上的意思是拖。蕲明刚和小蕲明打完，军力本就消耗巨大，且小蕲明是个烂摊子，时间一长只会使他们后继无力。”我道。
    “我本意也是如此，但蕲明亦看到这一点，他们决定速战速决。”谢如非皱眉，“只要攻下凌谷关，便等于打开大胤北方的门户，那蚕食大胤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次直接派来阿鬼儿，就是振奋军心，想就此拿下凌谷关。”
    “大胤不是单虎豹骑就十万吗？拿下凌谷关岂是那么容易？”
    谢如非听了却苦笑了一下：“皇上仁厚，重文治而滞兵武，当年阿秋在时尚有督促，这两年却有些懈怠了。虎豹骑已不是当年的虎豹骑。”
    我一怔，这样说来，我们的战斗力上很可能不如蕲明。蕲明一直在打仗，虽说军心可能疲累，但战斗力却在增强。而且就目前的地形来说，硬打他们绝对占上风。
    皱了皱眉，我习惯性的屈指敲了敲桌子：“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想新的战术直接和她们硬敌，很可能会败？”
    “说败也不至于，但伤亡肯定会很大。”
    我绕着桌子慢慢走，来时我就一直在想古代近代那些著名的战役，但我以前不太关注这个，很多具体上的东西都不清楚，尤其是那些战术。很有名的那几个，比如古代的一字长蛇阵或者虎翼阵，近代的闪电战破袭战地道战，这些在这里根本就不适用。
    慢慢的又走了几步，忽然想到我们刚才想法上的一个误区。我们觉得战斗力不行，就想在战术上改进，那为什么不想着增强战斗力？猛然想起在百夫城见到的蕲明军队，一个想法慢慢浮出。
    绕道一个椅子前的缓缓坐下：“谢如非，这里有重甲骑没有？”
    “什么？”谢如非一愣。
    我看着他愣住的样子不由笑了，谢如非都不知道，那阿鬼儿也不可能会晓得。
    “我们去建一个重甲骑，如果他们想硬打，那就应该没问题。”我看着谢如非，“过来，我跟你们说……”
    重甲步兵据说汉时就有了，但重甲骑兵在唐以前的历史上却不多见，不过欧洲倒是很早就有。百夫城一战时，蕲明出现的重甲步兵都不多，想来是没有重甲骑兵的。如果重甲骑与轻甲骑双剑合璧，再有适当的战术和新的武器，那挡蕲明一时应该是可以的。
    “……全身重甲于马上，十人一组围成圆，分布在战场不同的角落，半个时辰换一轮……”
    “……武器应多为长枪或者长矛，挑敌于马下……”
    “……马旁设有轻甲步兵，以防敌军削马腿……”
    “……轻甲骑和步兵逐个击破被分散的敌军……”
    “……”
    和谢如非他们商讨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谢如非黑如漆墨的眼睛越来越亮，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那几个副将原都是跟过萧叶秋的，刚才进来看到我时看到就已经察觉不对了，但都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个个不动声色的坐下来和我商讨。但现在他们脸色也散发红光，跃跃欲试的模样。
    直到将最后一个细节敲定，我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若论这商讨战术，我宁愿去和商人谈判。后者再怎样，也不过是钱财上的得失，可这个若稍有不慎，那便是上万人的性命！
    “哈哈！”一个浓眉的副将笑起来，“这下不怕打不败他们！”
    另一个副将也笑了：“战场女王能怎样？我们的神之双将才是最无敌的！”
    我笑笑，如果这个能让将士接受我，也算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心。看了一眼谢如非，忽然想起在马车上想起的另一个问题：“对了，我来时想过将兵器改造一下，应该会很有帮助。”
    “改造什么？”那几个副将又凑上来。
    我正要开口，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抬头一看，却是云素。刚才进来打过招呼后我便让他和易风随着下人去休息了，他们不会武功，这一路颠簸的很累，怎么现在还没睡么？
    “苏征，”云素直径走过来，“睡觉去，这都什么时辰了？”说着还看了我身边的桥尉一眼，神色里颇是埋怨。
    他一开口，谢如非和那几个副将顿时尴尬起来，那个浓眉先开了口：“王爷一路车马劳顿，应该先去休息的……”
    “没关系。”我笑道，“战事要紧。”说着向云素招了招手，这个小云素，真是任性啊，只要他觉得对，是他关心的，就什么场合也不管了。
    将他拉过来摁到一边的椅子上，从低下握住他的手，然后向谢如非他们说：“大家不用介意，我们来继续说。我见现在用的弓箭还是手开弓那种，为什么不造些机械弩？那个射程远并且省力……”
    他们见我没在意又开始继续说，相互看了几眼又坐下了。
    整个过程中，云素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将我的手握的很紧。
    我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也知道将士们关心的是什么，于是继续给他们说弓箭的改制，在下面却紧紧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