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乱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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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荷跳出来,狠狠关上门,金春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又骂了一句“要死呦。”才转身回家。
叶飞荷在金春花走后抄起竖在一旁的笤帚,瞪着与王雪莲相似的杏眼对准门口比了比,马后炮似的示威。她脑子伶俐,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道,“一定是旁人不肯帮她,她才来求爹帮忙的。”
说罢,她刚准备放下手里的东西,忽地问道,“爹,那把旧笤帚你终于肯扔了!”
叶茂才道,“不是我扔的,不知道顺手放在哪儿,一时找不到了。”
一语成谶,金春花知道在分家的时候得罪了叶茂才一家,所以她求人帮忙的首选并不是叶茂才,可不知是不是塌炕这件事太难入耳,这次邻里间说什么都没人肯帮忙,被各种借口搪塞回来的金春花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叶茂才。
离年底还有些日子,叶盛才自己一人也能将火抗盘起,无非是一个人盘,时间长久些,但金春花这个人,有便宜不占她就觉得是吃了亏,这才寻上门去。
无功而返,金春花看着叶盛才自己在家盘炕,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做大哥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弟说什么都不来帮你,还说什么,既然分了家,就是两家人,日后也不必亲近。”
金春花看着叶盛才不声不响,不作反应,顿时觉得不解气,又继续搬弄是非,“你个软蛋,都让你弟弟骑到头顶拉屎了,你也不知道教训他,要你有什么用?!”
叶盛才站起身,手里和好的泥巴扔在她脚下,四溅的泥巴惊的金春花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见叶盛才生气了,金春花撇撇嘴往外去,临走还催促他,“赶紧盘吧,马上过年了,没有炕一整年都丢人现眼!”
叶盛才瞪她一眼,知道丢人显眼还到处嘴碎,真是个败家娘们!
出了门,金春花憋了一口恶气,“老娘欠你们姓叶的一家了?受完叶茂才的气又回来受你的气!”
两头受气的金春花眼睛一转,从笸箩里抓了一大把晒干的南瓜子就往外走。
村头的大槐树底下是夏天最好的乘凉地方,也是众人做活儿时习惯聚集的地方,可冬天太冷了,大家更愿意选择一个能晒着太阳的同时又能避风的地方。
打谷场的向阳处,避风又有阳光,冬日里很是暖和,几个女人带着自己家的针线趁着天气好,不下雪,阳光暖暖的凑在一起聊天做活儿。
“哎,都在呢!”金春花磕着南瓜子自然的加入了阵营中。
“你不在家盘炕,倒有心思出来闲逛。”
前头说了金春花这个人,一贯爱占小便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同一个村里,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有些人不愿意跟她撕破脸皮,但有些人性格泼辣如乔婶,一向是看不惯她这样的人,方桂英也属于后者。
“他爹弄着呢,一个大老爷们盘炕还不简单。”金春花斜了她一眼,方桂英不惯着她,两人常常针尖对麦芒,一直不对付。
方桂英用锥子往手里厚厚的鞋底子上扎眼,然后用不算细的钩子勾着粗线从面上往下拽,等线穿过三层底子之后,熟练地在上面打了个结,再继续在重复手里的动作,“我说,你们夫妻俩干啥了,大晚上的还能把炕弄塌了。”
虽然大家都在猜,叶盛才夫妇究竟做了什么塌了炕,但是这么直白问出来的方桂英是第一个。
所有看热闹的人手里的活儿齐齐停滞了一下,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金春花解释。
金春花心里问候了方桂英祖宗十八代外加所有男性和女性角色,她眼底流露浓浓的恨意,但嘴上却轻描淡写,“今年太冷了,他爹怕我冷,烧炕烧的太狠,谁成想那炕年久长了,不禁烧,硬是烧出了个洞,这下全塌了。”
一句话不仅解释了她家塌炕的原因,话里话外还炫耀了一把家里男人对自己好。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夫妇还想再要一个呢。”毫不在意金春花愤恨的眼神,方桂英皮笑肉不笑的说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哎呀,我这辈子孩子是不缺,孩子多了可烦,要是像你就好了,多清闲。”
方桂英是续弦,原本嫁到叶家村的是她姐姐,后来她姐姐难产去了,留下一个孩子她嫁过来做了填房,直接当娘。
金春花说话专往人肺管子上戳,反正疼的是别人,她从来不肯吃亏。
“你少说两句吧!”
