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尔……”翌日清晨，莫言回来了，有些筋疲力尽。见到自己谷中多了一个人。分神片刻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脸的惊恐。
    蓝水哲耷拉着着脑袋，揉着迷糊的睡眼，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外面走来：“娘，您回来了，他——有救了。”
    莫言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的诧异，似乎已经告示了一切。
    蓝水哲读不懂隐于其中的非同小可，平静之余夹杂着几分焦虑，道：“他跌入无情崖下，我不忍，就救他回来了。”
    莫言的思绪念念叨叨，她的视线一直逗留在少年的身上，好久，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无情崖下，你竟然偷溜出谷？”
    蓝水哲这才意识到又一次将自己出卖了，用手拍了这张不争气的嘴，嘀咕了几声，转脸又笑道：“不过先救人要紧，他伤得很重。”
    “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他？莫言放下了身上的背篓，冷言冷语，不愿意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蓝水哲一味地回想着往常的谆谆教诲，拿出女孩子家撒娇的本领，将整个身子紧紧粘在了母亲的身上，道：“您说过的，救人不是医者的天职，娘，就救救他吧。”
    莫言掰开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手，正儿八经地说：“他伤地太重，我无计可施。”
    蓝水哲皱了皱眉，晓得这不是实话，有点气氛，撅起了小嘴：“只要将千年灵芝，我自己便可以救活他，不需娘的帮忙。”
    “我没有”莫言撂下一句话，准备抽身离去，想这样就掩饰过去。
    没想到却被蓝水哲拽了回来，带着质问的语气：“怎么可以骗我，在谷中的药阁，我见过的。”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莫言依旧是不肯承认。
    蓝水哲不依不饶，不肯松开她的手，道：“不就是一株灵芝吗，岂能如此自私，灵芝没了，还有机会可以再得到，可是人的命没了，就再难挽回了。”
    莫言实在招架不住连连的道理，只好讲出了实情：“我不救他，是因为他是玄黑宫的杀手，救了他，只能让更多的人命丧与他的手下。”
    “您见过他？”一句平常地反问。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
    蓝水哲不愿相信莫言所说，她只是再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辩解道：“那你如何定论他就是杀手？”
    莫言晃过身子，径直朝着床榻过去，指着那一支通体绿色的箫，道：“那支箫只有牧星寒有，难道这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牧星寒？谁是牧星寒？”蓝水哲想借此了解更多，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回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伤痕，紧紧缠绕着他，无法抹去，而每一次母亲都不愿意告诉她。
    莫言依旧是一贯的作风：“江湖纷争，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她的举动刺痛了蓝水哲的心，每一次都是这样，将她撇在一边，不让她知道任何的事情。她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了，恳求道：“告诉我，从小到大你一直让我呆在这谷中，到底为了什么？”
    “你要相信娘是为了你好，我……”莫言面容很严肃，不想再说下去。
    “告诉我……”蓝水哲的神情开始有点凝重，却依旧扑闪着那双无邪水灵的眼睛，没有参杂任何的杂质。
    望着蓝水哲有些委屈的眼神，莫言知道不能再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发了，只能让她接触到江湖上的事情，虽然是一千分的不愿意。
    于是道：“牧星寒是玄黑宫宫主的四大杀手之一，他是宫主唯一的儿子。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却极高，因为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江湖上无人见过他，除非是早已踩死在他绝命箫下的冤魂。据传言，他极为冷漠，没有任何情感，即使你救了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她决不允许有见过他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你不也没有见过他吗，或许这绝命箫纯粹只是一个巧合。”蓝水哲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说服她，其实她的心早已动摇了。
    莫言停顿了片刻之后，续道：“近日，慕容庄主与牧星寒在无情崖顶大战了三天三夜后，从崖顶摔落下来，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蓝水哲感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却还是问道：“无情崖顶？您是如何得知的？”
    “昨日，我出谷，恰巧救了慕容庄主，他醒来后告诉我那一日发生的一切。所以我绝不会救他，也不准你救他，”莫言的态度坚定，看来根本没有改变初衷的希望了。
    蓝水哲开始感到害怕，可是她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而感到害怕，她犹豫，问道：“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娘自会处理，你出去吧。”莫言的口气缓和，带有几分慈母的不忍。
    “不要，我们身为医者，您从小教导我不可见死不救，如今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您要做什么？”
    莫言觉得蓝水哲的话有理，况且她也不想血腥带进这个与世隔绝的谷中，说：“也是，那我们就交给慕容庄主来处理吧。”
    “那他还不是死路一条，等他醒来，我们再做决定，说不定他不是你口中牧星寒，等一等……”蓝水哲不同意，她希望那么多的巧合真的发生了，而事实上这种机率可以说是零。
    莫言见蓝水哲这么坚持，就同意了，这种事不急于一时三刻，劝道：“那好吧，如果他确实是，你也可以死心了。”
    蓝水哲从小活在一个没有纷争世界里，和谐却又那么的不真实，她知道这根本不是生存的世界。
    从小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叫“莫言”，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见面了。母亲似乎要隐瞒过去的一切，将她彻彻底底的与过去隔离开，那或许是母爱。但越是这样，越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出谷，寻找想象中的江湖与过去。
    莫言靠近枕边，躬下身子，用熟练的手法，封住了少年身体重要的八处穴位。
    蓝水哲不明道：“这是为何？”
    “怕他醒过来后，我们制不住他，江湖险恶，你又怎能明白？”她的方法也是无奈的。
    蓝水哲静静的守在少年的身边，。难道一个快要死去的人还能伤害到自己吗，她觉得母亲的担忧是多余的。她恳求上天，眼前这位少年并不是牧星寒，这一切只是天衣无缝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