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大雪纷飞。白银一路的街道一片银装素裹。节庆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家中摆设彩灯彩带，在门口挂上节日花环，种上糖果树。清扫人员一路铲除积雪，孩子们互相投掷雪球，快乐地奔跑。
    街道公园后，有一栋地处偏僻的小楼。即便是单身公寓，光棍们也设法使居所变得热闹些。
    顶层有位神秘住户。他鲜少出入房间，从不与邻居交谈。住户们对他十分好奇，津津乐道着这名少年的英俊外形。
    白发，高挑，冷若冰霜，似乎还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他从不生火做饭。但是近半个月，那雪藏般的屋子多了些人气。楼道里来一个红发少年，时不时嘻嘻哈哈的与邻居打招呼。
    白发少年提斯扯了嘴角，一脚踹飞自家房门。他的房间原本十分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条板凳，再无多余。而现在遍地是零食包装袋、水瓶、衣服和杂刊。一双漏了脚趾的袜子还挂在床头，极其扎眼。
    红发少年丹从大盘通心粉里抬起脸，含糊不清地嘟哝：“轻点，你妈妈没教你要轻轻开门啊。”
    提斯大怒：“我的门用不着你管！”
    丹挠挠乱发，从易拉罐堆中找出啤酒，扔向提斯：“任务辛苦了。来来，小花，陪哥哥喝一杯。”罐装啤酒还在半空，突然刀光一闪。那啤酒落地，裂作两截。金色的酒液往外涌。
    丹也不恼，笑嘻嘻打开另一罐，抛给对方：“来，陪哥哥坐。”
    四人中，属丹年纪最小，他却常常以“哥哥”自居。杜兰抱以宽容，乌鸦显以无谓。
    提斯予以无视，接过啤酒，臭着张俊脸，坐到丹背后。“我家不是流浪犬收容所。你最好赶快滚蛋。”
    丹另开一罐啤酒：“我才不想滚，在这里住得挺好。”
    “废话！这里是我的房子！”
    “别小气，兄弟，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
    提斯暴跳，吼：“谁跟你是兄弟！赶紧滚出去！”
    丹扯了他一把，说：“坐，陪哥哥说话。”
    提斯握拳，指关节“格格”作响。丹看着他，赤色双目像流动的火焰。半晌，提斯不情愿地坐回去。他几口饮干啤酒，问：“你们怎么回事？”
    丹喝了口酒，问：“小花，你说爱情跟友情的差别，是什么？”
    提斯随口答：“简单。你想上他，就是爱他。”
    丹嗤笑：“明白了。原来你是野兽派。”
    提斯冷冷一哼。丹又说道：“我跟他搭档太多年，想换换口味。你这里就很好，让我能想想事情。”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着吸了一口，“没人问，没人管，很自在。”
    提斯不屑地抛开易拉罐，起身，解下束发绳。白色长发扫过丹的脸颊，丹突然说道：“小花，要是我想上你，是不是说明我也爱上你了？”
    当晚，这栋楼的住户都清楚地听到，顶层传来巨响。楼内气温骤降，如处冰窟。
    次日，提斯怒气冲冲的来到实验室，踢门进来。杜兰正在清洗双手，惊讶道：“提斯？”乌鸦躺在解剖台上小憩，半睁只眼，笑道：“哦哦，终于受不了了吗。”
    提斯拔刀指向杜兰，大吼：“你赶快想办法把那家伙弄走，否则就砍了你！”
    杜兰避过刀气，余劲不散，斜飞出去，削断了他的一簇头发。杜兰苦笑：“提斯，先把刀收起来，有话慢慢说。”
    “没什么好说的！”
    又有一个凳子变成两半。
    乌鸦睁开眼，从解剖台上坐起来。她似笑非笑，美人痣随着嘴角妩媚地扬高。“小花，你急不可耐吗。”解下工作服，扯开胸衣，露出女性美好的身体曲线，“小处男，你可以过来，姐姐满足你。”
    提斯登时僵立，呆若木鸡。杜兰脸上大红，扭头往外走，口中喃喃：“非礼勿视。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
    一刻钟后，乌鸦换了工作服，走出更衣室。提斯僵直地靠墙而坐。杜兰则耐心的安慰他。
    乌鸦一撩脑后卷发，凑上前说：“小花，你要学会识好歹。别每次都要逼我出杀手锏。”
    “别过来，女人！”提斯戒备地盯着她。杜兰圆场道：“提斯，别介意，乌鸦只不过开了个玩笑……”
