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第30章落魄贵公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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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玉韵带着一行人,飞速奔往皇宫,路上都清道了,很是顺畅。
他到了大乘门下马,一路疾行,奔赴三清殿。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了,范任却瞅着一把将他拦下了。
“唉,太子殿下,您不能进,陛下这会子正和中书令商议国事呢。”范任像是老早就知道他会来,在门口守了半天了。
“中书令?”邢玉韵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奇怪,怎么辛弘济现在来了。
“是,今日早朝时陛下留了中书令。”范任见他被拦住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你快进去通报一声,孤有要事禀报父皇。”邢玉韵心里着急,不可能在这干等着。
“是。”范任应了声,就先进去了。
殿内,青烟袅袅,茶香萦绕。
“人来喽。”辛巡放下茶杯,瞧着范任从外面进来了。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范任上前给皇帝传话。
“宣吧。”邢襄说着,然后又来了一句,“你留会儿。”
这话是对辛巡说的,他刚准备起身告辞的,就被皇帝留下了。
外面的传话,请了太子进来。
“父皇。”邢玉韵进来向皇帝行礼。
“起来吧。”邢襄抬手示意他起身。
“谢父皇。”邢玉韵起身,余光撇到了坐在一旁的辛巡。
“中书令。”邢玉韵朝他行礼,辛弘济是他的长辈。
“太子殿下。”辛巡回礼。
“行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朕和中书令还有事要议。”邢襄将茶盏往旁边一丢,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了容家一事。”邢玉韵给自己打了一下气,“容家罪不至此。”
“容家?朕下的文书你没看见吗?”邢襄此时还有些闲心与他掰扯,“是朕容忍他们太久了,让他们都忘了自己的本分。”
邢襄说着一拍桌子,茶水在桌上晃荡,洒落不少出来。
辛巡瞧了一眼没说话。
“可容大夫,本就行御史之职,父皇怎能因忠言逆耳,就滥杀无辜!”邢玉韵气血上头就直接说了。
“若是景家惹了父皇不快,单就那景家也是罪有应得,但如此牵连甚广,搞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父皇当真是觉得自己无过吗?”邢玉韵心里其实早就看透了,但只是一直没说。
若不是今日之事牵连容家,他估计会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毕竟邢襄脾气可不太好。
“朕之过?”邢襄念着这个词就觉得好笑,“前日里抓了不少人,都未见你出来说过一句,怎么今日里要杀了容界,你才出来。”
“不过是担心自己失了助力,拿不下这皇位?”邢襄说着眼神越发凶狠。
邢玉韵心中一惊,但还是稳住说出早就打好的草稿。
“儿臣未有此意,只觉父皇太过无情,容家当年…”邢玉韵正想提及当年容家帮扶一事。
邢襄一听他说起当年之事,就怒上心头,两眼冒火。
“狗屁容家,朕瞧着你倒是狼心狗肺的很,那容家怎么就迷了你的心。”邢襄突然骂脏话,倒是震惊了邢玉韵。
邢玉韵有些意外,如果父皇看容家如此不屑,又为何让他与容家结亲,莫非是早就对他不满?
“父皇,单不论容家,那景家到底是有何错?”邢玉韵知道不能和他再掰扯容家,索性换了个目标,“父皇二话不说就将景家满门抄入大牢,可合乎规矩!”
