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时。林中。草木香溢，时有鸟啼虫鸣，清风阵阵摇柔光抚影。

    有潘者，单名为杨，牵马逐云于前漫步其间，一派优游自得。忽而一物直奔潘杨胸口射去，原是一颗三寸玄铁寒钉。潘杨足未有动仅轻巧侧身，避之，此钉竟全然没入后方树身。后，稍正衣衫，莞尔道“出来吧。”

    但看一黑衣蒙面者由近处树上冲刺而下，徒手数发寒钉。潘杨不急不燥从腰间取软剑挡之。霎时叮当炸响，枝摇叶散鸟惊虫飞。

    少时。潘杨持剑而立，那方却见头颅由站立之人其颈沦落于地，顷刻间血涌如泉，赤染草迹。再视潘杨之剑竟无血色一丝。

    片刻。潘杨牵马至一溪旁，弯腰洗剑，又从行李中取鹿皮擦拭后收于腰间。立项上马翩然而去。

    （2）

    行至傍晚，止于山下一宅院前。轻叩门环。须臾，门从中开，应门者乃一女子，但见此女子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丰容盛鬋，衣着素朴却端庄秀丽。潘杨含笑望之，女子并无惊讶之色，忽嫣然而笑，俩人竟就如此脉脉相视甚久。

    “我回来了。”只闻此一声，女子笑靥如前眸中却水汽顿生。

    “回来就好，还不进来，莫不是天被地席惯了？”

    “呵呵，怎会。”语毕，就要携女子之手而进。

    “逐云呢？”女子撇向潘杨身后。

    “瞧我，竟把它忘了。”

    （3）

    房中。烛温熏暖。潘杨着里衣坐于桌边，女子站其后擦扶其发。

    潘杨微闭双目，道：“娘子独自在家辛苦了。”女子回曰：“为妻分内之事，怎会辛苦。只念妾不在身边，夫君一人在外衣食住行无人打理。”“你我相识之时便都是各自往来之人，何须他人打理？”潘杨笑道。

    女子走向梳妆处取桃木梳，由上至下轻理潘发。潘杨望其身影问曰：“家中银两可是不够？为何娘子不曾添些水粉衣衫？”

    女子手中略停，道：“无是不够。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夫君一年大半在外，每次回来不过半月，此次游历足四月有余。君不在，妾身何来悦者？”潘杨回头看向女子，稍示严肃，“娘子可是怨我？我知是我对不住娘子。”女子继续手中，笑曰：“不曾。方才之言只是想念夫君罢了。”又道：“夫君这次可遇有趣之事？”

    潘杨笑答：“除途中所遇之事，唯有一件不可不提。”语毕，握住女子之手，二人相视。“娘子可知我从十六开始游历，虽也遇过杀手，但从未像此次竟在四月间遭遇一十三人。”女子手微颤，脸面一片焦急：“夫君可有伤到？”答曰：“娘子且放下心来，却有伤到之人，但并非是我。来者虽一次比一次厉害，但终究些许是雇者所付银两不足，身手全非顶级者。或是……”潘杨抬手拂过女子脸庞，游移其双眸，忽眼中精光一闪。

    女子目色定然面色微缓，“可知是何人指使？”潘杨望其但笑不语。

    （4）

    半月后。潘杨与女子一人一骑缓缓行于林荫小路。

    潘杨道：“久不曾与娘子同行，忆起过往，原这些日子竟真是我之过错。莫怪有杀人者，当真该惩。”女子闻言莞尔一笑。

    行至一段，潘杨忽清吟：“可怜尘世山水间，请教蹄迹踏千川，杀风刮雨游万里，手握卿荑可否然？”转头笑看女子。

    女子对曰：“将花将月将雪霜，只恐行者太匆忙，悦取旁身一事事，君侧便可暖穹苍。”

    言落，潘杨朗声而笑，女子亦掩面盈盈。

    后，二人策马兴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