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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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里的天气就像不懂事的稚子,说变脸就变脸,明明前一刻还烈日当空,下一秒却落下倾盆大雨。
大雨冲刷着墓碑上温柔的笑容,也洗涤着方可言愧疚的心。如果当初,方可言能勇敢一点敞开心扉,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对着块冰冷的墓碑暗自忏悔,
那日慢镜头似的一幕仍旧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她努力回想着,是否真如明轩所说的,她走得释然、安稳?
“妈妈……”
再开口已听不到任何回应,只有记忆里温暖的笑语在悲伤与欢乐之间浮沉。肩上传来沉沉的压抑感,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手心传递来的温暖。侧脸便见到他那双关切的眼睛,大雨瓢湿了他的衣衫,他却固执地将伞举在她的头顶。
方可言朝他笑了笑,说:“陪我回家好吗?”
“好。”
“我是说,我家。”
“好。”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有方母钟爱的香水百合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墓碑前,享受着大雨的倾淋。
人总在失去后才知道拥有的珍贵。
这样的事情对方可言来说,错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再令任何人伤心,也不愿意再看到身边的人不开心。
回到家,看着年迈的父亲依旧沉默寡言。方可言鼓足勇气和上前交谈了几句,她忽然看到了父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几许诧异和惊喜。方可言忽然觉得很心酸,父女俩相对淡漠了多年,这种不正常的相处模式,或许他也厌倦了吧~
这种把心敞开的感觉很好,不再背负心里负担,人也轻松了许多。
方可言主动帮着阿姨做了些家务,凌风则陪着父亲下了两盘棋。
吃完饭后,她挽着凌风的手臂出了家门。临走时,她还特意交代父亲多保重身体。看到父亲微微湿润的眼眶,她知道自己做对了,骨肉相连的至亲,怎么能割舍的下亲情老死不相往来?又能有多大的怨恨能比得过血脉相牵的亲人?
钻进车里,方可言仍旧沉浸在父亲隐忍却难掩激动的神情里。暗暗在心里立誓,以后要好好孝顺父亲和阿姨,以填补遗漏多年的亲情空缺。
而他呢,方可言回头看着凌风,这个在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对于他的态度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转变?
方可言凝视着凌风,暗自思索。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令方可言心力交瘁,而凌风却一直默默的陪伴着,悄无声息的帮她分担着忧虑,帮她处理着包括方母葬礼在内的各种事务。方可言不愿意方母逝世的消息被方可语知道,他便对外守口如瓶。方可言梦魇缠身,每晚都会在睡梦中哭醒,他便夜夜搂着她轻言安慰……这一切的一切,方可言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没被感动过,可是……
感动并不等于爱情……
“宝贝~!你要是再看下去我会脸红的。”感觉到身旁关注的目光,凌风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方可言的头。
这些天,她一直郁郁寡欢,这令凌风很担心。担心她不堪承受打击而导致心理隐疾,担心她再一次将心门紧锁,拒绝任何人的接触……包括他在内。
方可言微微一笑,诚恳的说:“谢谢你,凌风。”
“说什么呢,傻瓜!”凌风偷空看了她一眼,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呢,嗯?!”不要,可言,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天天打我骂我,也不要这么客客气气的对我。
凌风在心里哀叹,方可言却把他的手攥进了手心。方可言看着他温厚的手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心里五味杂陈。
“给我些时间,凌风……”沉吟了一下,方可言还是决定把话挑开,没有误会的世界才是清明的世界,她现在对凌风仍旧没有恋爱的感觉,只是以作了几年老朋友的身份,挑明立场。
“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总是在吵闹。”方可言低着头,轻捏着他的尾指,舒缓着心里的紧张:“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也从未想过我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你那么优秀,而我……”
话没说完,手就被反覆住,凌风的声音便传了来:“我看重的女人能不优秀么?你别乱想了,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凌风的女人,算死了也只能是我凌风的女人!!”手被他捏的生疼,他霸道的宣告,令方可言有些无奈,爱情不能勉强,可是她却亏欠他许多,欠债还钱,欠情呢……?
