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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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经过北绿河,进入欧内斯特的领地。在青青山脉和静谧森林中,赤霞珠湖畔渐渐显露出风情的一角。湖水的颜色奇异,葡萄酒般的红色如同丝缎,宁静幽雅,绮丽非凡。
岸边种有一片薰衣草,常常有小鹿寻水而来,停在湖边引颈饮水,甩甩耳朵赶开蜜蜂。几只黄嘴白羽的小雀落在鹿背上“叽叽喳喳”的跳来跳去。
青石小径从前院的金丝铁门蜿蜒进森林深处。唐将汽车交给下人,转乘马车,送荻耶西和韦恩进入别墅。
尖顶别墅依山傍水,石墙泛着久远年代的青灰色。半圆建筑群有青藤紫蔓的点缀,仿佛久伫湖泊的守望者,沉寂而庄重。
风中有青草的芳香。韦恩在椅背上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荻耶西坐在他身边,问:“累了吗,殿下?”
韦恩环顾四周,说:“大地主啊,够会享受。”
荻耶西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双目清澈如同蔚空,神情万分温柔:“没有比这里更美更干净的地方。您一定也会喜欢这里的。”
“干净?”韦恩咧嘴,有些好笑地说,“奸商,你说这里干净?”
荻耶西疑惑地问:“您不觉得吗?”
韦恩半嘲笑地说:“爷以前只听过这湖,说水的颜色是红的。咱跟一个混蛋打赌,这湖里绝对不干净。要不然水不可能会这样。”
“水里不干净?”荻耶西觉得匪夷所思,“殿下,您作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
韦恩答:“直觉!你去闻闻,水里绝对有奇怪的味……”
忽然,唐开口:“殿下!”音量不大,韦恩听来却是如雷贯耳,震得胸口的伤生疼。他下意识住口,扭头盯向唐。老管家勒马停车,以恭敬的姿态欠身,请韦恩下车:“请,殿下。”话音中有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韦恩识趣地闭嘴,不再提赤霞珠湖,老实下车。佣人们在别墅前向他行礼,引他进到客厅。
荻耶西向一名侍女轻声吩咐:“清走殿下房间里的熏香,撤掉羽绒被的床垫,换上里棉。”侍女领命,朝韦恩鞠躬,转身离开。荻耶西转而对韦恩道:“殿下辛苦了,请先休息。”
“先给爷瞧瞧你说的人。”韦恩说。
“可是……”
“甭浪费时间。万一爷的异能对他无效,也好帮你找找其他办法。”
荻耶西感激地一笑:“谢谢您。”
韦恩不耐烦的摆摆手:“少肉麻兮兮,带路。”
荻耶西做了个“请”的手势,先上二楼,来到一间卧室前。他握拳,深吸一口气,轻轻开门,似乎生怕惊醒沉睡在室内的人。
卧室内拢着纱帘。光线透过薄纱,洒落床铺,淡淡的勾勒出一名年轻人的身形。他的金发长长散开,从床沿垂落,像因召唤而滞留的耀光。他安静的睡着,眼睫合拢,颈项上象牙白的皮肤笼罩着一层虚幻的光晕。
荻耶西探入薄被,握住金发年轻人的手,轻声道:“珐,我回来了。”
珐的手依然微凉,呼吸和心跳微弱。荻耶西坐在床边,伸手抚他的耳际。
珐,请你醒来吧。只有你能找到西里尔,只有你们能重新封印十三圣器。荻耶西低头,额头贴在珐的手背上,祈祷似的念:“珐……”
韦恩拿眼瞅瞅床上的人,动手摸他的脖子,确认珐仍存活。“活着就好办。他身上是不是有啥东西封着?”韦恩边试珐的鼻息边问。荻耶西退到一旁,答:“是的。珐身上有西里尔设下的封印,所以睡了很多年,从未醒过。他睡得太久太深,我担心……”
“他跟死神啥关系?”
“珐和西里尔是恋人。”
韦恩“哦”一声,接着道:“有毛病,把情人封在这,自己玩失踪。那死神的脑子搭错根筋了吧!”
荻耶西微拧眉:“西里尔是有苦衷的……”
韦恩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说:“他有啥苦衷关爷屁事。只要把这家伙弄醒就安了吧。”
荻耶西点头。
韦恩道:“你只管解他封印。解多少算多少。弄醒他是爷的事,包咱身上。”见荻耶西愁容不展,韦恩伸手捏他的脸颊向外扯成包子状,“别把脸拉得跟个苦瓜似的。哥向来说到做到。睡去吧你,睡他十个小时包你精神。先跟你明说,咱可解不了封印啊。”
荻耶西吃痛,挣脱开来,两颊被扯得发红。他先是有些惊恼,接着释然,双目注视韦恩,发自内心的说道:“殿下,谢谢你。”
韦恩发笑:“奸商,瞧你整一傻样!”大摇大摆的出了卧室。
荻耶西摸摸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
韦恩在赤霞珠湖畔养了半个月的伤。期间,荻耶西询问了韦恩在兰丁堡发生的事及受伤原因。韦恩说得不清不楚,只提及自己朝胸口开一枪,解开异能。
这说法骇人听闻。向来冷静从容的荻耶西乍听之下,手中的咖啡杯跌落,综合咖啡洒遍衣摆。唐连忙上前整理他的衣物,眼中略有责备:“荻耶西大人,请小心。”
荻耶西顾不上衣服,对韦恩道:“对不起……殿下,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您不是不知道对自己开枪的危险性!况且,如果解封失败,您恐怕……”
韦恩两腿搁在餐桌上,满不在乎的摇晃咖啡杯:“你少啰哩叭嗦,爷现在好得很。吃你自个的早饭。”说话间,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从韦恩的衣襟口冒出来,一双圆眼睛像黑珍珠,好奇地环顾四周。
荻耶西定睛一看:这是一头白色小狼,尖尖耳朵,小鼻子湿漉漉地拱着韦恩的下巴。他好奇问:“假若我没有猜错。这位是殿下的异能,双天狼?”
