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天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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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君台上的天翌,化为一片星海,环绕飞舞在蓝笑的身侧,久久不肯离去。。。
蓝笑一双红肿的眼眸,仰望着点点星光,泪如雨下。
忽的,那片星海如风飞走。
蓝笑的目光随之而去。。。
“天翌!”
彦云和繁霜终于赶回暮朝落至石台,却发现,终究还是迟了。。。
青茫星光围绕在彦云周围不舍盘旋,“彦云,照顾好蓝笑。。。”
彦云两行泪坠落,“天翌,我答应你。。。”
无数星光,乍然消失。
“天翌!。。。”
台上之上一片凄凉哀痛,除了止不住的抽泣声,没有只言片语。
蓝笑跪坐在地双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垂头直直的看着地面上天翌留下的唯一物件儿——那把没了短匕的八股铁扇。
铁扇渐渐模糊,蓝笑看见。。。
那个在乞巧节也吵着要一同去东国,却被自己呵斥到留下来,独自难过的少年
那个整日跟在自己身后,担心来担心去的啰嗦天翌
那个在望归山无际花海下、点点星光中,深情伫立的男子
那个送给自己全世界最美蓝色步摇的他
那个叫自己记得他,又叫自己忘了他的天翌。。。
繁霜犹记得。。。
当年站在暮朝山下,那个向自己跑过来的明媚少年,他爽朗问道:“你们是习武妖灵吧?”,那个明明比自己多活了一百多年,却一直唤自己繁霜哥哥的少年。
那个在自己昏迷之时不敢迈进房门、却又敢公然反抗姬池诋毁自己的暮朝护使。
那张哭着喊道:“繁霜哥哥怎么还不醒来”的带泪脸庞。
羽瞳犹记得。。。
暮朝山中,灰白石阶上,天翌见新来的他们被姬池刁难,便找来首护朱诺前来解围。当自己道谢时,这个少年却满脸惊讶,“你怎的知道是我?”
犹记得他赖在自己身边,讨要酒喝的央求模样。
那个,有了心爱的姑娘,却不被接受的忧虑男子。
彦云犹记得。。。
那个一步横在自己背后,护住自己性命的天翌
那个倒在自己怀里,腹部明明有个血窟窿,却还挂记着蓝笑的痴情男子
武妖们犹记得。。。
那个每天都有小道消息的八卦小能手
那个对自己以友相称的暮朝护使
那个认真矫正自己出招动作的英气少年
那个渐渐成熟,有所担当的长大了的天翌。。。
。。。。。。
他,走了。。。
天翌走了,也,带走了大家心中的那一片璀璨星海。。。
悲恸之时,朱诺和一众武妖落到了石台上。
芜愿深陷鬼儡包围,不知眼下如何,繁霜从回忆中抽离,看向朱诺问道:“他。。。”
朱诺道:“他已经平安离开”
那便好,繁霜低眉向朱诺道了声“多谢”,抬头间他才发现自己的肩后支出一抹红色,不离不知什么时候乖乖的别进了繁霜腰后,安静守在他的身旁。
他低眉看了看还在抽泣的蓝笑,伸手幻出了天翌的丹元,缓缓推向蓝笑,又俯身将天翌铁扇上的八道短匕摆在了她的膝前,繁霜知道,蓝笑身边是天翌想要去的地方。
蓝笑看着铁匕,颤抖着将它们拿了起来,一道一道的嵌在铁扇边缘,然后缓缓的合上了铁扇。。。
一片沉寂之中,姬池忽地机警起来,朝繁霜问道:“丹元!你从何处拿回?!!”
见繁霜没有回应,圣长亦催促道:“繁霜。。。”
繁霜如实回道:“阴山”
“阴山?!。。。”
“他居然能进阴山?!!”
“那鬼障。。。”
“难道他有鬼王的往来符”
“他和鬼王什么关系?”。。。
向来只有鬼体才能进出鬼障,除非,有鬼王的往来符,如今听闻繁霜竟然去过阴山,一石激起千层浪。
刹那间,所有武妖都似乎忘却了天翌的离去,立刻议论纷纷。
圣长微微皱起眉头,武妖们立刻闭上了嘴,她道:“繁霜,随我来”
望着向御府走去的繁霜,姬池的眉目充满了怒气,“我早晚会揭穿你和鬼域的关系!”
御府内
圣长端坐在堂上,恴念立在她身侧。
圣长问道:“繁霜,你如何进得阴山?”
此话一出,就连恴念也罕见的侧过头看向繁霜,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些许从未见过的讶异。
繁霜回道:“芜愿相助”
圣长回忆道:“芜愿,就是上次万魄阵遇到的那个?”
