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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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伸手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撩开,安睡的人儿眉头轻蹙,似乎正陷入一个劣质地梦境。修长的手指在她眉间轻擦,企图将那缕微不可见的褶皱抚去,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充满鼻息,令人心神荡漾。他像醉了一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晨曦中第一缕阳光将整个房间照亮,令他看到了世间最美的一刻。
光影在她的睡颜上流过,身前还是一片黑暗,光明却在身后追随而来,她伫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宛如掌控天地之女神,在他的世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永恒便在这一瞬间延展。
清晨已不再宁静,早起的人们各自忙碌着,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凌风含笑将被子替她捏好,悄然退出了房间,在房门合起来的那一霎那,床上的人儿睁开了双眼,初醒的眸子里仍旧泛红,湿润的眼角弥漫着梦境的余温。
她眨了眨眼,轻轻转了个身,将脸埋进了男人方才躺过的被子里,深深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醒来时,鼻息间正萦绕勾人食欲的香味,只是她依然不想睁开眼,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像蜗牛一样,背着坚硬的壳儿缓慢地在这个世界里生存,这样才不会一不小心被荆棘伤到体无完肤。
“宝贝,起床了!”
随着低沉的声音落下,有蝶羽扫过额头,留下淡淡温柔的痕迹,方可言在心里叹息:凌风,不要这样对我,我不值得……
“再不起来可不要怪我哦~!”
威胁的声音再次飘起,只觉得一股热气越来越靠近,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眼神里淡淡的神色,怔住了离她仅毫之距离的男人。
凌风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一勾:“切!你那什么眼神?快起来吃点东西。”
方可言将目光转向香味的来源,银色托盘中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份……,黄得发黑的东西,看那样子好像是鸡蛋……
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双眸中闪着浓烈地期待。
“咳咳!”方可言咳了两下,不自然的问:“那是煎鸡蛋吗?”
凌风看了看托盘中的食物,随即将嘴唇朝两边弯了起来,那纯真的样子,像是帮妈妈做完家务后,期望得到嘉奖的孩子。
“是啊,来,看看好不好吃。”他将她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双手奉上了他的佳作,这可是他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才做出来的成果。
方可言吞了吞口水,极不情愿地拿起叉子,还没朝那盘黑乎乎的鸡蛋下手,便被他低沉地声音制止。
“先喝点热牛奶暖暖胃。”
方可言“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叉子,端起微温的牛奶喝了两口,空荡荡地胃里瞬间被温暖填满,舒缓了难受的空洞感。
再次拿起叉子,瞥了眼对面一脸期待地男人,狠了狠心,飞快地叉了一块塞进了嘴巴里。由于卖相不好,自然影响食欲,那食物也只在她嘴巴里打了个圈儿,便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
见她囫囵吞了一口,凌风不禁问:“好吃吗?”
什么好不好吃?
方可言砸了砸嘴唇,还真没吃出什么味儿来,不过就唇齿留香的程度来看,应该不至于将人毒死,不由得又塞了一块,慢慢嚼了起来。
凌风俊俏的脸上,由之前的期待到现在的紧张,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吃得皱起了眉头,才幽幽叹了口气,失望之色尽显于面。
“不好吃就不要勉强了,先把牛奶喝了,一会儿出去吃。”他说着就要将东西撤走,却被方可言拉住,疑惑的看向她,她却将红唇一挑,淡淡地声线似是流水:“好吃。”
话音刚落,他暗淡的眸子里立刻浮现惊喜的光芒,像烈日下耀眼地阳光,灼得人发慌。像他霸道地作风,温柔地话语,丝丝缕缕融合成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的心田。多久?未曾被人这样关注过了?
方可言看着眼前俊俏地男人,狂傲如他居然也会为她的一句“好吃”而满足的垂下眼帘,不知是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晨曦作祟,还是他小麦色的肤色迷惑了她的眼睛,她竟然在那线条柔美的面颊上看到了淡淡的红晕。
“真的好吃吗?”低沉声音淡出些许不自信,与他嚣张的作风一点也不相配。
方可言将叉子递到他面前:“好不好吃,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眼前泛着白光的叉子被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柔弱的美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他想要将那只纤弱的手紧紧攥进手心,永远也不要放开。
这个想法虽然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但他却只是抬起眼帘认真地看着方可言。她初醒的面容上神色散漫,这是凌风很少见到过的面孔,也他最渴望的那张面容,是一个真实的方可言。
凌风含笑接过她手中的叉子,挑了一块黑炭塞进嘴里,鸡蛋的香味充斥整个口腔,虽然有点干,有点焦,但总体感觉还不错。
当他将嘴里的食物嚼了嚼,魅丽地脸上顿时皱成了一团,咸涩味从鸡蛋里溢了出来,差点没令他吐了出来。余光瞄到对面的女人,她正端着牛奶贼贼的对他笑,惹得他匆忙吞下嘴里的食物,抢过她手里的温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那股咸涩味被牛奶微甜的味道冲散,凌风皱着眉咕哝着:“真难吃!”待对上她带笑的眸子时,心里却舒坦了起来,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骂到:“死丫头,不好吃就说嘛,要是吃坏肚子怎么办?”
方可言莞尔笑笑,将目光飘到了滑门边,从开着的滑门边隐约可见庭院内栽种的树木,茂密的树林俨然已沐浴在初夏的艳阳下,墨绿色的树叶被阳光笼上一层淡淡的浅白。
她心知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边从被子里爬了起来一边问:“可语和……我妈呢?”想起母亲的过往,方可言仍旧心存芥蒂,一时间还无法接受母亲突然出现的事实。
“可语一早就上课去了。”凌风端起床上的托盘,转身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见到你妈拿着几个苹果不知道在忙什么。”
苹果?
