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车站(剧本) 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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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个朴素的婚礼,今子和孟学平结婚了。
樟树岭车站。
一村妇说:“金子嫁了一个高干子弟,是大学生,待她很好呢。”
另几个村妇说:“这孩子有福气。”
林文秋听到这话,感到不是滋味,但又释然。
根他妈就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卫民对林文秋说:“今天,我们到省文艺学院去,看一个教古典文学的右派的儿子?”
“省文艺学院?”林文秋问。他想到今子曾住在过文艺学院,就想去见见这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是省文艺学院!”
他们来到文艺学院,向左上了一个高高的台阶,走进一条长长的遮廊。在遮廊那一头,看样子也是一个台阶,今子和一个年青人走了上来。开始是她那洁净小巧的头,然后是上身,就象在那山野时一样。今子没注意到林文秋,在和年青人说话。林文秋不再是当年的农村学生了。一见是今子,立即叫了起来:“今子!”
今子正在说话,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人叫她,抬起了头。一看是文秋,立即高兴地跑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有点窘迫地看着他,问:“文秋,怎么是你?”
今子身后的年青人,是一英俊的年青人,国字脸,浓的眉,眼睛明晰。
徐卫民看见了他,立即热情地叫了起来,说:“这不是孟老师吗?”
青年愣了愣,才看清,也说:“哦,是卫民啊。”两人握了握手,走向一边。
“你们认识?”今子问那青年。
“嗯。”那青年“嗯”了一声,又说,“这是徐卫民啊,徐老师。”
“这……?你过得还好吧?”林文秋急切地问今子。
“你怎么在这里?”今子没回答他,问了这一句,接着好象是想到了,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丈夫,孟学平。——学平,你过来,这是我家乡的朋友,林文秋……”她叫林文秋是她的“朋友”,真令林文秋感慨。孟学平走上前来,热情地握了握林文秋的手,这是一个有分寸感的年青人。握过手,对林文秋说:“好久没见过面吧?不要紧的,我们没事,来看她妈妈。”
林文秋和今子没多少话好说,怕当着徐卫民和孟学平的面冷了场,忙说:“不了,今天有事,改天吧,今天要去看望一个朋友。”今子当然明白,也不挽留。
“那这样吧,”孟学平说,“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有钢笔吗?”他问林文秋。徐卫民说:“我有。”孟学平就说:“我写个地址给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卫民也一起来啊。今子,你说这样好不好?”
今子说:“当然。”
林文秋向他们告别。今子说:“我们不可以握个手吗?”又对孟学平说,“别看我们是朋友,可我们没说过一句话,不过,在陶家坞,就他对我好……”
“那真得感激你,你一定要来啊!”孟学平热情地摇了摇林文秋的手臂。
林文秋窘迫地握了握今子的手。
四、
今子的家,市政府宿舍。
林文秋一人来到今子家,今天这里气氛有些不谐和,今子一脸不高兴,孟学平则有些尴尬。
“文秋,不是对你,是他,心里不高兴,拿我出气。”今子象是对一个老朋友似的对林文秋说。
“今子,今天你不要生气了……,看在文秋的面上。”孟学平有点求和地说。
“文秋,——我才懒得和你吵。”今子回看孟学平。
“这样才好。”林文秋劝解道。
“不是,”今子说,“他要我当模特……”
“他学画?”其实林文秋已知道,只是随口。
“本校留校生,学西画,却教图案。”
“这为什么?”
“不为什么,论资排辈呗。就这,心里不痛快,反正现在也什么都不教了。他心里不痛快,拿我出气……”
“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他苦闷,我比他还苦闷呢,我现在……。哦,对了,我现在在一个拉丝模厂当工人,做研磨,是他爸搞来的。”
“我不就是叫她脱衣裳……”
“不要说了,难听不难听?”