繁霜点了点头。
芜愿能进鬼障,要么他本身就是鬼,自然可以畅通无阻。要么,他就和鬼王有深厚的交情,身上有“往来符”。但这两者与妖界而言,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圣长语重心长道:“繁霜,我虽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但他定和鬼域脱不了干系。。。”
繁霜道:“有干系,也无妨”。
圣长拍案而起,“你!。。。”,转念间,“繁霜,你自然知晓我是如何器重你,身为妖灵,你不能忘记鬼域对我妖界的残害。身为护使,你自当谨记我暮朝律规,不可结交鬼域”。
繁霜听罢,徐徐抬臂挥袖幻出几百颗丹元,平静道:“此番若没有他,便没有它们”
圣长看向堂下的这些丹元,惊诧不已。一来惊讶,即使暮朝上下全力围剿,可依然有这么多妖灵惨遭毒手;二来惊讶,这个芜愿,为了结交繁霜,不惜带他入鬼障、拿丹元,他和鬼域到底有什么惊天阴谋?!
片刻后,圣长道:“繁霜,眼下看来,他确实行事仗义,但这只是他迷惑你、获取你信任的假象而已,这背后的真相,除了炽魂焰心咒必定还有你我都无法知晓的阴险目的,你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阴险,繁霜觉得这个词不该用在芜愿身上,所以他默不作声。
“此次进入阴山,可曾发现些什么?”,圣长问道。
除了丘壑、绝迹以及燎烈的爱恋纠葛,繁霜尚且没有时间仔细察看其他,便摇了摇头。
圣长似乎终于忽略掉了芜愿,踱步思忖道:“鬼域在收集丹元。。。但,妖丹,鬼域拿来何用?。。。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各界有各界的不同,从未听闻妖丹能对鬼域有什么用处。。。
圣长挥了挥手,示意繁霜退下。
刚走到门口,繁霜听得身后传来圣长的重申,“繁霜,记住我的话,切不可再与他有所往来!”
繁霜顿了一瞬,走出了御府。
丹室
繁霜将从阴山带回来的所有丹元逐个推向了木架,环视室内,这里陈列着数万妖丹,它们闪烁着各色光茫,璀璨夺目。
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刻,它们中的某一个,就会觉醒为一条鲜活的生命,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些已在的和未来即将出现的它们。
只是。。。
天翌,抱歉,我回来迟了。。。
繁霜的鼻翼忽地震动了一下,他似乎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阳光一般。。。
他未曾转身,背影道:“芜愿。。。”
芜愿果真从一个木架后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是我。。。”
不离从繁霜的后腰中猛地抽离,无比想念似的飞向芜愿。
繁霜缓缓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不知刚才赤手空拳的他有没有受伤。
芜愿看穿一般,温暖说道:“我无事”
繁霜蓦的立起眉目,这里是丹室!
是凭借心咒才可以出入的丹室!
“你缘何在此?”
芜愿边走边道:“我说过我会来找你。。。无论你在哪儿,我都找得到你”。
“你知晓心咒?”
芜愿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繁霜眉头紧锁,又渐渐平缓舒展,似乎接受了芜愿的无所不能,他回首看向那些丹元,不再言语。
立在满壁的光辉之下,繁霜看着阴山洞中带回来的那些丹元,他们每一个都被残忍杀害,还有,天翌。。。
他甚至看到了丹元剖离时他们痛苦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他们无助的哀嚎呼救。
“一白,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繁霜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暮朝护使”。
芜愿微微垂眉看向繁霜,牵起嘴角,“暮朝护使,守护妖界。。。好,我陪你”
繁霜看向芜愿,心里叹道:自己尚且无法弄清鬼域对妖界开战的原因,更无法将鬼域驱逐出妖界,亦无法做到平息两界征战,甚至,自己连天翌也无法救下。。。
芜愿道:“一白,不要难过,天翌还会醒来的”
繁霜低眉垂目,但再醒来,他也不会是天翌了,前尘往事他统统都会忘却,一如现在的自己。
芜愿看向繁霜,“一白,天翌希望你好。。。”
繁霜道:“我知”
“一白,我也希望你好”
繁霜没有言语,低眉转身走出了丹室,可就在这一瞬间芜愿却不见了踪迹。
穿过石台,身后不断响起窃窃质疑,武妖们在他的背后,远远小声嘀咕着。。。
“他不会真和鬼域有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没关系怎么能进得了鬼障”
“就是,没准和燎烈有什么瓜葛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圣长把圣御令都给他了”
“这不,还能进出丹室呢”
“鬼域正要丹元呢,这些丹元岂不是危险了”
“莫不是之前我们都错怪姬池护使了。。。”
。。。。。。
妖如此,人亦如此,无论你之前做了什么,牺牲了多少,一旦他们发现了一丝端倪,即便尚未证实,他们也会对你全盘否定,在他们的眼中,你便没有了好,只剩下无端猜测,并且,他们会把这些臆想当成事实。
他们可以视你为神明,也可以将你拉下神坛,可笑的是,你从未改变,那么,变的是什么?。。。
蓝笑趴在房内的台案上,抬眉看向悬浮着的天翌丹元,案上放着那个大大的红木盒子,还有天翌的铁扇。。。
彦云坐在床榻上,双肘杵在膝盖上,悔恨的搭落着头。
羽瞳立在窗前,望向天翌的睡房。
繁霜坐在醉君亭内,幻出了那四坛酒,天翌,这酒,你没喝到。。。
他揭开其中一坛的封印,直起身子,双手将酒坛举过头顶,天翌,敬你。
而后,将整坛酒洒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