方可言顿了顿身体,嘴角蔓延起了一丝苦笑,伸手推开了浴室的门,目光扫视了一下洗手台,从浴室里探出了头,对着壁柜边的男人喊道:“喂!有没有多余的牙刷?”
“用我的不好么?”话刚落音便见她面露厌色,凌风立刻展开笑颜,爽朗的笑了两声:“当然有新的,我拿给你。”
凌风从洗手间的储藏柜里翻出几把牙刷,伸到她面前面色无害的说:“呐,都是新的,随便儿挑。”
方可言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狐疑的问:“新的?”
“新的!”
“那为什么都是拆过的?”
“是啊?为什么是拆过的呢?”凌风看着手中花花绿绿的牙刷,疑惑了好一阵,忽然抬起了眼睛,眸子里满是惊奇的光芒:“哦,我想起来了,我不喜欢在储藏柜里放有包装的东西,肯定是被我之前拆掉了。”
“真的?”方可言看着他手中的牙刷,一支支干净整洁,似乎是没有被用过的样子,也没谁会无聊到将所有用过的牙刷还留在储藏柜吧,又见他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肯定,便放下心从中挑了一把红色的牙刷。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方可言伸手拿来牙膏,一边挤着一边赶他出去,她不习惯被人注目的感觉。
“好,你慢慢来,我去楼下等你。”凌风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欢快的退出了浴室,等浴室里传来刷刷的流水声,他才含笑关上了房门:“笨蛋,那些全都是我的,包括你……”
浴室里的方可言自然是听不到,她正趴在水龙头下无奈地洗着脸。
无意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时间飞逝,岁月不饶人,曾几何时令她甚为得意的皮肤,已开始变得粗糙、暗黄,苍白得一点儿水色也没有。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令她越看越不顺眼,胡乱擦了两把脸,换上自己的衣裳,又把洗手间里草草收拾了一下,才走下楼。
刚下楼便看见方母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凌风的家属于开放式地格局,站在楼梯口便能一目了然整个大厅的景观。
看着那柔弱的背影,方可言心里就有些发堵,那些黑暗的日子一一倾显脑海,至今仍然令她浑身战栗,那是一种刻入灵魂的伤痕,一碰就会疼。
“宝贝~!”
凌风见她站在楼梯口怔怔的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方母,心知她肯定又想起了一些不该记住的回忆,上前勾起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喃,想引开她的注意。
方可言不悦地拍掉搭在她肩头上的爪子,只身朝厨房走了去。
正在厨房忙活地方母见自己女儿走了过来,温暖的笑容瞬间堆满了整张脸:“可言,妈妈做你最爱吃的苹果酥,你还记得吗?”
方可言看着散落在厨柜上的各类工具,还有几个削好的苹果,心里莫名的一阵发酸,又不忍泼她的冷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帮忙做了起来。
“不用,不用。”方母连忙将她推出厨房:“你去坐着就好,这里交给妈妈就好。”
方可言是想帮忙的,可是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如鱼刺哽喉,怎么也喊不出来,对上母亲失望的眸子,她轻轻撇开了脸,任由一弯手臂将她带离了厨房。
凌风勾着她的脖子,带着她在花园里走着,见她垂着头,只看得到一撇撅起来的红唇,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宝贝啊,待会儿去你那儿把行李搬过来吧?顺便把那房子退了,你住那儿也不方便。”
方可言只咬着唇,没有回答,眼底相互交替的脚尖,滑过青翠的草地,看见的却只是同样重复的画面,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绵绵没有尽头,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开心中的那个结,毕竟那个结已经横在心里四年之久,早已痛得结了痂,现在,又要亲手揭开那道伤疤,无疑是令她再经历一次撕心之痛,那种痛苦疼一次也就够了,就算她有勇气揭开,只怕是再疼了一次后,一切也是枉然,她已彻底失去了信心。
初夏灿烂的阳光照不进她幽湿的心房,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强行走出她熟知的黑暗,迎接光明的照耀,恐怕只会被灼得体无完肤,伤得更惨。
她纷乱的思绪漫无目的的漂浮着,似乎是已经将人生看穿,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思绪转过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直到她的脸被人强迫地抬了起来,她看到一双温柔中盛带着疼惜的眸子,唇间传来温热,有个灵活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嘴里,带着丝丝清甜,勾动着,侵略着。她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看着那双眸子,心里升起了丝丝异样地感觉。
潋滟的眸子带着微微柔光,墨黑的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那眸底暗涌着的是浓浓的疼惜和爱怜,将人毫不留情的吸了进去,抓不住一丝逃出的机会。
此刻,就是这样地一双眸子,深深地迷惑着方可言,以至于她忘记了种种不快,只随着他眼底闪烁的星光,引导着她的思绪浮浮沉沉,她隐隐看见了黑暗尽头有一丝曙光,正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变得耀眼……
凌风就这样一边看着她,一边亲吻着她,她近似渴求地目光深深打动着他的心,令他怎么也不忍离开那两片香艳的红唇。腰间有被人抱紧的感觉,心也在她收紧的臂弯里骤紧,从那一瞬间开始,他只觉得自己满眼里都是她迷离的目光,满耳里都是如雷的心跳,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就这么没了分寸……