方可言释然的笑着,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昏暗的天色下,银白色的车子飞驰过柏油路,穿过路边林立的树木和路灯,飞溅起颗颗细碎的水滴。车厢内的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雕花铁门缓缓开启,凌风停好车子,将她拉下了车。
他看起来有点薄怒,方可言拗不过他,只能随他走着。
刚进门,吴妈便轻快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凌先生,中午的时候老爷有打电话来,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要您明天之前给他电话,”
“嗯,知道了。”凌风淡淡应了一声,拉着方可言上来楼,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问道:“可语呢?”
“哦,他刚刚才回来,现在可能在楼上。”吴妈用围裙搓了搓手,看着楼梯上神色各异的两个人,笑着回答。
凌风看了眼二楼的房间,紧闭的房门里没有一点动静,他叹了口气拉着方可言直接上了三楼。
才踏进门,凌风反手一抄,拦腰把方可言抱了起来。将她压倒在床上,双眼死死盯着她,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方可言,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凌……”方可言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凌风抓住了双手按在了头顶,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着与他对视。
“是不是非要我强制性的占有你,你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凌风潋滟的眸子里闪过受伤,他轻笑了一声,手指划过她的唇,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你说,那明轩到底有什么好,就这么令你念念不忘的,你眼睛瞎了吗?!是他撞死方阿姨的!!”
冰冷的话语触碰到她心里的疼楚,方可言轻轻盖上眼帘,摇头道:“不是的,是那个人把她推向那部车的,不是他撞的……”滚烫的泪水却从眼角处滑落。
“到了现在你还护着他?”凌风修长的手指勾了一颗自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指尖轻轻晃动,他托着那可泪水在方可言的唇边,掰开她咬得泛白的双唇,钻进了她的嘴里。
“尝尝,味道不错吧,这就是他给你的滋味,又苦又涩的滋味想必很令你迷恋吧?”他勾动手指搅动着她的唇舌,令她无法合上牙关蹂躏那两片无辜的唇,能蹂躏这两片唇的除了他凌风,谁也没有资格。
“你放心,可言,这辈子我是跟你杠上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由不得你。”附上那两片鲜艳红唇,凌风疯了似的啃咬着,发泄着心底的怒火,这个死脑筋的女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难道非要把他逼死,才能敲碎她那一堵铜墙铁壁般的心墙吗?
方可言想要推开,固定在头顶的手被他按得更紧,她扭着身子想要踢开,他身子一转便压住了她的下身,令她想动一下都难,只能默默的承受他赐予的狂风暴雨,品抿着他带着愤怒的气息。
欠债还钱,欠情还……情!!
是啊,欠你的要怎样才换得清?方可言闭上双眼停止了挣扎,抬起了唇慢慢回应着凌风。
----如你所愿,还你以情!!!
方可言主动勾动他翻动的舌,不太娴熟的亲吻着他,凌风感到她的变化,先是一愣,接着便更加放肆的掠夺起来。
看到他眼中愈发明显的欲望,方可言暗自嗤笑,反正初夜都被他夺走了,一次跟两次又有什么区别?他想要就给他罢了,欠了的总是要还的,等到他厌倦的时候,也好走得干脆些。
十指曲起,握紧他压在手掌上的手,极力讨好地与他缠绵。他却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她,眸心深处,欲望与理智不断纠缠挣扎,最终化作他嘴角的一丝浅笑。
“这么快就投降了?这可跟原来的你一点也不像。”
凌风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看了眼茫然的方可言,转身走进了浴室,当浴室里传来细琐的流水声,方可言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弄不明白凌风是什么意思,她越来越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全?
方可言起身走出了房门,来到方可语的门前轻轻敲了敲,室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会儿门被拉开,青涩少年愣了愣,随即便倚门笑问:“老姐,你一整天上哪儿去了?”