“规矩?朕今日便教教你,在这里,朕便是规矩。”邢襄猛的一下站起来。
“来人,传朕令,即刻处刑容家之人,一个都不许留。”邢襄中气十足的说着,几乎是压倒性的气势。
“父皇?”邢玉韵愣住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可以,不可以,容家不能出事。
邢玉韵他慌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他转身又看向了辛巡,正要准备开口来着,就被邢襄打断了。
“今个你是求谁也没用。”邢襄语气态度是十分的坚决。
邢玉韵被拘在三清殿里不许出去,直到最后结果的出现。
“陛下。”许子悦从殿外归来,一身碧城色衣袍亮丽,却在衣角染上了血渍。
邢玉韵瞧着他一步一步从殿外走进来,在刑场时,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再加上情况危急,并未注意。
“犯人已全部处决,尸体移交刑部。”许子悦向皇帝复命。
“做的不错,逸仙可想要什么赏赐?”邢襄一向对他都是只赏不罚的,打板子的那次除外。
“逸仙不敢讨赏,此次原也是抵过罢了。”许子悦弯着身子回复,一副不敢居功的样子。
“朕向来赏罚分明,御史台正好缺人,你就去那儿吧。”邢襄就直接决定了。
邢玉韵在一旁听了,自然是满心愤怒,原本对他的一点点好感,也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谢陛下。”许子悦跪下行礼。
范任引着他离开修罗场,徒留下剩下几个人继续争吵。
“恭喜贺大人。”范任向他祝贺。
“还得多谢公公照拂。”许子悦客气的说着,顺带着又掏了张银票出来,塞进了他的袖子里。
他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就是效果没作用在景玉成身上,无法为他讨赏了。
原本是想着让他亲手斩了那些人的,但这被太子一搅合,只能匆匆了事,倒是有些遗憾。
邢襄给他赐的住处是盘蕉殿,是除了皇后的四星殿外,离得最近的宫殿。
这处宫殿外种了许多的芭蕉,油绿新亮,遮阴凉快,往来都是不住人的,只单单来赏景散步。
现在因着贺逸仙是男子,所以皇帝给他选了这么个地,离后妃的地远远的,却离他很近。
邢襄赐了他官职,却还留他在宫中居住,也不知是何用意。
许子悦只当他又拿自己当靶子,比如说刚才在三清殿里,明知道太子就在那,还故意那样去刺激他。
许子悦也不明白邢襄到底想怎么搞了,好在自己的任务与他没有太多关联,不必费太多心思。
说到任务,许子悦就想起了那个恨铁不成钢的景玉成,他真是固执到让人头疼。
他这边安生了,邢玉韵那边算是闹得不可开交。
“既然事已至此,那儿臣先行告退了。”邢玉韵眼角泛红,是气也是怒,但还带着些悲伤。
“你这赶着回去,是要去给容家收尸?”邢襄斜斜的撇了他一眼。
“父皇是要让容家曝尸荒野?”邢玉韵觉得荒唐至极,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行事。
“景家的人挂了城门口,他们容家的又算什么?”邢襄似乎对这两家怨念很深,死也不放过他们。
“你被他们迷了心眼,朕会找法师为你祛邪,你这两日就待着娄山殿。”邢襄瞧着他那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就觉得烦心。
“父皇?”邢玉韵倒是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还有被禁足的那一天。
“下去吧。”邢襄朝他示意了一下,然后身边的人都去劝他离开。
辛巡今日里看了一场戏,不说好不好,天家之事,总是这般的难以理清。
邢襄叹息了一口气,太子还是太年轻,还需要多历练。
“陛下不必过多烦心,太子殿下念旧情,是好事。”辛巡适时出来开导两句。
“哼,你这老狐狸。”邢襄指着他笑骂了一句。
“大人,人到了。”公台小太监低着头说道。
许子悦抬头,瞧着被带进来的景玉成,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笑容。
“你先下去。”许子悦随口说道。
“是。”公台应声,顺便带上了房门。
景玉成进来前被洗涮干净了,去了刑场的灰尘和血腥气。
此时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单单站在那,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过来。”许子悦朝他招手,但景玉成却没有动,料到会是这个情况,他也不生气,只是说,“我现在可是御史了,小心我参你们景家一本。”
这话说的很妙,景玉成是再没半分迟疑。
但也只是走到他面前半步,不再上前了。
“过来,给我捏肩。”许子悦说完顺势闭上了眼。
景玉成思索了几秒,还是屈服了。
许子悦懒懒的躺在美人塌上,身后清香袭来,他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随后便是不轻也不重的力度从他的肩头传来。
力度很合适,他身上的清香也让人感到舒服,困意突然之间涌上了脑海。
“贺逸仙,贺大人?”景玉成在身后轻唤着,但许子悦却没有反应。
景玉成绕到正面,他呼吸平稳,身体放松,瞧着真像是睡着了。
手指从衣袖中划过,捏出来一朵紫色的小花,这花香气清淡,和景玉成身上的很像。
“果然只是意外吗?”他还以为许子悦早就知道那茶水有问题,现在看来只是碰巧罢了,之后换茶盏,估计也是嫌弃有人用过吧。
景玉成用手指将那小花碾碎,紫色的汁液沾染上了他的手指,但很快就被清水冲掉了,只剩下淡淡余香。
而许子悦是真的睡着了,可能是这几天精神紧绷,这一放松下来,就秒入睡了。
就是一觉醒来都黄昏了,殿内空无一人,窗外树影婆娑,脑子里一片混沌,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他朝门外呼喊了几声,门被打开了,是景玉成。
风吹过发丝,撩动着心弦,清风带着几分凉意,非但没有吹人清醒,反倒更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