韦恩把咖啡送到胸口,小狼吐出粉红舌头一下下舔着咖啡。韦恩双指抓挠它的脑袋,咧嘴笑道:“它是我乖儿子,也叫‘小白’,陪了咱很多年。”脸上浮现少见的柔和表情。他抓了块葱香饼干喂儿子。小狼探出两只爪子,扒在饼干上又舔又啃。
荻耶西看着觉得有趣,跟着笑起来。小狼索性从韦恩怀里钻出来,爬到餐桌上,肉呼呼的身子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它循着味儿,从餐桌一端来到另一端。往荻耶西袖口嗅来嗅去。荻耶西问:“你在找什么?”
小白突然低吼。银发少年袖口的人面草受惊,探出碧绿的花苞。小狼一扑而上,用爪子踩住藤蔓,得意地昂头。人面草动怒,越伸越长,把小白圈圈捆绑。小白挣扎起来,于是一动物一植物在餐桌上扭打得不亦乐乎。
韦恩瞧得激动,连连为小白助阵。老管家清咳一声,目光严厉。荻耶西连忙召唤出漆黑之书,用这本奇厚的法典“啪”的拍扁人面草,顺势扫开小白。小白不甘示弱的呲牙,被荻耶西用法典扫了回去。人面草恢复能力良好,打开花盘,摩擦两排牙齿示威。
次日,韦恩跑去向唐挑战。老管家正在烘烤蛋糕,向韦恩行礼。荻耶西在卧室里陪珐,听到楼下一阵乱响。等他下楼,看到的是修炼室遍地狼籍。韦恩倒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唐笔直地站在一旁,目光炯炯有神。
接下来每天,韦恩都会向唐挑战,然后在三招内败下阵来。他气得面赤耳红,但从未放弃。有时气憋极了,就拖上儿子小白到赤霞珠湖旁一通大吼,再闯厨房上演一出“饿狼传说”,接着找唐继续“挨揍”。
荻耶西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张望。看得久了,不禁为之动容。一次帮韦恩上药时,青年疼得呲牙咧嘴。挺直的鼻子沁出细细的汗。荻耶西吩咐侍女在澡堂准备热水,让韦恩去泡泡澡放松一下。
韦恩跑去澡堂一看,水纹大理石堆砌的池子旁,数名年轻俏丽的侍女正在准备药浴,见韦恩来了,起身上前为他更衣。
看到一双双洁白玉手向自己伸来,韦恩顿时紧张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走开,都别在这里呆着。”
侍女们疑惑地面面相觑,转而望向浴室门口的荻耶西。荻耶西点点头。侍女们向韦恩鞠躬,全部退出浴室。
韦恩这才放松,跳进池子,溅起一大片水花。他从水下冒出头,抹了把脸,露出精干有力的肩臂腰背。上面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练习时留下的伤。
荻耶西走过来,笑着说:“这是浴池,不是游泳池。”俯身试水温。韦恩舒展四肢,浮在水面上,问:“奸商,你那几手也是老爷子教的吧。”
荻耶西答:“是。唐先生也曾指点过我。可惜我资质平庸,没能从唐先生那里学到万分之一。”说着,打开几个药盒,浴室里飘散开浓郁的药香,“殿下,请把这几种药物抹在伤处,可以止疼,也让你的身体不会那么疲劳。”
韦恩摆摆手:“用不着,忘了疼也记不住该记的东西。”
荻耶西也不勉强,在浴池旁坐下。水上的热气湿润了他的长发。银色发丝在水烟蒸腾中,流溢着月华似的的光彩。“殿下,您打算怎么做呢。”他说,“黄金都市的通缉令没有取消。相比较之下,蔷薇团更能保护您的安全。道格拉斯阁下与我联系时,不止一次地提到想见您……”
“打住。”韦恩没好气地说,“爷不想见那混蛋。”
“您与道格拉斯阁下之间,看起来确实有误会。”
“奸商,爷再跟你说一遍,好奇心不能当饭吃。”韦恩让儿子小白扯来一条浴巾,围在腰上后爬上浴池。他从上往下俯视荻耶西,说,“有本事你自个查。”紧接着抬腿把荻耶西踢下浴池。“哗啦”的溅起大簇水花,荻耶西呛了一口水,有些狼狈的站起来,几丝银发黏在脸上。
韦恩大笑:“这是老子在丘彼士湖的一箭之仇,你自找的!”洋洋得意的出浴室。小白粘在他脚跟后,一团球似的跟上去。留下荻耶西在池子里泡着,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