“这有什么难听的,当模特,又不是不光彩的事……”
“你是不是要我脱光了,叫全校的人来画?”今子立即尖刻地反击。
孟学平就摇头。
“我陶今恃也是一个……,这种下贱的事我做不来!”今子很生气。
“今子,今子……”林文秋劝解道,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
“你们是夫妻……”
“夫妻也不行!我不是不明白,就是做不到!”
“你看看,就为这,她和我吵。”孟学平无可奈何。
“我才不和你吵呢,”今子说,“我是要吵的人吗?你还不过来,陪文秋说话!”今子于是也持了一种和解的态度。
这是一幢三层红砖筒子楼,当时算洋房。今子家只十二三平米一间。
“大妹也在我们厂呢。”今子一边倒茶,一边说,“磨平面。”
“是吗?”
“你在我们这里吃饭吧?”
林文秋说:“不了,我只是来看看。”
“为什么不呢?家常便饭。——我来吧,”今子说完,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孟学平来陪林文秋。
孟学平和林文秋谈美术,谈文学,两人谈得很投机。
又一场景,徐卫民和林文秋。
“孟学平他爸?”林文秋问。
“老八路,市委常委,只是,现在在审查……。”徐卫民这人交际很广。
“你和他们熟?”
“当然了,”徐卫民海吹起来,“不过,也不,只和学平还可以。你认识今子?”
“她家和我家就两个村子,很近的。”
“是个好女子。”
林文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学平为了娶她,差一点和家里闹翻了呢!”
“哦,还有这事。”
“不过,他们好象并不好……,老吵架。”
“为什么?”
“不知道。”
又一场景,林文秋在路上碰到今子,两人一起走。
林文秋说:“听徐卫民说,学平为了你,差一点和他父母闹翻了?他对你真好。”
“还可以吧。”今子说。
“可你为什么老和他吵啊?”
“他这人,太要管我了,有时,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什么都不让我做,当然,是为我好。这我感激他,可我就是受不了。”
林文秋听到这样的话,就不知道该怎样来劝今子。
“你为什么问这个?”今子突然问。
“哦,不,不是,我怕你过得不愉快,我希望你过得愉快。”
“我过得很愉快啊。”今子说。
孟学平,今子,林文秋在郊区游玩,徐卫民也在,他们一起拍照。
孟学平拿一件衣裳披在正在摆姿式的今子身上,今子不要,两人又吵了起来……。
孟学平一和今子吵架,就来要求林文秋,要他扮演调解人的角色。
林文秋思恋着今子,他想着今子的面容,有些意绪难平。他拿起了笔,写下“假日车站”四字,然后疾书,是一首诗。然后,将它和所写的东西一起丢在床头。
一天,孟学平和今子偶过林文秋的厂子,他们就来看林文秋。林文秋不在,孟学平就走出来看工厂的风景,工友们则去叫上班的林文秋。
林文秋赶回来时,今子正有些冷淡地走出来,看见了他,就叫学平,说要走。孟学平忙说:“急什么,文秋不是才来?”今子说:“我有些不舒服!”见她不舒服,林文秋也不好挽留。这样今子他们就匆匆地走了。
林文秋怔住了,他翻了翻床头的那诗集,露出了一丝苦笑。
标语:反击右倾翻案风,今子的公公在疗养院接受批斗。
今子和孟学平恩恩爱爱地走在林荫道上,今子在以这样的方式支持着自己的丈夫。
孟学平对林文秋说:“今子是我一生最值得珍惜的人!”“娶今子是我孟学平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今子的妈妈生了未分化型乳腺癌,病故。
文化大革命结束,人民庆祝粉碎“四人邦”。今子的公公官复原职,主持市革委会会议。
一年四季的景色过去。
又一年三月底,林文秋突然接到今子一封信,说很久没见到他。她要在二号清明前的那个星期天给奶奶父母上坟,那天,她希望能见到他,并希望他能给她带一把整坟用的锄头。
林文秋看着这信,看着只有今子一人的署名,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