有人劝和,金春花看着方桂英难看的脸色,这下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她来是有目的的,可不能跟她们斗气儿。
“你家那么大的院子,算上他爷奶的屋子就算塌了一间也有其他屋可以睡,要我说你不用那么着急,等过了年,开春之后再盘也行。”
提到自家房子,金春花脸上展露笑脸,整个叶家村,谁家也不曾有她家的房子大,仅凭这一点,她在娘家的腰板都挺的硬邦邦的。
“可不是,当初呀,鹤之爷奶病重的时候,他爹说将来两个老人的房子要留下来跟茂才家的平分,但他爷说,鹤之和勉之是叶家长孙,他们俩的房子呀就要留给长孙,这不,他爹当时怎么劝都不好使,那车轱辘话来回说他爷爷奶奶也不听。要说啊,我也羡慕你们这样的房子,房子小,打扫起来也方便,我整天光扫地都累得腰疼。”
说不了两句人话,金春花的尾巴又开始撅起来了
接话女人的脸色像意外吃了口屎样难看,有人使眼色剜了她一眼。
金春花对自己家的院子特别看中,时不时就要在大伙儿面前炫耀一把,无论提到她家任何话题,她这番话都能拎出来再说一遍,看着大伙各个嫉妒她过得好,家里院子大,金春花的优越感早已膨胀超越自身。
炫耀完自己的家底,金春花觉得心情舒畅,又随便扯了几句其他的话,人群中的气氛又被她带起来了。
时机差不多,她清清嗓子,颇有些惋惜的意味说,“哎呀,马上要到年底了,本来想着安和那个性子能娶上媳妇真是烧了高香了,没想到还是泡了汤。”
众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对她的话不接茬。
金春花可不管有没有人接茬,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他二弟跛了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一高一低,实在难看。安和吧,虽然长得像他娘,但飞荷长成那副模样也就算了,那副长相落在安和身上,就有点……”
仍旧没人搭茬。
“再有安和那个性子也实在是不讨喜,看着平白让人害怕。”
金春花慢悠悠地磕着嘴里的南瓜子,晒干了,嚼在嘴里香喷喷的,“我可是安和的大伯母,这事少不得我为安和操着心,你们谁家要是有适龄的闺女亲戚都告诉我一声,我估摸着安和的定亲礼钱他二弟家可以多出一些,毕竟是被退了亲的,他二弟家也不求什么长相,手艺,是个女的能生养就行!”
说到最后,金春花在能生养三个字上给了重音。
陶二妞那一手刺绣手艺在白沉镇上是出了名的,当初周秀娥选中了叶安和,金春花还暗自嫉妒了好久。
谁人不知娶了陶二妞就像在家里娶了一个会下蛋的母鸡,当她还在感叹叶安和走了什么狗屎运的时候,叶安和就被猪油蒙了心,真的往山上去找雪参去了。
临了,叶安和出事,陶二妞的亲事黄了,可算是趁了她的心意了。
方桂英听不下去,金春花一语双关,把她也塞进套子里去了。
她把手里的鞋底子重重一放,“金春花,你要点脸吧!那是你侄子,不是你儿子,人家准备多少定亲礼怎么还你说了算了?再说,你们两家关系又不好,你这是上赶着给安和找亲吗?你这是上赶着给他添堵,在你嘴里安和成什么了,还是个女的能生养就行,我呸!你这张烂嘴还是积点德吧,要不然等你老了口舌生疮,脚底流脓,摊在炕上都没人伺候你!”
金春花瞬间冷了脸,一手的瓜子壳儿扔的她满身都是,“你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方桂英扔了鞋底子,手里拽着锥子站起来就要戳她,金春花也不甘示弱,伸着爪子挠她。
周围众人眼瞅着俩人要打起来,赶忙把两人拉开。前段时间天儿不好,一直下雪,难得今天阳光暖和,大家待在一起好好做事儿聊个天却被金春花搅和了。
不欢而散,方桂英把东西送回家,转头就进了叶茂才家。
王春莲性子软又善良,虽然当初嫁给叶茂才之前,村中人流言蜚语确实挺多,但毕竟许多年过去,叶秋年都五岁多了,她在村子里的人缘比金春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方桂英坐在炕头上一股脑儿把金春花埋汰叶安和的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王春莲气地全身颤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怎么能这么说安和!”
方桂英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从你们住在一起就劝你了,你这个妯娌可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少跟她相处,这种人能躲多远躲多远。”
“我如今一瞧见她凑过来就觉得脑袋疼,她整天得意那院子,你说咱这个村子里,谁家死了爹娘不是兄弟们平分,就算有些父母偏心些,但最起码的给外人看的样子也得做出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