    提斯平息了些许怒气，说道：“总之，你赶快把他弄走，少把我家堆成垃圾场。”
    杜兰苦笑：“果然。抱歉，提斯，丹就是这样，给你添麻烦了。”他顿了一下，说，“但是，我想请你再照顾他一段时间。你们现在是搭档，彼此方便照应。”
    提斯看了他一眼，说：“他问我，爱情和友情的差别是什么。”
    杜兰垂下眼，心中苦涩。
    乌鸦开口：“爱情是一种感情。通常指人们在恋爱阶段表现出来的特殊感情。其本质是化学反应，由激素和荷尔蒙散发出的特殊气味经过大脑识别，知其喜好，而产生的一种感觉。”她对杜兰说道，“大鹅，我早叫你去换个人了，你不听。”
    “乌鸦，这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保持缄默。丹的处理方法是理智有效的。”杜兰认真的看着提斯，说道，“提斯，我恳求你，照顾他。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许无法回来。我不放心他，只能拜托你。”
    提斯冷冷道：“他不用任何人照顾。蝙蝠组中，除去教官，他最强。”
    “是啊，”杜兰淡淡一笑，“谢谢你，提斯。”
    “免，我才没安慰你。”
    乌鸦对杜兰说道：“大鹅，别多想。毒蝎组中，魔导技术以你最高。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烤肉店，一百年后，三百年后，五百年后，我们都会在一起。”她笑了笑，又说，“小豹子年纪还小，他自己也不明白感情是什么。等你回来，他会懂的。”
    杜兰微笑：“女皇说，女性是伟大的。”感激地与乌鸦拥抱。
    几日后，灰发青年悄无声息地消失。
    丹不闻不问，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生活，与提斯搭配执行任务。闲来无事便跑到友人家借宿，将房间堆成垃圾山后，再一次次遭到提斯的追杀。
    杜兰的失踪看似对他毫无影响。
    直到某天晚上，丹在任务中，被一名商人灌得酩酊大醉。提斯以情人的身份出场，拿酒瓶砸晕了商人，背起丹回家。路上，丹勾着搭档的脖子，来回蹭了蹭，稀里糊涂地念：“鹅妈妈，鹅妈妈……”
    提斯一言未发，回到家中，抱着伙伴沉睡一夜。隔日清晨，他对丹说：“执行任务也敢喝醉！要不是你醉得像尸体，我一刀劈了你！”
    丹抱着宿醉的头，睁只眼闭只眼，咧着嘴说：“我死了，你要心疼的。”
    “放屁！”提斯一口否认。
    自由里1112年。
    黄金都市。基地地下实验室。
    丹靠在墙上，拆开资料，一目十行的浏览。乌鸦简要概述：“五月底前，我们必须抵达西比比里海的工厂，找回代号‘芯片’的联络人，毁掉‘宝贝’制造枢纽。接着从预定路线撤退，返回黄金都市。小豹子，你是蝙蝠，你的任务就是侦察路况，找到这名联络人，并安全护送他离开。”
    “嘿嘿，最好是个美人，我干活也带劲。”丹抽出联络人的外貌复原图，漫不经心瞟过。突然，他手中的资料跌落一地。
    乌鸦俯身捡起资料，借酒精灯点燃：“需要更改计划吗？”
    角落里，提斯瞥一眼丹。红发少年的表情平静地近乎冷淡，将图片点燃。
    “没有更改。”
    乌鸦柔声道：“不必勉强。我们可以找S91173D帮忙。”
    提斯再看丹一眼。丹满不在乎地挠鼻子，说：“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啊。蝙蝠组有比我更有才干的人吗？老子怎么说也是蝉联十年的第一。”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提斯冷哼：“你那点本事，也只能在蝙蝠露脸。”
    “小花，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有种你就来！”
    见二人扭打成一团，乌鸦妩媚地笑了，掷出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刃贴着提斯和丹的耳际掠过，深深没入墙中。两名少年顿时僵了身体。
    “姐姐不介意陪你们好好玩。”少女的笑声银铃般悦耳，在提斯和丹听来，却邪恶如魔鬼。他们“切”了一声，放开对方。提斯重重捏丹的肩，再收手。丹往提斯的膝侧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