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若看着司空寂的脸，有些痛心，胸腔里的柔软又开始不安分的跃动起来。
    然而对于自己刚刚出口的话语，却无法做以任何的解释，面对着司空寂，仿佛任何的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张开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莲儿！”
    司空寂又向前一步，不甘心的看着莲若，眉头不信任的挑着。
    可只要司空寂一靠近，莲若只觉得心内撕裂的疼，下意识的向后躲开一点，下意识的保护自己，却不想自己微妙的动作带给了司空寂更大的误会和伤害。
    面对自己的动作，司空寂并没有做任何言语，但是莲若却清楚的看见他因为自己的动作浑身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定住不动，像是允诺自己不会再靠近过来。
    司空寂回头看着冷芷寒，目光寒冷如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
    冷芷寒站在原地，并不挪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莲若，又看看司空寂，说：
    “少主，你听见了，她不爱你呢。”
    “你不该在这里，请你离开。”
    司空寂尽力保持着冷静，看着冷芷寒说。
    冷芷寒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挑起嘴角，轻蔑的上扬一个角度，说：
    “我为什么要走，这是一场好戏，我是最喜爱看戏的人。”
    “冷芷寒，你不要太过分。”
    莲若捂着胸口，恨恨的等着冷芷寒说。
    “哈哈，莲汐语，我不怕你，你告诉他啊，你告诉他我的身份啊，我不会认输的！”
    冷芷寒回敬道。
    “身份？”司空寂重复着，语气中充满怀疑。
    看着司空寂疑问的眼神，莲若低头轻笑，兀自气定神闲的平了平衣袖的褶皱，对着冷芷寒说：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只是一瞬间，莲若眼中却突然蓄满泪水，一副及其无辜柔弱的表情看着冷芷寒，柔声说：
    “冷芷寒，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抢走了你应得的一切。也许我欠你的太多。但是你刚刚却那样的以礼待我，还答应下来帮我解这蛊毒，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说完，一滴晶莹的泪水滑下。
    司空寂一惊，看着莲若蓄满泪水的双眼，又看看冷芷寒，眼神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你答应帮莲儿接蛊毒？你知道这毒的解法？”
    而冷芷寒此时内心正变化万千，面对着与司空寂久违的对话，和司空寂期盼的眼神，她即珍惜又生怕这美丽的短暂是多么的稍纵即逝。
    她知道自己如果此时拒绝，否认莲若的话，必将失去与司空寂接近的机会。但如果同意，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的毒如何才能解，自己依旧不能下台。
    只是。
    她不懂莲若为何不揭穿她的身份。
    冷芷寒就是痕锦，痕锦就是冷芷寒。
    这个目前只有她和莲若心知肚明的身份。
    她以为莲若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司空寂，然后要求司空寂对自己治罪，
    但莲若却丝毫没有要告诉司空寂的意思，再次看向莲若，只见莲若依旧用温暖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充满了感激，充满了隐藏的杀气，令冷芷寒心中纠结，她知道，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此时，她才开始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莲汐语已死，那个柔弱善良的莲汐语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而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是莲若，莲若，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随即也报以诚恳的微笑，朝着司空寂道：
    “少主，属下也只能加以尝试，尽管应了这件事，但属下只能承诺，会以最大的努力，来解…夫人…的毒。”
    冷芷寒只觉得夫人二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是极为费力的事情，低皱一下眉头，“但是最后能不能成功，属下不管保证。”
    “那我真要谢谢冷姐姐了。”莲若甜甜的声音。
    温柔的言语下深埋着更为深刻的仇恨，冷芷寒低头的瞬间便瞥见了莲若嘴角不易察觉的一丝嘲弄，心中更是不快，心中警告着自己，这次是轻敌了，下次必不会有此失误。
    终于，静静站在一旁的司空寂开口：
    “那麻烦你了。我和莲儿还有事要谈，你若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是。”
    冷芷寒答完，顿了一下，极不情愿的侧身从司空寂身后走出门去。
    莲若脸上确露出一丝微笑，她看见了冷芷寒在转身出门的瞬间握紧的拳头，所以，心中清楚的知道，今日这一对弈，自己定是赢了的。
    •
    “你为何帮她？”
    冷芷寒走后，司空寂走到窗前，第一句话便问。
    “哦？我哪里帮她？”
    莲若尽量让自己显得自如，却不敢直视司空寂的眼睛。
    “你没有吗？”司空寂反问。
    “她爱你。”莲若转移话题。
    “我知道。”司空寂说，“但是我不爱她。”
    “你知道你伤她多深？有知道这伤害会波及到多少无辜的人？”
    莲若质问，她极不喜欢司空寂这样无所谓的答语，纵使与冷芷寒的过节再过深，她也明白，同为女子的悲哀。
    “所以你就帮她？”
    司空寂问，“你帮她隐瞒了什么？连我都没有资格知道吗？”
    “刚刚大家说的很清楚明白。”
    “刚刚的话，定不是你心里所想。”
    司空寂淡然的说，“刚刚的对局，你无声的胜了她，而现在她已经走了，你该告诉我实话。你要知道，我是你…”
    “是我的丈夫？”莲若打断司空寂的话，冷笑，“她有她的苦处，你这样在我身边，我当然要做些补偿给她。对她的态度好些，这样不好么。”
    “这样最好。”
    司空寂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与我有如此隔阂的具体原因，你帮她定有你的道理，你不说，我也不便强求，你只要明白，只要是对你有威胁的事情，无论人和事，我都要一并清除。”
    最后一句语气尤其的重，莲若清晰的看见司空寂眸子里闪动的蓝色火焰，心底升起一丝恐惧，是她看低了他吗，为什么原来从没见过他这样陌生的样子。
    然而紧接着听见司空寂的声音。
    “这件事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提。”
    司空寂打断莲若探究的眼神，说，“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
    司空寂犹豫着，开口：
    “刚刚你的话，是真的么。你在嫁给我的那一刻，并不爱我？”
    莲若噤声。
    “说啊！”
    司空寂步步逼近，“你说啊！”
    “不爱…”
    莲若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
    看似云淡风轻的语气，在司空寂心中，却激起了巨石投海般的狂澜，司空寂眼神迷离，抿着唇，不敢置信的说：
    “那你为何要嫁我。难道我在你的眼里，真的只剩利用价值吗？”
    “但是我…”
    莲若刚要解释，却又被司空寂打断：
    “你在那一刻，是深爱他的吗。”
    “寂你听我说…”莲若不知道司空寂为何要这样说，但是看着司空寂的表情，心中也揪痛万分，决意在今日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明白。
    “回答我的问题。”
    司空寂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嫁我，只是为了他？你宁愿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他的平安？”
    多么期盼莲若否定的答案，但莲若却咬着唇，迟迟没有出声。
    “我懂了。”
    司空寂最后一声轻如蚊呐，“你好生休息。我累了。”
    然后便放下莲若离开。
    •
    “寂…”
    看着衣裾带上的门，莲若眼角落下一行清泪。
    寂，你永远是这样风风火火。就连对我，都从不曾冷静的静静的听。
    你拒绝我当日的解释。
    也拒绝我所有的心中所言。
    就如今日，你拒绝我的第二句话。
    那么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嫁做你妻后，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爱上了你……
    蛊毒毫无预兆的作用起来，心中愈想愈痛，莲若却觉得，这样的疼痛仿佛是一种另外意义上的解脱，无力的靠在床头，轻轻垂下眼睛，自己也该，深深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