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样欢闹竟让时间过得转瞬即逝。
    傍晚时分，凤仙儿建议在山上过夜。凤莞尔万般不愿，却也觉得新鲜。看明泽不置可否的模样，澹台修又兴致盎然的神态，林茉极度兴奋的样子，凤莞尔就勉强同意了。
    于是，明泽嘱咐随从到翠竹楼带来晚膳。
    林茉又差人拿来宫中佳酿。凤仙儿则让人捎来帐篷。
    凤莞尔一看这架势，估计大家是想在山上过夜了。
    喝过燕谡国的佳酿，来仪国的女儿红就没有那么凛冽的感觉了。
    几个人又喝又吃又唱又是背诗。
    折腾来折腾去。对于随行的人来说，这次也是新鲜极了。吃的是明泽公子调制的酱料，还是当今皇上亲自捕猎的食物。看到了传说中来仪国公主的舞蹈，听到了明泽公子的箫声。而平日高高在上严肃得很的林茉今天也是憨态百出可爱之至。真真大饱了眼福，看足了热闹。
    不过，傍晚时分，明泽就让白日里随行的人们在皇家卫队到了以后，回去了。
    晚上的看守一定要更加专业和严密才行。
    喝了那么多酒，大家早就体力不支。在硕大的帐篷里面，东倒西歪地睡了起来。
    凤莞尔也是睡到一半，起了夜。
    正想转身回床上继续睡觉，却瞥见被风吹动的门帘。心思一动，就走出了帐篷。
    撩开了帐篷的门帘，却看到漫天繁星点点，隐隐的风吹来，心情十分舒爽。
    这时候，听到身后有人暗自呢呐。回头一看竟然是澹台修。
    月下澹台修，不似上次那样的清新明朗。脸上隐约的红潮，眼神迷离，嘴里哼唱着什么。
    这人真是醉了。凤莞尔不禁讪笑。
    然后走到澹台修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凤莞尔歪着头问。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澹台修并不回答，只是唱着，手里还有半壶女儿红。
    “原来是呦呦鹿鸣啊。”凤莞尔笑着说。“澹台修，你唱得真好。”
    那澹台修也不说话，只是哼唱，然后醉眼朦胧，看得凤莞尔心跳得有些快了。
    凤莞尔略略低头，脸也有些红润。这样的神态有三分醉有七分醒。貌似有些迟疑和挣扎，表情却是十分动人。
    澹台修看着看着，不自觉伸出了右手，轻轻托住了凤莞尔的脸。然后，慢慢把脸凑向她。双目相对，有些迷茫。
    凤莞尔则在那眼中恍若看到明泽的笑。似真亦假的笑像刻到了心里，有了相似的眉目总是能够想起来那样的笑，着了魔一样。想到这里，凤莞尔不着痕迹，轻轻推开了澹台修。然后双手环抱着屈着的腿，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那一闪一闪的星好似窥探人间的眼睛，充满好奇和兴奋。凤莞尔轻声问：“你知道有关凤山的传闻吗？”
    “恩？”澹台修似乎没有把精力集中起来，慵懒懒地哼着。
    “传说，来仪国是神鸟庇佑的国都。石生金凤，引得天上神凰下界与之共鸣。”说到这里，凤莞尔看了看澹台修。依然是醉眼惺忪。她不理会，接着说：“凤凰结合之日，两只神鸟变作光华化成人身，最后成为来仪国的开国国君。而那金凤就是从这山里化出来的。这被辟了一半的山就是金凤腾飞留下来的。所以这山上的兽总有些灵性，那树总会比别的山上的更加粗壮一些，花也更艳丽一些。所以，这个国家由女子统治也算是正常的。甚至有一种说法，越是女子统治越是符合来仪国的来历。只要德行兼备的女子都有登上王位的可能。”凤莞尔看到澹台修的眼皮有些沉，想要睡觉的样子，笑着，脱了外袍，披在了澹台修的身上。
    然后她继续说：“原本，女孩子结婚生子也无可厚非。即使是帝王。但是我与其他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的目的是和来仪国的国君结连理，那么，这个打算我劝你放弃好了。我无法达成你的想法。如果不是，只是想交个朋友，那么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能够做到的，我尽力去做就好了，不管多难，只要我能够做到。只是，我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别人代替不了，我也删不掉了。”说这话的时候，凤莞尔揉着鬓角。
    “只是，我真心拿这颗心和你交朋友。我也相信你是个能够交往的朋友。你知道，我这份信任可是很难得的哟！”凤莞尔不禁用自嘲的口吻说着。
    “所以我愿意和你说实情，让你心里有数。如果燕谡国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我所能，真的。那个时候，你只要出示那个玳瑁，我就会答应来人的要求。即使以后我没有这样君王的权利，我也尽我那时的所能帮助那人。这是我的承诺。”然后凤莞尔又缓缓把外袍向上拉一拉。轻声说道：“夜深总是凉了很多，不要着凉了才好啊。”随后，莞尔起身，走向林子深处。
    凤莞尔一直走向林深处，却没有回头看一眼。不过，即使她回头了，也未必能看到澹台修嘴角的笑，和一声浅浅的浅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