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胤卷  第八一章 再来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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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一章再来
    曹炳善一路上给我讲了萧砚的苦难史,最后告诉我他是最不愿用要挟这样的手段的。我只有苦笑,是让我不要怨恨他么?是让我了解到他的苦衷么?可是我的梅微,被你用最不愿的手段逼走的梅微,谁来替我找来?我心中那片空荡?又有谁来给我填满?
    但是,我还是要对曹炳善说:“曹先生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帮助皇上的。我……不怨他了……”
    曹炳善闻言转身向我跪下了:“多谢!”
    我伸手将他扶起来,没有说话。
    往前又走了一段,转过一个回廊,御书房就在眼前了。
    “皇上,齐王到了。”曹炳善站在门口通报。
    “嗯,进来吧。”一个清冷的声音。
    这次倒是快。
    曹炳善向我示意,我抬步走了进去。
    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身的玄衣,手中拿着朱笔,正在写着什么。
    我站在离他不远处,就那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批完了手中的奏折,随后他拿起那个批好的奏折轻轻一甩,“啪”的一声,奏折便飞到了地上,然后他头也没抬的继续拿起下一个。
    黑线……
    原来当初那一地的奏折是这样出现的。
    我看看地上的奏折,又看看眉头紧锁的萧砚,忽然想起以前穆青远给我说的话。他说萧叶秋被萧砚怀疑,或者是鸟尽弓藏,或者是功高盖主,反正萧砚逼走了萧叶秋。还有那些其他的说法,说萧砚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萧叶秋。而我当时被这些话所影响,总认为萧砚很冷血无情,很让人不耻。
    可是现在,我看着萧砚拿着朱笔沾了一下红墨水,又用笔头顶了顶额头,尔后紧着眉下笔写了几个字。
    “他一直在努力当一个好皇帝。”
    曹炳善的话滑过脑际。他是努力让自己当一个好皇帝么?所以强迫自己用皇帝的思维来思考任何事情?
    想着这些,却还是不自觉的弯下身子把地上的奏折一一捡起来,在手上码好却没有放在案子上去。拿着奏折,我开始打量这个御书房。
    御书房门朝西,但桌子的摆放却是坐南朝北。御案旁有一个小门,估计是供皇帝休息时用的,而正后面和东面却都是高高的书架,书架空格中偶尔有些摆了些古玩花瓶。但正对御案的北面除了墙上的一幅画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那幅画画的是惊涛拍岸的情景。巨大的白浪呼啸而来,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激出层层水花,而且似乎还下着雨,使整个江面更显得朦然与苍远。但仔细看去,却发现滚滚巨浪中间居然还有一只小船,小船随着风浪摇曳,但却一直有着前行的速度。整个画风虽然有点灰暗,但却透着一种容纳万物的大气与凌驾一切的威仪。
    看着这幅画,我忽然想起一首词。
    “这幅画在父皇在时就有了,说是当时一个最厉害的画家根据一首诗画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反应过来转身向后行了个礼:“皇上……”
    “嗯。”萧砚打断了我,“苏征,你能看出来那个画家画的是哪首诗吗?”
    我又转头看了看画,没有回答。
    萧砚轻轻哼了一声:“是曹孟德的《观沧海》。”
    我点了下头:“是吧。”
    萧砚看了我一眼:“你看呢?”
    我答:“曹孟德观沧海,但观的却也不尽只有沧海。一将成功万骨枯,他看的是满眼的英雄血。”
    萧砚没有说话。
    我又看了画一眼:“不过,曹孟德的诗悲壮雄浑,却也透着一种苍凉,而这幅画,我觉得另一首词更为符合。”
    “哦?”萧砚睨过来一个眼神,“爱卿觉得哪一首更加符合?”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时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萧砚皱了皱眉:“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换了人间……”萧砚自语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画,终于点了下头。
    “这首词……是谁做的?”
    “反正不是我。”
    “嗯?”
    “呃……一个伟大的领导人。”
    “领导人?”
    “是。”
    “他……是你原来世界的人?”
    “是啊。”
    萧砚还是看着那幅画,过来很大一会才说:“你们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怎样的?”我皱了下眉,怎样的?那个世界么?“是很……复杂,且又多彩的。”
    “多彩?”萧砚慢慢转过身,“那,能给我讲讲么?”
    我看着他那清冷,却又孤寂着的双眼,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我们坐在御书房内为臣子准备的椅子上,讲述与聆听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
    我给他讲那里的社会制度,讲人们的生活状态,也讲一些先进的科学,或者是历史。他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又思索着,觉得有趣时甚至抿嘴微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状态。对什么都有一定的好奇心,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可是仔细想一下,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比较早熟。不论是过于乖巧的小秋,还是一直淡淡着的桥尉,包括已经离开的骄傲的梅微,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有属于自己的不符合年龄过于成熟的思想。我不知道这样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不好,但我看着很心疼。
    微微转过头想去看萧砚,这更是一位整天思考过多的疲累落寞青年,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睡熟的容颜卸下了御座上清冷与威严,只是静静的呼吸着。细细的睫毛轻伏在眼睑上,轻微的颤动着。而眼下面,却有着浅浅的青黑。清俊的脸庞也柔和起来,像严冬的湖水随着微风的吹拂慢慢融化。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微酸。
    他算起来也只是个青年吧,在我们那里也刚是大学毕业,可是却要担负一个国家的重任,耗尽心机用尽手段,只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
    “他本来无意皇位,却因为弟弟一直努力做个好皇帝。”
    记得曹炳善这样说。
    一直在努力么?
    慢慢伸出手,想去抚一下那眼下的黑眼圈,还没走到却蓦地住了手。
    在他的鬓角,我居然看到几根洁白的发丝。
    心里顿时翻腾起来。
    真的不该去怨他么?可梅微……
    过了好一会儿,我慢慢站起身,把身上的长袍脱下,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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