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年少的代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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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新鲜空气,那混合了里面不被管束的快感和自我放纵的快感,这快感让我加倍肯定了眼前我所选择的这个生活才是应该属于我的生活,我飞快地在密林的奔跑着,就像奔跑在自己的家园之中——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坏就坏在这里,我疏忽了像和是的区别,像一个家园和是一个家园,根本是两回事,两者之间,差的那一个字,也许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而这一个疏忽,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在我以为是或者将要是我的家园的森林里迷了路,证据是我对于这个家园里的部分陈设的熟悉程度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比如说那棵被狂风连根拔起还不肯认输的杨树,横卧于三块巨石之间,那三块巨石,一块和我一般高,一块高了我两个头,一块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懒得和我比高,这三块石头上,一共刻了十三个杜字,这证明,我是第十三次见到它们了,也就是,我沿着一个不知道直径和方向的圆圈,走了整整十三次!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横着的那块巨石上,近乎崩溃地打量着我周围的景色,发现它们都是孪生子,凭肉眼还真是看不出分别来,这就是我迷路的原因:以前进林子打猎,我的身边都是些辨方识位的高手,我的眼睛里只有猎物,忽略了方向,忽略了方向感是一个猎者最重要的护身符,我在方向上面所学的知识,都是些皮毛,应付不了过于复杂的状况。
夕阳西下,我不免有些着急了,我知道我必须立刻离开林子,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野兽们和人有默契,白天的森林属于猎人,夜晚的森林属于它们,有谁试图破坏游戏规则,死而无怨。
我甚至已经闻到了至少两种危险动物的气味,一种可以肯定是狼,因为曾经和族里的男人一起围捕过一群为数不多得狼群,印象很深,另一种的腥臭味很浓,估计是个大家伙,但是不知道是虎还是豹,碰上哪一拨,我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我不敢再走,只好留在原地,期望能够平安无事地躲过一劫,明日好走出去。
通常人们做了最坏的设想最坏的状况就会出现,很快,我就被夜晚的狩猎者们发现了,狼群,大概有十七八只,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红着眼睛向我逼近,夜色里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它们那双嗜血如命的眼睛。
我自然没命的朝唯一的出口狂奔,但是,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个比狼群更让人恐惧的庞然大物:一只棕熊!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熊,不过从猎人们的嘴里和族人的壁画上,倒是屡见不鲜,此物的名头,自然也是如雷贯耳,知道这家伙性情暴躁怪癖,能不惹还是别去惹的为妙。
后有狼追兵,前有熊拦路,我可谓是陷入了穷途末路,只好停了下来,狼群也停了下来,它们朝着棕熊狂嗥,似乎在宣称我的归属权,棕熊摆明了是个无赖,不但想要横刀夺爱,而且势必独吞,谈判失败,棕熊也发了怒,它向后斜着耳朵,站起来,又是跺脚,又是拍胸,连连吼叫,先声夺人,我被狼嚎熊喊弄得两股战战,几乎瘫倒,心里暗暗祈祷最好这两帮势力因为分赃不匀大打出手,我才好趁机脱身,但是忧虑的是不知道它们在何时分赃,是眼下我还活着的时候,还是我死了以后?
我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狼是相当狡猾的动物,生存经验使得它们和人不同,人喜欢在东西没到手之前就开始分配份额,而狼的习惯是先做最有把握的事,所以狼群兵分两路,一路率先向我扑了过来,另一路则去和熊厮打。
我的弓箭早拿在手里,张弓便射,一支箭急穿狼喉,一匹狼应声倒地,另几只狼见了同伴的尸体,不由震惊,但也只是在一瞬间微微有了惧意,随后便蜂拥而上,势要将我撕成碎片,我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同时应付这么多狼的进攻,不由心下暗呼:此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