方可言心里一紧,看着弟弟的目光也深了几分。她摸了摸方可语的脑袋,却被方可语不悦的躲了过去,横着一双眼睛瞥着方可言。
方可言嗤笑:“什么?!被姐姐摸一下会死啊?”说完又去摸他的头。方可语连忙伸手打掉她的魔爪:“你少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后未经允许不准擅自触摸我的身体!!”
“死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方可言龇牙咧嘴的追着方可语,无奈他身手灵活得像水里的鱼一样,怎么也抓不住,两人嬉闹了一阵,方可言虚脱的倒在了床上,大口喘息着。
“瞧你,才动了这么几下就没力了,你要是再不多做点运动,可就未老先衰了啊。”方可语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丢给躺在床上撞死的方可言,自己则坐在书桌旁翻起了课业。
方可言看着方可语坐的端正的背影,一边喘息,一边轻笑,这几天郁闷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倾泻,冰凉的饮料贴着掌心,沁人心扉的凉意在盛夏的傍晚冷却了她燥乱的思绪。
“可语……”
“嗯?”
“没什么……”方可言忽然又咽下要说的话,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方可语无奈地叹息了一阵,方才扭过头来,鄙夷的看着床上的老姐:“你就是一欠抽的女人……”
才说完,就见方可言飞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举起手指就在他脑门上嘣了一下:“敢说你老姐欠抽?不想活了你。”
方可语捂着脑门,反驳着:“难道不是吗?笨蛋女人就是像你这样的,后知后觉……”
“还说?!”
见方可言面带凶狠的又举起了手指,方可语连忙嗖的跑到阳台上去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就揍我,我长大了!!!”
方可语在阳台上类似骄傲地宣告着,身后的斜阳为他灰白的T恤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在方可言看来,那个逐渐高大的身影确实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再也不是她小心翼翼护着的小男孩。
方可言白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却很深,姐弟根深蒂固的情谊是论谁也比不上的,现在看着方可语能放下心里包袱开心的生活着,令方可言很欣慰。
人长大了就想着要展翅高飞,却不知飞上蔚蓝的天空后,才知道那片蔚蓝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人总是要学着高飞的,凡事如果不试上一试,又怎么能体味得到成功与失败的差别?所以,可语,你飞吧,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天空,挥洒你灿烂的青春,收获属于你的酸甜苦辣。
方可语还在阳台上傲然而立,方可言已含笑转身,目光流转,却见凌风双手环胸斜睨着她,硕长的身影闲散的靠在门边,刚刚沐浴过的头发还未干透,浸湿了颈边深蓝色T恤衫,俊逸的面容上印着一抹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幅美景。
刚才尴尬的一幕瞬间在方可言的眼前闪过,不知不觉中已将笑容敛了去,凌风眉头轻蹙,上一秒的她还是个快乐的精灵,为什么现在…
“风哥!”
随着人影晃动,阳台上的方可语见到了凌风,连忙朝他挥了挥手,凌风闻讯朝他挑了挑眉,“可语,一会儿下来吃饭了。”
方可语哦了一声,随即指了指方可言,然后做了个必杀的手势,青春洋溢的脸上绽开了邪恶的笑容,凌风随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正背对着他的方可言,了然笑了笑,拉着方可言出了门。
方可言还处于尴尬的记忆里,怎么也思询不到应对的法子,只能茫然的跟着凌风的步伐走下了楼。
楼下饭厅里,吴妈已准备好了饭菜,凌风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随手给她盛了一碗汤,淡淡道:“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方可言心里一阵愧疚,还没说什么凌风就似看穿了她一样,接着说:“你不要用报恩的心态来对着我,我不吃这一套,你要么就用你的真心来换,要么就干脆躲得远远的让我找也找不到。”
他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在她身前的碗碟里:“不过,无论你躲在哪里,也是逃不开我的,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见他唇边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方可言懦懦的反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现在给我好好把身体养好,然后每天都让我看到你刚才的笑容,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一不小心想开了你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